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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齊沖, 老人家的眉頭皺了起來:“那個混小子,我都不想搭理他……他敗了反倒是好事, 挫一挫他的傲氣,讓他明白明白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方心鶴笑道:“齊老闆對孫子太嚴格了, 他心裡大概埋怨您吧。”

  齊老闆說:“埋怨就埋怨吧,我就是從前太寵溺他才會寵出這麼個驕縱的性格。看看別的年輕人, 再看看他……唉,古人說得好,慈母多敗兒, 果然誠不我欺。”

  方心鶴跟他客氣:“齊沖能打進決賽, 說明很有一番實力,怎麼能叫‘敗兒’呢。”

  齊老闆說:“他哪有什麼實力!純粹運氣好而已。要說實力,他可遠遠比不上谷少俠!”

  老人頓了頓,轉向谷小飛,和顏悅色地、甚至有些懇求地說:“谷少俠, 你別跟齊沖那小子一般見識,他平時囂張慣了,你莫要同他置氣。待會兒比賽時,你能否下手輕一些?我不是要你讓著他,我是說給他個教訓就好了,別傷到人。畢竟我就這麼一個孫兒,他爹媽去得又早……”

  谷小飛為難地看著老人。要他下手輕一些……該怎麼輕?既然是真刀真槍地比武,難免會有些損傷,他自己也磕破過胳膊膝蓋什麼的,要打贏齊沖,又不能讓他受傷,這可太難了。他能理解齊老闆疼愛孫兒的心情,但是這要讓他怎麼辦呢?

  沒等他想好回答,方心鶴就搶先說:“齊老闆,刀劍無眼,一點兒不受傷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運動員上賽場還有可能崴了腳呢,何況是真刀真槍地比武。這賽場可不是講究謙虛禮讓的地方,只能說我們小飛不會故意傷害齊沖,畢竟比賽規則是這麼定的,但是會不會發生意外就難說了,沒人敢打包票的。”

  齊老闆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汗:“唉,您說得都對,意外難以避免……”

  方心鶴接著說:“何況齊沖和小飛誰技高一籌還說不定呢,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沒準齊沖其實比小飛厲害。我還怕小飛受傷呢,但我也沒去求齊沖對小飛下手輕些,您說是不是?”

  齊老闆點點頭:“是我唐突了,提出了無理的要求。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那小子怎麼求我,我都不會同意他學武的,唉……”

  方心鶴藉口時候不早,小飛要開始熱身練習,恭恭敬敬地將齊老闆請出休息室。他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確認齊老闆走遠後,回過頭對谷小飛說:“你別被齊老闆剛才的話干擾,該怎麼打就怎麼打,別老想著‘不能傷到齊沖’,否則反而影響你的發揮。”

  谷小飛忙說:“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齊老闆的心情啦……畢竟親疏有別,他更關心他孫子也很正常。”

  方心鶴突然冷笑:“齊老闆也真是的,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他孫子是人會受傷,別人難道是從石頭fèng里蹦出來的?他說的那些你都別放在心上,儘管和齊沖打就是了。你的實力遠在齊沖之上,我不會看走眼的。”

  ***

  “小飛上場了!”施曼桃揮著她自製的“小飛加油”橫幅,興奮地對左右說。

  她左右正是小綺和肖雪塵。小綺從進場開始就吃個不停,嘴裡含著食物嘟嘟囔囔地喊加油。肖雪塵則一言不發,但擱在大腿上的拳頭緊緊攥著,足以說明他內心的緊張。

  “說起來,小顧怎麼沒來?”施曼桃敏銳地發現一向愛蹭飯湊熱鬧的顧旭陽沒出現在現場。

  “他說今天要加班。”肖雪塵代不在場的師弟回答道。

  “警察就是忙啊。沒辦法,人民警察為人民嘛。”施曼桃長吁短嘆。

  他們並不知道,所謂加班只是顧旭陽的藉口而已。此時的顧旭陽正坐在體育館另外一邊,被賽琳和樊尚夾在中間,感覺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

  “顧,你欣賞的那個谷小飛就要出場了,你依然認為他會贏,是吧?”賽琳修長的手指玩味地捲起一絲金髮。

  “當然,我對他有十足的信心!”

  “我卻不看好他。要不然我們再打賭吧?如果這次你贏了,我就跟你約會如何?”

  “咳!”樊尚用力咳嗽了一聲,踹了顧旭陽一腳。

  賽琳敏銳地發現了樊尚的不軌舉動。“樊尚,你為什麼要踢顧?”

  “沒有,我的腿剛好抽筋了。”

  顧旭陽聞言也踢了樊尚一腳,然後笑眯眯地說:“不好意思,我也抽筋了。”

  體育館廣播激情洋溢地介紹出場選手:“有請業餘組B組選手,師承少林、博採眾家之長的——齊沖!”

  館內響起熱烈的歡呼。齊家在瀛海市小有名氣,齊沖是齊家小少爺的事在他參賽後不就便被媒體曝光了。

  觀眾竊竊私語:“那個齊沖不是個富二代嗎?想不到還挺有幾把刷子。”

  又有觀眾說:“既然能打進決賽,說明他還是挺有本事的,跟那種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不一樣。”

  更有女觀眾尖叫著朝齊沖拋媚眼,指望能在人群中被齊家少爺多看一眼,做著將來嫁進豪門當闊太太的美夢。

  “接下來有請B組另一位選手,無門無派的——谷小飛!”

  館內響起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大部分觀眾根本沒聽過谷小飛的大名,只是出於禮貌為場上選手鼓勁兒而已。

  谷小飛穿著一身寬鬆的休閒T恤和短褲跑進賽場。他沒有齊沖那麼專業的練功服,因此就穿了最便於活動的一身服裝。場下的歡呼漸漸被質疑的低語所取代。

  “這人誰啊?真的是來比賽的嗎?聽都沒聽說過。”

  “這樣的人也能打進決賽?藥丸,這比賽藥丸。我看不是他多麼厲害,而是對手太弱了吧!”

  “大概會被富二代少爺吊打吧?嘖嘖,我開始可憐他了……”

  場上的谷小飛聽不到觀眾的閒言碎語,但坐在觀眾席的肖雪塵卻聽得一清二楚。他回頭冷冷地瞪了一眼那幾個嘲笑谷小飛的觀眾,後者被他刀鋒般的目光一刺,縮著脖子不敢說話了。

  裁判走到賽場中央。“比賽規則你們都清楚嗎?”待兩位選手點頭後,他說,“比武切磋,點到即止,比賽現在開始!”

  齊沖將齊眉棍夾在腋下,沖谷小飛抬起一手:“請指教!”

  谷小飛亦抱拳道:“請指教!”

  齊沖率先出手。他那根齊眉棍以白蠟製成,揮舞起來虎虎生風,棍上似乎加了什麼機巧,有風穿過時便會發出響亮的哨聲,仿佛蒼鷹鳴嘯,煞是震懾對手。

  他從小習武,請了許多位師父,武藝可謂是博採眾長,其中以棍法學得最好。指導他棍法的是少林寺武僧釋星誠大師。他棍勢凌厲,速度奇快,變化多端,而且融合了瘋魔棍與六合棍的技巧,雖然不能與當世的武術大師相比,但在一般人中算得上相當出眾了。

  雖然從未正式拜山入門,但齊沖一直自詡為名門正派的記名弟子,遇到同為正道出身的江湖俠客尚能擺出幾分敬意,谷小飛這種不知從哪個窮鄉僻壤蹦出來的無名小卒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他可不信世界上真的有無門無派的武林高手。谷小飛學的一定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武功,才不敢坦承自己的師承流派!

  然而最可氣的是,他敬愛的爺爺卻非常推崇這個野路子“少俠”,他從小勤學苦練,付出了不知多少努力,在爺爺眼裡卻比不上這個雞賊討巧的野小子。齊沖氣得簡直要爆炸!

  他捉住齊眉棍棍把,猛然發力,將長棍向前一推,直直戳向谷小飛。這一戳隱隱融合了“寸勁”之法,發力過程雖短,但力道直達棍捎。加上破風的哨音,這根齊眉棍竟猶如靈蛇撲獵,徑直咬向谷小飛胸口。

  谷小飛一直記著齊老闆的囑託。雖然方心鶴讓他不要把那些話放在心上,可他怎能忘得一乾二淨呢?尤其是面對齊沖的怒容,他時時刻刻不回想著齊老闆的交代。

  “我不是要你讓著他,我是說給他個教訓就好了,別傷到人。畢竟我就這麼一個孫兒,他爹媽去得又早……”

  唉,齊沖也是個可憐人,從小就沒了爸爸媽媽,和爺爺相依為命,就和他一樣……齊老闆也是一片苦心才會求他手下留情的。

  谷小飛矛盾極了,他很想贏下這一場,但是又沒把握能一定不傷害齊沖,所以根本不敢主動出手。齊眉棍襲來時,他只是微微向側旁一閃,躲開攻擊。

  齊沖早料到他的行動,雙手握棍,朝谷小飛方向平掄過去。齊眉棍劃出一個扇形,破風哨聲更響。

  谷小飛彎腰躲過這一掄,齊沖見狀立刻伏身,齊眉棍貼著地面一掃。谷小飛高高躍起,長棍就從他腳下平平掃過,險些擊中他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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