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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見了。
月亮躲到雲彩里去了。
沈伏息抬頭望天——
水映殘月月無顏。
他有一瞬間愣神,但很快反應過來,因為他發覺身後異樣。
可等他轉身,已來不及。
江湖險,人心更險。
黃連苦,蕭水更苦。
登天難,救人更難。
沈伏息懊悔不已獨立竹林,他雙手隨意一擺,方圓兩丈之內竹子全部腰斬。
必須立刻找到她。
必須!立刻!
他又抬起手臂,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淡青色的蔓藤。
他對著蔓藤比劃一番,黑暗中,那些蔓藤竟瑩瑩發光。
接著——
竹林外,風起,落葉翻飛。
竹林里,人影,踏月不歸。
此時正月上中天,十二少和唐雪衡從竹林深處走出來。
“依你看,小伏多久能救出蕭姑娘?”十二少問道。
唐雪衡拇指摩擦著掌門扳指,淡淡斂眸,“我怎麼知道?”
十二少嘆了口氣,小香玉還是沒在他身邊。
所幸沈宮主走了,否則看到這兩人身在此處卻不出手相助……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
所以說交友還是要慎重——
人生不易,寧交一個虎,不交十個jian!
作者有話要說:出差在外,我會儘量保持更新,如有耽誤,實屬無奈,望請諒解,跪求收藏。
24
24、024 …
小黑屋,一燈如豆。
火光搖曳,依稀可見桌上擺著一個人頭。
面目全非的人頭。
血肉模糊的人頭。
蕭水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便鎮定下來。
這次,沈伏息不在她身邊。
這次,她必須靠自己。
“你怎麼不哭?”一個男音道。
他站在蕭水身後,蕭水脖子被繩子綁著,她無法轉頭。
她只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但具體是誰無法確認。
其實他說的很對,在這種情況下女人通常都會大哭大叫,但蕭水沒有。
她什麼也沒說,一聲不吭地盯著桌上的人頭。
顯然,蕭水她不是個普通女人。
其次,她並非不想哭,只是可以看她哭的那個人不在她身邊。
不過她相信那個人很快就會來。
“你覺得他能從這救走你?”男人忽然問道。
他的聲音如沈伏息一般的溫柔動聽,可蕭水卻只覺厭惡。
“姑娘,你要知道——奇蹟這種東西,通常是不太可能發生的。”
蕭水還是不說話,她覺得只有相信奇蹟的人才能看到奇蹟。
“主人,伏息宮信使到。”
門被推開,有個女人恭敬說道。
蕭水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美目流彩,見者忘餐。
“不見。”男人微怒道。
女人應聲退下。
忽然,蕭水餘光瞥見一抹白色襲來,接著她雙眼便被人捂住。
是一雙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的手。
“美人果然都比較麻煩啊……”他幽幽嘆息,呼吸打在她臉上。
蕭水別開頭,她越來越討厭這個傢伙了。
“來人——”男人忽然道。
門再次被打開,有人道:“主人。”
蕭水忍不住開始擔憂。
“給她好好打扮打扮,稍後送到我房間來。”他這樣說道。
蕭水心裡漏了一拍。
“是,主人。”
蕭水被拖離小黑屋。
門又被關上。
桌上人頭忽然被男人一掌擊碎。
光線同時亮起,只見原本可怖的人頭竟是——
竟是一個西瓜!
一個又圓又大有的西瓜!
男人白皙如玉的食指沾了破碎的瓜瓤入口,血紅色的果汁染上他的雙唇,他嘴角的笑容讓人無法理解。
雲蔽日。
山中白霧瀰漫。
今天是七月四日。
離武林大會還有不到兩個月。
距鬼門關大開的日子只差十天。
林中風過,花飄散——
沈伏息翩然而至。
他款款步入林子深處。
“什麼人?”白霧背後有人厲聲責問。
沈伏息嘴角揚起,淡淡笑道,“我是來接我家小姐的,還請通報貴主人一聲,在下姓沈。”
“鬼見過你家什麼狗(蟹你妹)屁小姐!”
白霧後的人非但嘴臭,腦子還很笨。
她們話畢便突然出手,妄圖掌握先機。
沒錯,是她們。
女人。
兩個女人。
兩個漂亮的女人。
女人通常都有許多的“自以為”——她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但這次她們錯了。
而且大錯特錯!
沈伏息一腳踩著一個,女人白皙的衣裳被他踐踏的污穢不堪。
“現在是不是可以請二位替我通報一聲了?”
俗話說在人之上,要把別人當人,沈伏息這一點做得很好。
但在人之下,也要把自己當人,兩個女人在這一點上就有些欠缺了。
“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去的!”她們齊聲道。
沈伏息笑出了聲,惑人而危險,“哦?是這樣嗎?”
他似乎也不需要她們回答,逕自道,“那好,那就由我來送你們上路。”
兩個女人呆住,仿佛不信沈伏息會那麼沒風度,連女人都殺。
“你們主人是不是告訴你們,男人是不會打女人的?”沈伏息彎身問道。
他的容顏美動天地,兩個女人被他迷住了,下意識點頭。
沈伏息無可無不可地笑了一下,“那你們主人肯定沒告訴你們另一點……”忽然,他滿目殺氣,“他沒告訴你們,姓沈的,可不是一般男人。”
兩個女人驚愕不已。
緊接著她們就看到剛才還一臉柔情蜜意的俊美男子朝他們伸出了手。
“那麼,就再見了。”沈伏息禮貌地說。
怒——
珠光寶氣的白紗水閣內有個男人怒氣衝天。
蕭水膽戰心驚地坐在床邊,“你想幹什麼!”
男人在她身後失態怪笑,今年他二十三歲,喜歡美人,討厭沈伏息。
“沈伏息殺我兩個美人,我便要你二十次!”男人一字一頓道。
怒。
蕭水也怒了。
“你生什麼氣?”男人有點不理解。
“不干你的事!”蕭水沒有解釋,只是眼神更加深沉。
怒,她從沒有感覺到如此極度憤怒。
沈伏息太可恨了——
要不是他耍脾氣她也不會被抓,現在倒好,有時間去殺人,卻不趕緊來救她!真是……真是不可原諒!
男人呆住,他聚精會神地觀察蕭水。
俗話說的好,永遠不發脾氣的女人就像白開水,解渴卻無味。
他一生榮華富貴,身邊的女人都對他百依百順,蕭水還是第一個肆無忌憚的在他面前發脾氣的。
而正在他全神貫注地研究時,沈伏息已潛伏在水閣里。
他藏得極隱秘,甚至掩埋了氣息。
但是他整個人卻好似一團火。
這種強烈的憤怒讓他一直燒著,一直燒著——
在場三人都生氣,但怒火最高漲的就是他了。
這種強大的氣場感染到了男人。
他猛地回身望向角落,沈伏息早已等不及了,他在這時飛身而出,劈頭一劍朝男人的天靈蓋刺去。
男人被他嚇到了。
沈伏息的眼神太熱辣,幾乎將男人點燃。
逢人不亮劍,亮劍鎮四方——
沈伏息在氣勢上已經完全將對方壓倒。
所以,這一劍刺不刺下去已不再重要。
所以他沒刺下去。
他出劍如颶風,收劍如閃電。
站定,沈伏息的表情漠然至極。
他剛剛的確想殺了他,可他忽然改變主意了。
天都說變就變,何況人呢?
沈伏息劍挑繩索,蕭水從床上蹦了下來。
她轉過身去,望著眼前兩人,目光有一瞬間呆滯。
“小姐,您沒事吧?”沈伏息微笑著。
他在笑,可事實上,每個笑臉背後都夾雜著太多的痛苦。
蕭水咬唇,她現在就非常痛苦。
她氣鼓鼓跑到罪魁禍首身邊——
那個男人渾身裹著黑布,她看不見他的臉。
“小姐,您要做什麼?”沈伏息問道。
“為什麼不殺了他!”蕭水惡狠狠地瞪著黑衣人。
沈伏息正色道,“因為屬下覺得,小姐一定不想讓他就這麼輕易地死去。”
蕭水滿意地眯起眼,“你做的很好,我就饒你來晚這一罪。”
沈伏息低下頭去,清麗若芙蕖。
他猜對了,蕭水絕不會白白讓人這麼折騰。
說小了她會睚眥必報,說大了……
哼,那可就不是死可以解決的了。
酒和煙從古至今被公認為兩大毒藥,但其實女人才是最致命的!
沈伏息對蕭水的想法全不反對。
他這是第一次窩囊的藏在一邊——
要知道,他比蕭水更希望這個全身裹屍布的傢伙去死。
蕭水居高臨下的對著黑衣人笑。
把她打扮成這副鬼樣子,她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可是,她有這個想法就已經代表她想放過他了。
蕭水一把掀開黑衣人臉上的面紗——
白髮。
黑衣里襯著白衣。
白衣白髮。
是白萼山莊莊主。
那天下午站在蕭盈身邊的男人。
“你為什麼要抓我?”蕭水冷冷問道。
沈伏息尤其痛恨他這一點,忍不住一腳踹在他脖子上。
沈伏息的武功豈是白練的?
這個男人被踹的很慘。
他歪倒在地,嘔吐不止,吐得酸水都出來了,吐得臉都綠了。
“說!”蕭水厲聲道。
男人卻古怪地笑了起來,“呵呵呵呵呵……美人,小可能為什麼抓你?當然是抓你回來生孩子了……”
他說完話聲笑聲提高,他的笑聲實在怪異,聽的人汗毛都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