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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想像這一掌拍在人身上會發生什麼!
谷小飛迅速爬起來。他涉世未深,不僅不了解江湖險惡,對他人也缺乏基本的提防之心。黃毛和光頭方才是故意示弱,消除他的戒心,趁他回頭之際暗中偷襲。要不是谷小飛反應敏捷,恐怕早就被這一掌重傷了。
“你們兩個……!”谷小飛瞳孔猛然擴大,“原來你們是在騙我!虧我還想著怎麼在警察叔叔面前替你們說好話,結果你們就這麼……以怨報德!”他氣急敗壞,心想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壞的人,是魔教的人都這麼壞,還是只有這麼壞的人才能加入魔教?
一擊未能得手,黃毛和光頭對視一眼,各自朝反方向騰起,打算給谷小飛來個兩面夾擊。谷小飛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雙拳難敵四手,自己手上如果有個什麼工具就好辦了。
可惜手上只有一條死不瞑目的鹹魚。
他咬咬牙,鹹魚就鹹魚吧,總比空手要好。
黃毛和光頭在空中翻轉,各自使出看家本領,一使拳,一出掌,仿佛兩座巨山壓向谷小飛頭頂。
說時遲那時快,谷小飛長臂輕舒,動作行雲流水,使出“全國中學生第十八套廣播體操”第一節 ·伸展運動,抄起手邊的鹹魚,對著兩座巨山掄過去。
***
整座醫院的住院患者和值班醫護人員都被震天的哀嚎聲驚醒了。
待天明時分,眾人會驚奇地發現,醫院的小花園像是被推土機碾過似的,一道溝壑縱貫花園,花糙樹木倒向兩側,溝壑盡頭是醫院的圍牆,牆上印著兩個人形,好像有人曾被嵌在牆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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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魔教殘黨,爛泥就是扶不上牆。”
醫院門口的一株樟樹上,老大蹲在樹梢,眺望哀嚎聲傳來的方向,不屑地提起唇角。“黑桃8”扶著樹幹,氣喘吁吁。老大吩咐他在樹邊會和,自己去放出那魔教三人,然後再趕來碰頭,沒想到老大居然先他一步到了,這鬼魅一般迅捷的身法,“黑桃8”大大地自愧不如。
“肥豬!動作這麼慢!老子怎麼就教出你這麼個廢物!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你送去養豬場!”
“黑桃8”唯唯諾諾,不敢和老大爭辯。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大要送他去養豬場,他絕對不敢往養雞場走。
老大擰著眉頭,霍然起身,腳下的樹枝隨著動作微微搖晃起來。
“誰在下面?!”他厲聲問。
一名身穿病服、容顏憔悴的女子從樹叢中鑽出,虛弱地倚在樹幹上,求救似的望向樹上的男子。
老大認出她就是自己放出的三個魔教教眾之一。另外兩個怕是在醫院裡被人截住了。哼,魔教名頭響亮,教眾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難怪沒風光幾年就被江湖正道合力剿滅了。
“果然是你,‘紅桃A’。”女子不理樹下的“黑桃8”,只同樹上的老大說話,她能看出這兩人雖是一夥,但老大明顯占主導地位。“黑桃8”因自己被輕視而不悅地哼哼起來,可老大在場,他敢怒不敢言。
“你認得我?”老大問。
“‘雅賊神偷’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試問誰不知道閣下的大名?”
“紅桃A”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女子,她語氣中淡淡的奉承讓“紅桃A”很是受用。他就喜歡被人追捧仰望的感覺。雖然明白女子是故意為之討他歡心,但他還是很高興,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你又是誰?算了,無名小卒,我不屑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秋彤雲。剛才聽你說,你要‘另尋他人’,你是不是在尋找幫手?我武功遠遠不及你,但為你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求你幫我一把……”
秋彤雲說著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尋常男子見了肯定會憐香惜玉、有求必應,但“紅桃A”知道這女人十足是條美女蛇,可以利用,但絕不能相信。
反正他現在正缺人手,不如用一用這女人,各取所需,何樂不為呢?
“今日算你走運,遇上老子這麼個宅心仁厚的人。跟我來!”
***
“怎麼老是你?How old are you?”顧警官摘下帽子,懊惱得直揪頭髮。
他這是第幾次遇上谷小飛了?第三次了吧?顧旭陽真想問問谷小飛是不是和江戶川柯南有什麼親戚關係,怎麼每次案件現場都少不了這小子的參與?
他半夜三更被一個電話叫來二院,說是看守警察遭到襲擊,四個嫌疑人趁夜逃走,兩個被抓回來了(準確來說是他們主動回來的),另外在逃。這可是本市前所未見的大案,上面追究下來顧旭陽難辭其咎。他風一般地鑽出被窩連滾帶爬趕來醫院,一進門就看到谷小飛正努力地把黃毛和光頭從牆上摳下來,兩人臉上還印著一道形狀神似鹹魚的紅印……
他借了醫院一間辦公室,叫來谷小飛嚴肅問話。
谷小飛訥訥地望著顧警官:“I\\\'m 19 years old。”
“誰問你這個了!”顧旭陽猛敲桌子,“你怎麼又來了?怎麼每次都有你?到底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谷小飛縮著脖子,結結巴巴將自己怎麼把食物中毒的室友送來醫院,怎麼在買暖寶寶的途中遇到黃毛和光頭,又怎麼和他們兩個打起來——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他單方面毆打他們——巨細靡遺講了一遍。
顧旭陽越聽越頭大,谷小飛的經歷簡直如魔似幻,他每聽一句都必須忍住拍案而起怒吼“你他媽少胡扯八道”的衝動,可谷小飛誠懇的態度並不像在說謊。顧旭陽要麼承認天下就是有這種巧合,要麼懷疑谷小飛是個演技高超到連自己都能騙過的影帝。
最後他嘆了口氣:“這事兒太複雜,需要仔細調查,你先跟我回去做個筆錄吧。”
“現在還不行,我室友還在急診室呢,我得先去看看他們。”
“等等,我叫個人跟你一起去。”顧旭陽喊道,“小黃!小黃在不在!過來一下!”說著便去推門。
門卻自己開了。
“我跟他一起去。”
肖雪塵走了進來。
他依舊是一襲白色風衣,潔白得不染塵埃,清冷的目光宛如冬日河流,表面凝著冰層,底下卻暗流涌動。
谷小飛驚喜萬分:“肖大……”
那個“俠”字尚未說出口,便被顧警官洪亮的聲音蓋了過去。
“師兄你來得好快!”顧旭陽越過谷小飛,拍了拍肖雪塵的肩膀。
肖雪塵點點頭:“接到你電話就立刻趕來了。”
谷小飛看了看這兩個人,識趣地閉上嘴。
“我跟他一起去急診室,完了帶他回來找你。”肖雪塵是同顧旭陽說話,眼神卻牢牢釘在谷小飛身上。
“怕我逃了嗎?”谷小飛苦笑。
顧旭陽一噎:“這個……你是重要的當事人嘛,必須要好好保護起來的。讓師兄保護你,你不開心嗎?”
谷小飛不得不承認顧警官說得對。只要看到肖雪塵,他就滿懷喜悅;和肖雪塵待在同一個房間裡,他就心花怒放;如果肖雪塵能陪他走上兩步,他簡直能化作天邊的煙花,炸得五彩繽紛絢麗奪目,別的什麼也不在乎了。
肖雪塵從辦公室中退出去,向外面偏了偏腦袋:“走吧。”
谷小飛屁顛屁顛地跟上。
兩個人乘電梯下樓,一路無言。谷小飛不停地用眼角餘光觀察肖雪塵,而肖雪塵則目不斜視凝望前方。出了電梯,肖雪塵意識到來自身邊的灼熱目光,瞥了一眼谷小飛,後者立刻移開視線,心虛地盯著腳下地面,臉上不自覺地騰起一朵紅雲。
真奇怪,僅僅是被肖大俠瞄了一下而已,他怎麼就心跳得那麼厲害呢?
到了急診大廳,三位室友手背上還插著針頭,卻已經活蹦亂跳,完全看不出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像三條絕望的鹹魚一樣躺在地板上垂死掙扎。
“小飛你跑哪兒去了?還以為你不要我們了呢!”
“我去給你們買暖寶寶了啊。”
“暖寶寶呢?”
“啊……忘了。”谷小飛撓頭。
音樂家深沉而敏銳的目光從谷小飛身上移動到他身邊高大英俊的青年身上。
“暖寶寶沒帶回來,倒是帶回來一個大活人!”
畫家和作家也注意到了肖雪塵。這丰神俊朗的相貌,這不怒自威的氣質,這明顯是練家子的姿態,不正是谷小飛一直念叨的那位白衣大俠嗎?
“見色忘友啊你!”三個人齊聲叫起來。
第9章 提防
三個室友自從聽說了谷小飛和白衣大俠的故事,就時不時開他的玩笑。“你對那個白衣大俠一直念念不忘,搞得就跟談戀愛了似的!”“我看你不是知恩圖報,是一見鍾情吧!”“來來告訴我你的白衣大俠長什麼樣子,我畫一張肖像貼在你床頭,你就能日日供奉他了——可別供著供著就開始日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