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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肖雪塵貪戀起了他的笑容, 每當他興高采烈的時候, 自己的心臟也會跟著漏跳一拍。

  想摸摸他的頭,看他撒嬌的樣子,更想把他緊緊摟進懷裡,藏到一個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這樣別的人——什麼相交已久的室友也好, 不打不相識的對手也罷,都沒法把這麼個珍寶從自己身邊搶走。

  肖雪塵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想把某個事物、某個人據為己有的強烈獨占欲。他原本以為自己除了武學之外是什麼也不在乎的。那些與他無關的人和事就由他們去吧,人世匆匆,相逢萍水,哪怕自己也是這天地逆旅中的一介過客,又何必執著於那些身外事呢?

  可是谷小飛不一樣。

  以前他還沒想通,但是聽說了藍傲枝與宋乙人的事情後,便意識到,人終究是會因某個原因而執著於這浮生塵世的。愛也好,恨也罷,正是這些強烈的情感才將他們這些人維繫在這個偌大的“江湖”里。若是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也不執著,那早就拂袖逍遙而去,忘我而相忘了吧。

  “你怎麼了肖大俠?想什麼呢都出神了?”

  肖雪塵兀然一震,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體育館了。他一直都在思考自己與谷小飛之間的關係,渾渾噩噩、不知不覺,竟已回到家中,和谷小飛同坐在桌邊了。

  谷小飛都跟他說了什麼?哦,好像是在聊藍傲枝和宋乙人的八卦,繪聲繪色地將白天所見說了一遍。這兩人之間的孽緣,肖雪塵以前就有所耳聞。

  “沒什麼,就是藍傲枝、宋乙人的故事讓我頗為感慨。”

  谷小飛相當贊同他的看法,那兩人今天短短几十分鐘的交鋒就讓他見識到了許多過去不曾見識過的事,還有那些像電視劇一樣愛恨交織的故事,的確非常令人感慨!

  “我真是搞不懂,宋乙人和藍傲枝到底是互相喜歡呢,還是互相討厭呢?如果互相喜歡,為什麼要大打出手?如果互相討厭,宋乙人又為什麼要救藍傲枝?”

  對戀愛一無所知的谷小飛完全不明白宋乙人和藍傲枝之間的愛恨情仇。在他看來,愛就是愛,恨就是恨,哪有那麼多複雜的糾葛?

  聽到他的疑問,肖雪塵輕嘆道:“當然是互相喜歡了。正是因為愛得太深,卻又無法相守,才會生出種種情障孽緣。”

  谷小飛摸著下巴:“……好複雜,不懂。你們城裡人套路太深了,我們那兒就簡單多了,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哪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

  肖雪塵忽然起身,抱著雙臂在屋子裡踱了幾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踱了好幾圈,兀然停下腳步,盯著地面,有些拘謹地問:“小飛,在你們那兒,如果喜歡一個人會怎麼做?”

  谷小飛被他一個問題問懵了。他哪知道該怎麼做!他又沒談過戀愛,只不過隨口一說而已!肖大俠向他打聽這個幹什麼?是不是因為他說城裡人套路深,所以他想學學鄉下人的套路?

  “大概就是……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互相送送禮物什麼的吧……”村裡的小伙子追求大姑娘,好像都是這麼做的。

  肖雪塵聽罷又開始踱步,谷小飛的腦袋跟著他從左轉到右,再從右轉到左,好似變成了一個搖頭娃娃。

  接著他再度突然停下,沒頭沒尾地問:“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6月1號。”

  “兒童節麼……”倒是跟有點兒孩子氣的谷小飛很相配,“這麼說快到你生日了?”

  “嗯!不過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出生在6月1日,你知道的,我是孤兒嘛,福利院也搞不清我的具體生日,因為大約推斷是在6月份出生的,所以報戶口的時候就報在6月1日了。福利院對出生日期不明確的小朋友都是這麼做的,推斷出生在幾月,生日就定在那個月的1號。如果連幾月都搞不清,就一律定在1月1號。”

  肖雪塵一噎,苦澀的滋味突然在喉嚨里瀰漫開來,讓他說不出話。他聽谷小飛說他們那兒互相喜歡的人會送禮物,便想尋一個由頭,在谷小飛生日的時候送件東西,表達一下的自己的心意。他是模模糊糊意識到了自己對谷小飛的感覺,可谷小飛對他還完全沒意思啊!不好好追著,讓谷小飛身邊那些老朋友新夥伴截胡了怎麼辦?

  結果谷小飛卻告訴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哪怕身份證上的那個出生日期,也是福利院依照規矩定下來的,而不是他真正誕生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天。

  “你是不是要送我禮物!”谷小飛欣喜地問。既然肖雪塵打聽他的生日,那八成就是要送他禮物囉!不然幹嘛突然問這些有的沒的!

  肖雪塵點點頭。“上次看你填寫報名信息,只隱約記得是6月,卻沒記清是哪一天。”

  話音剛落,谷小飛便猛地抱住他的腰,衝擊力之強,不亞於被一隻精力十足的柯基跳上肚子。

  “你要送我禮物!送我禮物!”谷小飛蹦蹦跳跳的,抱著肖雪塵轉了好幾個圈,弄得肖雪塵手足無措。

  他是孤兒,每到生日,都是福利院幫忙慶祝的。但福利院資金不足,不可能置備什麼像樣的禮物,頂多是晚餐時多發一塊點心,再發動其他小朋友送上口頭祝福,大家齊唱生日歌。

  被人這么正式地送生日禮物,還是谷小飛人生中的頭一遭。

  谷小飛蹦也蹦完了,轉也轉完了,抬起紅撲撲的臉,不好意思地對肖雪塵說:“但是你也別送太貴重的,不然你以後過生日我送不起回禮。”

  這孩子怎麼這麼實誠呢……肖雪塵無奈地想。

  “回什麼禮,你我之間不必見外。”他嘴上這麼說,心裡想的卻是:他生日的時候谷小飛哪怕送上一句祝福,都足夠他暖心一整年。

  “禮尚往來嘛,應該的,如果只有你送我我卻不回你,你肯定覺得我小氣了。”

  “我絕不會那樣想。禮輕情意重,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我還不知道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呢。”

  “1月19號。”

  谷小飛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日曆。距離肖雪塵的生日還有大半年呢,他有大把的時間思考回送什麼東西。

  “原來你是冬天出生的。是不是因為這個你才叫‘雪塵’?”

  肖雪塵想說不是的,他那沒正經的老爹老娘不知抽什麼風,非要取“冰澌雪融,煙消塵散”之意,給他起名“雪塵”,還沾沾自喜覺得這個名字非常風雅,孩子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達穩重之人。肖雪塵至今也沒搞懂“豁達穩重”和“徹底消失”之間有什麼必然的邏輯關係。還不如起名叫肖岳陽樓,這樣全中國絕對沒有一個人跟他重名。

  但他無法將自己深藏在心底二十五年的吐槽講給谷小飛聽,只好勉為其難地頷首:“正是。”就讓這個美好的誤會繼續持續下去吧!

  ***

  顧旭陽一到醫院,守在這裡的同事小周便通知他,鄭鴻脫離了危險期,已經醒了。

  “那就好。醫生說什麼時候他能接受警方詢問?”

  “醫生說還不可以,只有家屬能見他,但他非嚷著要和警察說話。”小周面露苦笑。

  “哦?”顧旭陽大為驚奇。剛剛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鄭鴻居然這麼主動配合警方辦案?他望著病房前不斷拭淚的鄭家親屬,心裡不由地一沉。最近這段時間,瀛海市頗不太平,先是嫌疑人潛逃,又發生了紅桃A盜畫事件,現在正當武林大會進行得如火如荼時,又出了鄭鴻受襲的案子。鄭鴻在江湖上頗有名望,他這一傷可非同小可。這平靜了許多年的江湖,怕是要起什麼波瀾了。

  “鄭鴻麻醉清醒了嗎?聽說麻醉還沒完全醒的人會說胡話,他的證言可信嗎?”顧旭陽沒做過全身麻醉,但聽說全麻的患者醒來後就和醉酒的人差不多,說話顛三倒四,記憶也不甚清楚。他醉過酒,大約能體會那種感受。

  聽見他這樣問,小周感慨道:“聽說他練的功能抗麻醉,不僅喝酒千杯不倒,醫用的麻醉藥對他也不管用,所以醫院給他做手術時連麻醉都沒用,就那麼直接fèng合的。”

  顧旭陽咋舌,那該有多痛啊!鄭鴻竟能捱過那樣的痛苦,真是一條鐵骨錚錚的硬漢!

  他問:“鄭鴻說什麼了?”

  小周說:“他說自己見到了兇手的真容。不知那人是太過自信還是太過粗心,竟然連面都沒蒙。”

  顧旭陽大喜:“那可太好了,省了我們好多追兇的麻煩。”

  小周跟著笑了:“沒錯,我已經叫了繪製肖像的專家過來,正在裡面根據他的描述畫像呢。”

  顧旭陽走過去安慰了家屬幾句。家屬里除了鄭家的妻兒,還有幾個是鄭鴻的徒弟,將他當作父親一樣敬重,聽說鄭鴻被jian人所傷,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兇手剝皮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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