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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oye依舊記得林說的話,別把人弄死了。他故意放水,好幾次都逮著魏東棠的破綻,又好像沒看見似地避開了。

  魏東棠藏身在掩體之後,他捂著胸口吐出一灘鮮血,劇烈的咳嗽暴露了他的位置。一個詭異的角度閃過一陣火花,魏東棠一瞬間猛扭身體躲過一槍,卻終究沒能躲過,槍子兒狠狠地打穿他的鎖骨。子彈穿破皮肉,鮮血剎那間伴隨著劇痛流出來,染紅魏東棠的胸膛。

  中槍的胳膊讓他瞬間失去了動手能力,他根本來不及捂住流血的部位,另一隻手瘋狂地抬槍射擊。一連串的火舌從槍口冒出,卻根本沒有了準頭。“嗒嗒嗒”的聲音戛然而止,空空的彈夾再射不出子彈,連續扣動扳機的聲音,在空曠的廢墟樓里顯得格外清晰。

  劇烈的疼痛讓魏東棠的意識更加模糊,腦子裡迷迷糊糊就想著一個人。他咬著牙一狠心,眼中再也有剩下任何人,生死也置之度外。他從掩體後竄了出來,一個虎撲沖向了Troye,卻在空中被一隻胳膊擰住,隨即身體便像是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水泥柱上,又轟然掉落在地面。

  魏東棠的掙扎了兩下,卻連根手指也無法動彈。他像是死了一般,進氣多出氣少,這一劫,怕是躲不過了。他的眼球都充滿了血絲,視網膜一層紅紅的水霧,血水將他的眼眶染得猩紅。

  他踉蹌著想爬起來,喉頭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他被Troye拎著脖領子拖行在地上,身後留下一片血紅的痕跡,沾染上石灰,烏黑五黑的。男人的那份尊嚴和無法保護所愛之人的愧疚,比在身體上還更能擊垮他……

  楚憶聽見樓下傳來槍戰的聲音,正從黑暗中摸索著走出來時,便眼睜睜看著魏東棠在他面前倒下。

  “啊!”楚憶眼裡爆出血紅,喉頭裡爆發出最痛苦的哀嚎。“東棠!魏東棠!”他嘶吼著撲到魏東棠的身邊,這人都已經快看不清模樣了。楚憶還不敢碰他,生怕這人傷得重了,再受一回不必要的痛苦。他直挺挺地跪在東棠面前,像是一尊僵硬的雕塑。

  魏東棠還在喘氣,沙啞著嗓子嘶吼了一聲,像是痛苦至極的野獸。他看見心裡那人平平安安,也就徹底暈過去了。

  楚憶低著頭,一聲不吭,雙手握拳錘向地面。

  “他只是脫力暈死,休息幾天就好,你太小看他了。”樓頂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楚憶猛然抬頭,怒吼:“是誰?你他媽有種就出來!”

  黑暗之中,樓頂跳下一瘦一壯的兩個人影。楚憶怒不可遏,撿起魏東棠的槍,指著那兩個看不清的人影說:“是你乾的?”

  “是我,也不是我。”

  那人慢慢走出來,借著月光,楚憶終於看清了這兩人的模樣。林和Troye慢慢靠近他,楚憶斜著頭咬牙,面目猙獰。

  “沒子彈的。”林說道,楚憶顫抖著手,渾身繃出抵禦的姿勢,不認命地扣動扳機,空空的彈夾只能聽見卡殼的聲音。

  楚憶吼道:“你是中國人?為什麼要幫著他們幹這種事情?”

  林停住了腳步,微微低垂著頭。人與人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似乎陷入了沉思,腦子裡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

  北方永遠灰濛濛的天,偶爾晴空萬里。一望無際的寬闊的原野,開著不知名的小花的路邊,一排排的楊樹林筆直挺拔。嚮往中的故鄉,有金黃色的麥田,劣質鞭炮,堆砌的雪人,慢慢融化。

  兩個像是年畫中的小人,站在月台上。遠方駛來一輛綠皮火車,它輪子轉動的聲音讓人心曠神怡,就像一部倒放的電影,窗外的風景不斷後退,山巒河谷綿延起伏。看著窗戶里那些往外張望的人,他們來自何方?又將去往何處?

  這麼急匆匆地消失,一定是去一個很美的地方。火車啟動,留在月台上的小人慌亂了,他追逐著那輛已經消失不見的火車,漫無目的。

  小人會等待無數個分岔路口,下一輛火車來了,他便跟上,如是重複。或許他已經走遍了鐵軌,卻再也追不上那輛火車。他去了哪兒,天大地大,誰也不知道。

  林甩了甩頭,清空了腦子裡那些想法。他從上衣口袋裡丟出一個東西:“這是你的吧?”

  那是楚憶的護照。

  楚憶也沒去理會那本護照,直愣愣地問:“你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嗎?”

  “知道。”

  “那你為何要阻攔我?”

  “我沒有攔著你,”林說:“信是我送的,你也是我綁的。”

  楚憶根本不知道信的事,不過也能猜得七七八八。林對Troye說;“你先出去一下,我單獨跟他說。”

  Troye很識趣地走開了。林踱步到他們身邊,楚憶護在魏東棠前方,低聲說:“你有事兒衝著我來,你別動他!”

  林說:“你喜歡他?”

  楚憶眼角一閃,順勢掏出東棠腰間的小刀,直直地插向林胸口的位置。林直接伸手握住了匕首的刀鋒,鋒利的刀刃瞬間割破手上的皮膚,滲出鮮血。刀尖已經割進了他的手掌肉里,林硬抗著刀柄的力量,硬生生搶下了楚憶手中的刀。

  楚憶怒吼道:“你是誰?到底想幹嘛?給個痛快話!”

  林慢慢笑道:“你以前不這樣的,你以前膽子可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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