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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處,江季麟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選擇寧長青。這芸芸眾生,怕只有他一人能包容得了這樣的自己。

  以後他不會這樣了。

  寧長青那日的模樣嚇到了自己,他紅著眼瘋狂地錘打著樹幹,歇斯底里的模樣是江季麟沒有親眼見過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以為寧長青要瘋掉。

  他以後,不會再這般任性了。

  這是最後一次,他在心底默默地保證。

  江季麟一出門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周邊那些嚴密卻不帶惡意的監視……他哭笑不得,只當做沒發現,徑直提了劍在院中練劍。

  他甚少左手使劍,握著劍柄手中的力道都要比右臂少上一半,揮出去的招式綿軟無力還錯誤百出。他有多年習武的底子,左手用劍雖功力大減,但對上尋常的習武之人還是完全應付的過來的,但若是碰上高手便凶多吉少只能靠輕功救命了。

  然而,不擅,可以練。

  這也是他放心斷臂的另一個原因。

  只要把力道練到,招式使准了,雖比不得往日,但七八分的威力還是能出來的。江季麟素來毅力超群,自不會在意其中的辛苦。

  朱雀守在一邊,見他對周圍那些甩不掉的影子毫不在意,便也不戳破,提心弔膽著看著江季麟手中那柄發著寒光的利劍搖搖擺擺。

  寧長青回來時,他還在練。

  面紗遮擋視線,他早把它取掉了,長劍的寒光在他面上間或打下斑駁的光影。

  寧長青疾步走到他面前,江季麟擔心誤傷到他忙收了劍,劍才回鞘寧長青便急急抓住他的左臂上下查看,面色微微不虞:“我知道你好強,但也不用不著如此著急,這不就劃傷了好幾處嗎?”

  “這些小傷哪裡算的了傷口,我……”江季麟正要反駁,突然想起自己早上才暗暗做了保證,又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你待會給我上藥吧,我以後循序漸進便是。”

  江季麟難得的順從讓寧長青面色緩了許多,他拉著他進了屋,朱雀早已自覺地把藥放在了桌子上。

  寧長青捲起江季麟的袖子,把膏藥細緻地抹在被劍氣劃破的皮肉處,傷口共計有四處,都不深,滲著淡淡的血絲。

  他輕輕抹著藥膏,垂眸道:“李九良入獄了。”

  “我聽朱雀提了,你這件事做的果斷利落,很好。”

  寧長青動作頓了頓:“待朝中局勢穩定,我要派人南下收繳白啟明兵權。”

  “此事你自己決定。”藥上好了,江季麟由著寧長青替自己整理好了衣袖,輕聲道,“你......是不是還是在怨我”

  寧長青抬眸,棕色的眸帶著淡淡的控訴:“你明知我什麼時候也沒法真怨了你,便是想要怨也怨不起來。護城河那次,我也想怨你,可我怨得了嗎?”

  江季麟渾身一震,心驟然縮緊。

  他知道!

  “是,我知道了。”寧長青看出他心中所想,也不再把這事擱在心底,“可知道了又如何,於我而言,只要你回到我身邊,真相如何我完全可以不在意不去想。那時我以為永遠失去了你的痛苦,遠比後來知道被你欺騙來的劇烈。”

  “你說。”寧長青坐起身,抬手撫著江季麟的眉頭,“對你,我怎會真怨的起來。”

  江季麟心裡愧疚,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

  “你不必愧疚。”寧長青輕嘆了一聲擁住他,“以後有你氣惱的,便當做是對我的補償。”

  “什麼”江季麟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你打算做什麼。”

  “我要管著你,你現在功夫遠不如我,只要我還活著便不會讓你再離開我身邊一天。即便我人不在,我也要知道你每時每刻都在做什麼,是不是又瞞著我跑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交易。”寧長青微微收緊胳膊,纏著江季麟的腰身,“你隨意生氣吧,你罵我我不會還嘴,打我我也不會還手,我就是要盯著你。”

  他這話說的嚴肅,江季麟卻從初時的疑惑到怔然,再到哭笑不得。

  原來這就是發起脾氣生起氣來的寧長青

  還真是滿滿的孩子氣。

  “隨你隨你,我不生氣。”江季麟樂的哄他高興。

  寧長青在他腦後微微闔眼,眼角眉梢俱背著江季麟,卻是不帶一絲笑意。

  江季麟那時並不知,寧長青這句話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氣話玩笑話。

  他也不知道,他的一句“隨你隨你”,讓寧長青日後有了多大的藉口一次次駁回自己的法子,駁的自己無可辯駁。

  他更不會想到,原來自己骨子裡,竟還有一樁藏的極深的病,叫做“夫管嚴”。

  麟國元平三年二月,大司馬寧長青護駕南巡,封白啟明為武昌侯。

  齊宏奉已經十一歲了。

  再過幾年便能到親政的年紀了。

  寧長青這幾年征戰在外,少有回京的時候。對這位扶持自己上了皇位的大權在握的大司馬,齊宏奉壓根沒見過他幾次。而寧長青一眼就瞧得出這小皇帝對自己沒什麼好感——臥榻之側酣睡著個湯手燙腳的臣子,世上也沒幾個人受得了。

  也正是這樣,更讓寧長青覺得這孩子不適合當皇帝。便是自己都明白,什麼叫做忍氣吞聲暗暗蟄伏,這孩子卻把對自己的忌憚和排斥都寫在了面上,年幼不是面對這個殘酷世界的藉口,既然坐在那把椅子上,就該有稱得上的城府。

  寧長青借了齊宏奉的玉璽,蓋了給白啟明封侯的旨意,並將這道旨意迅速傳了下去。

  他大軍在陣,又拉了小皇帝過來,這道旨意,白啟明接就接,不接也得接。

  白啟明收到旨意的時候,正是整裝受召來見小皇帝和寧長青的時候,他倒是個聰明人,不像李九良那般越來越拎扯不清,爽快地接旨謝恩。

  既然封了侯爺,那他手下的兵力便得做些調整,寧長青其中的手腳做的明張目膽,毫不避諱。

  群臣只覺得他最近在政事上格外囂張起來,若說以往只是掌著兵權卻並無野心透露,如今便是處處干涉,事事逾越。跟隨小皇帝和寧長青南巡的也有幾位朝廷要員,本是牟足了勁想揪些寧長青的錯處說道,卻見到他竟明目張胆拿了玉璽自行下旨,配刀在側旁若無人,以雷霆手段把白啟明兵權悉數繳了去,而朝中不多時便傳來李九良身死牢中的消息。

  幾人嚇了一身的冷汗,後脖頸連著幾日都是發著涼的。

  寧長青久不涉政,竟讓他們差點忘了,這個人握著幾乎所有的兵權。

  南巡結束準備回京時,徐小水卻從天山那邊回來了。

  他本還有些日子的假,但聽說寧長青到了南邊,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便直接來了。

  談話間無可避免說到了李長欣。

  “屬下保證,她對將軍已無恨意,只是仍是有諸多坎走不過來。請將軍准許屬下留她在身邊,屬下願以性命擔保。”徐小水不安地看著寧長青,面上的乞求之色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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