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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卒一時激動,險些道出“汗王”兩字。

  “官家?”

  秦玖同樣心情激動,極目遠眺,果見大纛高牙、旌旗蔽日。玄色騎兵似滾滾洪流,正往郡城飛馳而來。

  號角聲再次響起,騎兵越來越近。

  馬蹄隆隆,掀起漫天沙塵。

  五行旗烈烈作響,在隊伍中愈發醒目。

  認出隊伍前的玄色身影,秦玖大喜過望,令城頭士卒敲響皮鼓,大開城門,快步走下城牆,親往城外迎駕。

  兄弟相見,沒有太多寒暄。

  秦璟翻身下馬,詢問雁門一帶戰況,得知有一支三千人的胡賊逼近,已有斥候發現這支騎兵的蹤跡,顧不得休息,再次躍身上馬,令人吹響號角。

  “阿兄且在城內,待我凱旋之音。”

  話落,秦璟抓起長槍,腳跟輕踢馬腹。

  戰馬一聲嘶鳴,當即撒開四蹄,馬腹貼地而去。

  空中出現兩個黑點,一前一後穿過雲層,在城頭盤旋一周,緊隨大軍而去。

  秦玖仰目觀瞧,不由笑道:“是阿黑和阿金,許久不見,竟長得這麼大了。”

  似在回應他的話,兩聲嘹亮的鷹鳴先後響起,穿透號角,撕開鼓聲,直擊長空,仿佛在宣告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御駕親征,萬餘騎兵席捲漠南。

  南下雁門的主要是兩支高車部落,其中一支乃匈奴後裔,祖上曾為匈奴貴族。後被氐人擊敗,舉部逃往漠北,先歸柔然,後歸高車,不斷收攏匈奴和鮮卑殘兵,成為糙原上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因有謀士相助,南下之後,大軍並未遇上太大的阻礙。之前還曾成功伏擊雁門太守,取得不小的戰績,很是出了一迴風頭。

  部落首領採納謀士的意見,用各種手段收買威逼,陸續找到數名“帶路人”。

  有人帶路,大軍幾次避開秦玖派出的斥候,更沒遇上秦玦和秦玓派出的騎兵。一路高歌猛進,逼近雁門郡,只待休整之後,大舉圍攻郡城。

  想到戰後能得的好處,上自部落首領,下至部民勇士,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說笑之間不離糧食金銀,漢家的絹布和美人,眼底儘是赤裸裸的貪婪。

  不承想,人算不如天算,美夢做到一半,突有驚雷從天而降。

  派出的探子飛馳回營,狼狽滾落馬背,臉色慘白如紙,肩頭還插著一支羽箭。

  “秦國大軍,過萬!帶兵的是秦國皇帝!”

  道出最後一個字,探子白眼一翻,昏死過去。氣息微弱,顯然是救不活了。

  部落首領正在帳中議事,聞聽來報,不由得心頭一沉。

  謀士沉吟片刻,陡然神情巨變,大聲道:“不好!”

  “此言何意?”

  “蠡谷,秦賊怕是故意放勇士歸營!”

  “什麼?!”

  首領大驚,經謀士出言解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的確,派出的斥候不下三十人,到頭來,只有這一個回來,難免有些奇怪。

  他未同秦璟當面,卻聽過對方的大名。如是這尊殺神親征,豈會犯如此錯誤,讓敵軍的斥候跑回送信!

  唯一的解釋,對方是故意將人放走,為的是讓此人帶路,不費吹灰之力尋到高車營地!

  “來人,傳令下去,捨棄帳篷和一切輜重,退出營地,迅速西撤!”

  營地是鄰河道而建,視野十分開闊。

  河水已經乾涸,僅留乾裂的河床和幾條魚類枯骨。

  如果來者是步卒,己方尚有優勢。但高車首領十分清楚,秦璟麾下九成以上都是騎兵,數年征戰,馳名漠南糙原。

  論精銳,自己恐怕不能比。論數量,也是敵眾我寡,沒有太多勝算。

  為今之計,只有放棄攻打雁門郡的計劃,儘速向西奔逃,同烏孫軍隊匯合。

  若是依舊抵擋不住,有烏孫人殿後,自己總能保存實力,以圖他日再戰。

  不是高車首領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秦璟的名聲太大,在漠南糙原留下的戰績過於輝煌,著實令人忌憚。

  更重要的是,對方兵多將廣,兵力數倍於己,倉促迎戰只有死路一條。

  這種情況下,不跑的是傻子!

  高車首領一聲令下,部落放棄搭建到一半的營地,影響速度的輜重全部丟棄。除了實在捨不得的金銀,近日來擄掠的人口,以及搶到的牲畜全都被丟在身後。

  上馬之前,有高車人獰笑著揮刀,殺死數名羊奴,並仰頭髮出狼嚎之聲,顯然為引野獸前來。

  其性兇殘,其心險惡,令人髮指。

  “動作快些,莫要浪費時間,快些上馬!”

  有人伍長策馬而過,催促動手之人。

  被擄來的漢民和雜胡靠在一起,怒視舉刀的高車人。

  如果不是手腳被死死捆住,繩子的末端系在圍欄上,若不是身上帶傷,實在沒有力氣,就算是用牙齒咬,他們也要從賊寇身上咬下幾塊肉來。

  高車騎兵的馬蹄聲遠去不久,蒼涼的號角聲響徹糙原。

  玄色洪流席捲而至,看到熟悉的五行旗,面對長刀猶不變色的邊民,忍不住當場滾下熱淚。

  “陛下!”

  “官家來了!”

  大軍過處,高車人留下的帳篷盡被夷平。

  受傷的邊民被帶下去包紮,尚有力氣的主動要為大軍帶路。

  “仆懂得些匈奴語,聽到他們要往西走,那邊有烏孫大軍。”

  秦璟當機立斷,留下兩百人收拾營地,護送被擄的邊民返回雁門郡,大軍繼續啟程,緊追在三千高車人的身後。

  噍——

  蒼鷹和金雕飛向遠處,很快消失無蹤。

  不到兩刻鐘,又前後飛回,似在為大軍指引方向。

  秦璟抬起左臂,接住飛落的蒼鷹。見鷹爪上染著血跡,更抓著一絲布條,當即道:“追上高車人,不留戰俘,所得皆歸個人。”

  聽到這道命令,曾隨秦璟橫掃漠南的胡騎尤其興奮,猛然拉起韁繩,發出一聲聲興奮的嚎叫。

  三千高車人疾馳向西,拿出吃奶的力氣。奈何秦兵緊追不放,不將這三千人滅於刀下誓不罷休。

  從正午跑到日落,高車人終於被追上。

  慌亂之中,見到秦兵打出的火把,已經是心驚膽喪。倉促間調轉馬頭迎戰,如何能是上萬虎狼的對手。

  僅是一次衝鋒,三千人就被衝散,逐漸被分割包圍,如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對手宰割。

  混亂中,不少高車騎兵落馬。

  兵相駘藉,沒有死在秦兵的手裡,而是喪命在同袍的馬蹄之下。

  秦璟鬆開韁繩,僅以雙腿夾緊馬腹,長槍橫掃斜盪,如臂指使。整個人似同兵器融為一體,馬蹄過處,無敵兵能擋一合。

  縱然兩部首領合力,也沒能擋住逼人的寒光。

  見勢不妙,一名首領想要轉身逃跑。剛剛調轉馬頭,胸口就是一涼,下一刻,整個人被長槍挑起,視線倒轉,口中咳出兩口鮮血,當場氣絕。

  首領戰死,群龍無首,高車騎兵頓時亂成一鍋粥。

  秦兵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殺牛宰羊一般。

  瀕臨絕境,意識到秦兵不打算留戰俘,還活著的高車人忽然爆發,拼死衝殺,給秦兵造成不小的麻煩。

  “放箭。”

  秦璟收回長槍,任由血絲纏繞過槍桿,從槍尖滴落。

  將士領命,互相配合,憑藉兵力優勢,將高車人擠壓到一處。聽到鼓聲,立即策馬後退。

  在高車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破風聲驟然響起,箭雨從天而降。

  眾人最後所見,是閃爍寒光的弩箭;最後感到的,是從傷口處襲來的銳痛;最後聽到的,則是跌落馬背時,骨頭斷裂的清晰聲響。

  三輪箭雨,一切歸於寂靜。

  “清理戰場,不留活口。”

  天明十分,未免生出疫病,死去的高車騎兵被堆起,放火焚燒。

  秦兵清理過戰場,發現高車人帶有不少金銀飾品,有人肩頭紋有野獸圖騰,顯然還留著匈奴部落的習慣。

  稍事休息之後,號角聲起,大軍再次上馬,向西疾馳而去。

  這一次,秦璟的目標是烏孫大軍。

  從得到的情報看,烏孫聯合高車,意圖大舉圍攻朔方。

  想要徹底解決這場邊患,最終的戰場就是朔方!

  秦璟率兵掃北時,桓容回到建康,同樣不得輕鬆。國事是一方面,長大的袁峰少年,以及叫嚷著要出海的桓偉桓玄,更加讓他頭疼。

  再則,同南康公主商議之後,桓容打算早做準備,在從侄中選取皇位繼承人,提前進行培養。

  他已看好幾個目標,時刻準備“下手”。

  不承想,私信送出,不是石沉大海,就是碰上釘子。

  桓嗣表示:皇太子之位關係重大,怎能如此輕忽?

  表面上是提醒天子慎重,行事需當謹慎。實際是在暗示,他的兒子擔當不起重任,還是算了吧。

  桓石虔領兵在外,話說得稍顯直接:他的兒子他知道,將來只能領兵,治國實在不成。陛下還是歇了這個心思吧。

  桓石秀更加直接:兒子他有,不給。

  桓石民回信表示:陛下是不是記錯了,他成婚幾年,膝下只有兩個女兒,並無兒子。

  桓謙、桓修、桓石康……

  一封封回信讀過,桓容半晌無語。

  是他寫信的方式不對,還是對方回信的方式不對,明明不是件壞事,怎麼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

  遙想當年的桓大司馬,桓容愈發感到困惑。

  如此鮮明的對比,莫非是家族基因突變?

  第三百一十章 干一行愛一行

  就皇位繼承人一事,桓容很是頭疼了一段時日。連續接到多位從兄弟的回信, 無一例外都是婉拒。

  私信往來頻繁, 自然引來桓豁和桓沖的注意。

  桓嗣和桓石秀等在外為官, 桓石虔常年領兵在外,頓時間無法聯繫, 桓石康和桓修成為最好的詢問對象。

  知曉前因後果,桓豁和桓沖先是驚訝,後為不解。

  “陛下春秋正盛, 何必從族內選嗣?”

  面對大君和叔父的疑問, 桓石康和桓修同樣滿頭霧水, 無法給出確切答案。

  桓豁兒子多,接到的書信也多。

  從近到遠問過一圈, 甚至向宮中借來鵓鴿, 給桓石虔送去書信, 得到的回信大同小異, 全部是天子詢問諸從侄,話里話外透出選侄入建康, 作為繼承人培養的意思。

  意識到事情不對, 桓豁和桓沖不敢疏忽, 仔細商議之後, 同時派人往建康, 給桓容送去書信。詢問天子究竟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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