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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歐陽姑娘童心未泯,許少俠無須在意,這次能順利除去妖黨,多虧了少俠的運籌帷幄,真是江湖代有才人出,貧道等已經老了啊。」

  「前輩過獎了,晚輩……晚輩也沒有做什麼,都是小小的主意罷了,而且……」許君原的聲音低低的,半晌才接著道:「而且小樓……那巫聖教主也沒有真的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還望前輩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饒他一條性命吧。」

  「哎呀!許郎,你就是心軟!那妖人騙你害你,你還要幫他求情!不行不行!道長你別聽他的,我歐陽家在他手上就有三十七、八條人命,這樣滿手血腥的妖人可千萬不能留!」

  「他……他也沒有害我什麼……」

  長松道人身邊的中年女尼冷冷打斷:「他們巫聖教專行妖孽之事,不知已經害了多少人!許少俠莫效法東郭之仁,害人害己。」

  「我……」

  「還是師太說得有道理。」淡黃衫子翩飛,歐陽小小一臉明媚的笑容挽著靜雲師太,「那妖人還打了小小一掌呢,師太要給小小報仇啊。」

  「小小姑娘蕙質蘭心,乾脆果斷,倒比你這未婚夫強上許多啊。不如索性拜入貧尼門下吧。」靜雲淡笑著拍拍她的手。

  「有師太寵著當然好,可是小小才不要做尼姑呢!做了尼姑就不能嫁許郎了。」歐陽小小做個可愛的鬼臉,趕緊偎回許君原身邊。

  「哈哈哈!靜雲師妹你莫要拆散人家愛侶啊,還是先對付邪教妖人要緊。」長松道人笑道。

  「瓮中之鱉又怎麼跑得出天羅地網?」靜雲冷笑道:「我今日定要親手殺了那妖人。」

  「是啊!」

  「殺了那妖人為兄弟們報仇!」

  「揚我中原武林之威!」

  身後眾人圍住樓梯不住呼喝,卻不再上前。雖然大家嘴裡說得輕鬆,但是明知二樓房內這兩人都是武藝高絕、心狠手辣之輩,誰也不敢放鬆警惕。

  不論樓下說笑喝罵,天字房內始終一片靜寂,沒有人應聲。

  樓下眾人面面相覷:心下不禁都有些惴惴。

  歐陽小小眼珠轉了兩圈,笑吟吟地開口道:「喂,巫大教主!你可不要想從窗戶出去,為了幫我們擒拿殺人魔,提督大人特意借了神弩營的人馬,圍了整整半里地,你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即使是巫教主這麼漂亮的人,被she成篩子也就美不起來了。」

  場中立刻有人捧場地鬨笑起來。

  房內仍然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

  長松、靜雲等高手互望一眼,緩緩拾階而上,各自暗提真氣,步若淵停。

  許君原默默地站在樓下,盯著天字形大小關得緊緊的門,神情呆然,若有所思。歐陽小小站在他身邊,臉上一片笑意漾然,明眸流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長松等人快上到二樓,她努努嘴,人群中幾個一直留意這邊的人立刻開始破口大罵,什麼難聽罵什麼,一直問候到巫聖敦上上下下所有相關人等的親屬,聽得出家人的靜雲忍不住皺起眉,拂塵一擺剛想喝止,卻被長松拉住衣袖。

  喝罵中好象有誰在嘆息,天字形大小的房門無聲無息地打了開來,一身青衣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他面容蒼白,神色疲憊,半倚著門。一點冷,一點倦,那一雙眼睛裡有的卻是生殺予奪盡在手中的淡定,一時間每個人都覺得他看的是自己,一瞬間心跳都被冷冷攝住。隨著那宛如實質的視線掃過,滿樓的吵雜競如被冰凍了般,一寸寸靜了下去。

  一片靜寂中他淡淡開口,「巫斬樓在此,誰來殺我。」

  剛才還罵得歡暢的眾人忽然全都消了音,來的路上目見聽聞的關於面前人的血腥手段一時都湧上心頭。

  沒有半個人應聲,巫斬樓眼中眾起一點譏誚的光芒,左手輕撫門框,「若沒有人殺我,那我可就要殺人了。」

  長松、靜雲大急,頓足疾進,長劍、拂塵齊攻他要害。

  巫斬樓淡漠地牽牽唇,流雲般退開,自門上化來的一把木針已然隨手she出。

  只聽咻咻破空聲過處,褐色殘影一閃而沒,剛才罵過人的倒下一片,只有三五個武功特別高的才勉力或躲或擋,雖保住性命,但也十分狼狽。

  他稍退即回,信手兩掌逼退長松與靜雲的聯手,負手而立,神態淡然,似乎在強敵圍峙間舉手殺了十多個人,不過就像整理衣衫髮鬢一樣平常。

  長松和靜雲楞在當場,接下來的招式一時竟無論如何也遞不出去。

  不知何時許君原也上了樓,這時越眾而出,在巫斬樓面前站定。他張了張嘴,萬語千言競不知從何說起,半晌,終於道:「你……還是穿白衣更好看些。」

  白衣?巫斬樓冷冷一笑,可是那個會在初相逢時為他一句『我第一見到有人如此適合白色』而一整年不易服色的小樓,已經淡薄得好象前世亡魂,曾幾何時,對著他溫柔包容依舊的眼神,他竟然找不到一點兒心神動搖。

  變的究竟是他?還是他?

  或者是,他們兩個都已經變了。

  移開視線,巫斬樓看也不看一直笑盈盈跟在許君原身後的歐陽小小,竟自對著靜雲師太挑挑眉,道:「你故弟子慈葉是我巫聖教的聖女,看在她的面子上,我饒你三次性命。」

  「你、你——」靜雲氣得渾身顫抖,臉色發青,怒道:「你還有臉提慈葉!我好好的弟子被你們教中妖人迷惑,背師他嫁,我原念著師徒之情不予追究,想著她 過得好也就罷了。誰知她嫁入你教中不到三年,就在祭台上被你生生挖出心臟!你!你們根本不是人!我今日定要殺了你給慈葉報仇!」

  巫斬樓皺眉道:「我教從不強迫教徒做任何事,慈葉當年獻祭完全出於自願。能被選為聖女是巫聖子民的最大榮耀,你莫再胡攪蠻纏。她在世時一直很感念你的愛護,你不要不珍惜性命。」

  「胡說!人活得好好的誰會願意死?自願不自願的只有慈葉自己知道,但是如今她已經說不出來了。那孩子自小沒有父母,若我這做師父的不為她出頭,她死了都沒有人追究!你不必多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靜雲棄了拂塵,背上寶劍出鞘,一泓秋水疾若流星,直逼巫斬樓眉心。

  長松同時擺劍相助,房前方寸之地霎時劍光霍霍,歐陽小小一把拉上怔怔呆立在原地的許君原往後讓開,身後眾多高手立刻一涌而上,牢牢圍住,生怕巫斬樓破圍而去。

  巫斬樓在雙劍間翩然進退,眉頭越皺越深,這老尼姑好生不通情理,看在前任聖女的份上他才好言相向,她竟如此不識好歹。他終於不耐伸出手,在長松劍身上輕輕一彈,這一彈指恰好在舊力剛盡新力未生之處,長松只覺一股巨力撞向肺腑,蹬蹬後退兩步才站穩。

  巫斬樓借這一彈之力把身形加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殘影還在原地,人卻已穿過靜雲連綿的劍式,逼到她面前,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扣住她的頸子,冷冷道:「第一次。」

  靜雲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只覺頸上一緊,一陣窒息,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長松剛站穩就看到這一幕,遠遠地也分不清靜雲的生死,他和靜雲素有同修之誼,一時急怒攻心,長嘯一聲,身上道袍陡然暴漲,目發皆張,竟是使出了出家前的獨門功夫,和身撲了上來。

  看似輕鬆地閃身,避過長松狀若瘋虎的攻擊,他面色不變,眼中卻有了些焦急之意,他這樣強提真氣,其實對自身危害極大,腹中胎兒在真氣一陣陣牽引下隱隱躁動,若真動了胎氣,眼前優劣之勢怕是要立刻逆轉。

  須得速戰速決才行,他眉間殺氣微涌,一式『當時惘然』斜揮而出,五指如輪琵琶,點按切彈,直逼長松胸前五大要穴。

  周邊觀戰的歐陽小小忽然揚聲道:「妖人後力不濟!大家還不並肩齊上,誰先為靜雲師太報仇,誰就可以優先在寶藏中挑選!」

  原本觀望態度的群俠果然被煽動,自持武藝不錯的人刀劍並舉,一起招呼上來。

  巫斬樓雖然不懼這些烏合之眾,仍是不得不分出些心思應付,只好恨恨地收招,沖得最近的幾個人倒了楣,被他遷怒地每人賞了一指,比衝上來更快地倒飛回去。

  一耽擱的功夫,長松道人的爆雷真力已迎面劈來,換到平日他自然不在乎,但是現在有孕在身,難免多了幾分顧忌,只好躲避為先。可恨原本就不大的地方平白多了這麼多人下場,巫聖教嫡傳身法雖然輾轉精妙,但仍是漸漸施展得艱澀起來。

  許多人看出便宜,出招不求傷人,但若要攔住巫斬樓一時半刻,逼他與長松真人對面硬拚。

  左擋右突,巫斬樓眉宇間煞氣漸濃,飄的身形嘎然而止,奪去一人手中兵器,順手一劍擦頸而過,人頭飛上半空,鮮血猛地噴濺而出,他抬手一引,那人滿腔熱血直奔長松道人面門而去,除了刺鼻的腥氣外,竟還多了股沁人的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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