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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停戰的。”寧長青突然開口,“我不讓讓季麟哥去穿他的琵琶骨,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朱雀一愣,面露錯愕:“你……你什麼時候變得不小心眼了?”

  按著寧長青那尿性,不該恨不得把孟鶴冬千刀萬剮了才好嗎?

  “季麟哥既說了若我想要孟鶴冬的命未嘗不可,這未嘗不可幾個字,便已經是他的心軟了。倘若我要追究此事,只會創造他二人更多的機會見面,也不知他會做出什麼噁心的樣子來示弱!我若是提出要殺了孟鶴冬,必然會讓季麟哥心裡不舒服些許,說不定,就算殺了孟鶴冬,季麟哥也會一直想著這個人!”寧長青咬牙切齒,“所以我說他,就是狡猾!”

  “.,…..看來還是小心眼的,那你打算如何?”朱雀挑眉。

  “我為何要告訴你,你可是對季麟哥知無不言的。”

  “那你方才的話,不怕我告訴主上?”

  寧長青斜瞅了朱雀一眼:“你說了才好,他知道我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連這些傷都不願不敢去追究反而心疼。”

  “你!”朱雀一噎,發覺自己嘴皮子上,竟說不過此人了。

  寧長青沒再理他,輕輕把手觸在了脖頸上。

  傷口處的痛意早已經痛到麻木。

  而心底,卻一直在湧起新生的暖意。

  他其實並無未來的打算,但只要和季麟哥在一處,去哪裡,做什麼,都是樂此不疲的。

  而有的事情,過去了,便過去吧。

  第97章 應是良辰好景(6)

  江季麟半夜回來時,一眼便看到朱雀已經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反倒是寧長青正坐在椅子上剪著燭淚。

  小巧的剪刀握在他笨拙的手上,十分不相稱,剪了幾次都沒剪對位置。

  江季麟覺得好笑,上前握著他的手,乾淨利落地剪斷了那燭淚:“你還是做不得這些細活。”

  他像是以前握著他的手寫字的模樣般,握著他的手剪了燭淚:“傷疼的厲害嗎?”

  寧長青搖頭:“無礙。”

  “藥我已經熬上了。”江季麟鬆開手,摸到寧長青的額頭,“你燒的厲害,下床做什麼,上去歇著。”

  “主,主上。”朱雀聽到動靜,醒了過來,閃著眼不敢看江季麟,“屬下睡過去了……”

  “無礙,你辛苦了。”江季麟淡笑,倒真不生氣。

  自在皇宮裡走了這一遭,他便覺得自己的心境大為不同,很多事情已無了往日的苛責,心平氣和了許多。

  “我已經放出了信號,留異那邊很快便能收到,我們明早走西昌的方向,過不了兩日便能與他回合。”江季麟拉著寧長青的胳膊,將他攔腰抱起,幾步便到了榻邊,將他輕放在床上,無比自然地輕彈了下他額頭,“好好休息,待會喝藥。”

  朱雀看的目瞪口呆:“……那,那我們怎麼走?”

  “自然是馬車,你們兩受了傷,沒法走遠路,我駕馬車即可。”江季麟又掩了掩寧長青被角,回身走到朱雀面前,伸手探向他右手腕,測了測他脈象。

  朱雀只覺左邊那安安穩穩躺著的人的不善眼光,幾乎能把自己灼穿個洞出來!

  “主,主上,我們從哪裡弄馬車過來?”

  “這衣服上的珠子揪幾顆便行了,都是上好的珍珠。”江季麟摸了下腰上,“順便還能買幾件乾淨的衣物,明早交代給小二即可。”

  朱雀鼻子一酸:“.…..主上……”

  他跟了江季麟七年,從來都是旁人把一切安排的妥當服帖,主上身份尊貴,哪裡受過這樣的苦。

  江季麟一看他神色便曉得他在想什麼,不禁失笑:“我自幼在軍中歷練,十二歲便在戰場廝殺,什麼苦沒吃過。”

  他本不是常笑的人,可這短短几個時辰卻笑了多次,他那雙妍麗的桃花眼其實笑起來異常的美艷,似乎周遭的所有事物都瞬間失了顏色。

  朱雀看的一愣,忙轉過了頭,眼神躲閃不敢直視。

  他深知,於主上來說,自己需要是一個忠實的下屬,也只能是一個忠誠的下屬。

  藥熬好了後,江季麟扶著寧長青餵了藥,又運功給他調了調經脈止血。

  忙完所有,天已經蒙蒙亮了,朱雀和寧長青因為藥效小憩了會,醒來時江季麟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那掌柜的忐忑了一夜終於看著這幾人走了,這才鬆了幾口氣。

  西昌方向的路上行人很少,秦國內亂,百姓能逃到安全地界的都逃了,兩軍交戰中間的地界,像西昌,柏梁,富貴人家能走的都走了。

  江季麟駕著馬車趕了一日路,中途打了些野味烤熟了充飢,沒調料的烤肉味道很淡,幾人仍是吃了四條魚,兩隻兔子。

  馬車停在路邊的樹林旁,車簾掛著一半,車轅半舊,車座里舖著軟墊,中間安著小几,架著茶壺杯子。

  江季麟用小火煮著水,探手又摸了摸寧長青額頭,燒早上就已經退了,但他仍是有些不放心。

  “季麟哥。”寧長青抬手抓住江季麟袖角,“你見了留異後要去哪裡?”

  朱雀正在外面收拾著狼藉,聽到寧長青問這話,耳朵暗暗豎了起來。

  “你想讓我去哪裡?”江季麟挑眉。

  “.…..你去哪都行,我們一起便可。”寧長青定定看著他,“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你分開。”

  “.…..狗皮膏藥……”朱雀喃喃著嘟囔了一句。

  江季麟斜瞅了他一眼,抬手放下了車簾,把朱雀隔到了外邊。

  朱雀:“.…..”

  狹小的車廂里,兩人挨得很近。

  江季麟任由寧長青抓著自己右手的袖角,眼眸帶笑:“你想要做什麼?去哪裡?”

  “軍權我已經交給了李九良和徐小水,白啟明在周國穩固局勢。你要是想繼續打仗,我就重新奪回兵權,和你一起打天下,你若是不想再打仗,我便不回麟國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江季麟嘆了一聲:“我以前……總想著要做些什麼,做些什麼才能讓心裡的仇恨少一些,我萬般籌劃,想要秦國,想要齊國,想要天下,野心大的很,可我得到的東西越多,我便覺得愈發沒了動力,反而是……你讓我覺得生命出現了什麼不同的東西。”

  他反手握住寧長青的手:“我這幾年山珍海味,養尊處優,按理算是奢侈享受了,可給我的感覺,卻怎麼也比不得谷底的那半年。谷底的颯颯風聲,茂密的刺竹,清澈的河水,兩壟稻田,我一直都忘不了。我以為我是忘不了那種平靜的生活,如今才想明白。我真正捨不得放不下的,是你。”

  寧長青怔怔地聽著。

  “我的仇,已經報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待我們和留異回合後,一切事宜處理完,這天下,怕是會四足鼎立。孟鶴冬是一處,留異同馮相言是一處,白啟明是一處,還有那個齊國,而我和你,這天下之大,怎會無我們去的地方。”江季麟笑著捏了捏寧長青手腕,“你從谷底一出來就在那幾處地方,都沒有看過著大江南北的風光,我帶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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