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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我也睡了。”

  “對了。”丁明皓在掛斷之前又說了一句,“我走之前順便幫你收拾了一下,你老愛亂放東西,我都幫你收進抽屜里了。”

  甄純立刻拉開桌子的抽屜,赫然看到了那個紅色的平安符。

  他沒有猜錯,丁明皓到底還是發現了,但他沒有猜到丁明皓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暗示了自己的知情,卻沒有在明面上討伐他的不忠。

  甄純當然明白,丁明皓是在刻意地避免衝突,因為這衝突終會讓他們再一次失去對方。在他們都沒有徹底放下心裡的舊愛時,互相苛求忠誠並不是什麼理智的選擇,那不如用一個人的寬容來換取另一個人的愧疚,默契地維護好當下的戀情。

  即使這樣的關係遠遠算不上健康,有石子硌出的傷口,有污濁的白色流膿,但只要把它們捂住,不就都看不見了嗎?只要假以時日,它們早晚會自己癒合的。

  從這一天起,丁明皓和甄純學會了對衛小初和尤洋避而不談。丁明皓很少再在他們的四人微信群里發言了,而甄純再也沒去過丁明皓的宿舍,避免遇到與衛小初長相相似的舒嶼。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所有可能令對方感到不快的禁忌,如履薄冰地相愛著,生怕一不留神就破壞了這來之不易的甜蜜,他們也因此時刻繃緊著神經,每一樣禁忌都顯示出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在他們心中投下深色的陰影。

  因為放棄了坦誠,他們會忍不住有更多猜疑——他今天有再想起那個人嗎?他是真的已經放下了嗎?問題在心裡重複了許多遍,誰也不敢真的把它問出口。

  就算還沒忘記,也請一定不要提起。

  ☆、撕裂表象

  兩個人在學校里的日子過得挺開心,課業雖然比上學期重了一點,但應付起來也不算費勁,偶爾參加點學校的小活動,跟同學朋友們都相處融合,二人間的感情也日益穩固深厚,就算還是會有壓抑的醋意和懷疑,但也都在尚可忍受的範圍之內。

  大半個學期轉眼就過去,已經是盛夏時節了。

  周日下午甄純有門選修課,下了課後他給丁明皓打電話:“我現在過去找你,二十分內鍾到,你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趕緊下來,別又磨磨蹭蹭地讓我等,今天父親節呢。”

  丁明皓搞不懂了:“父親節有你什麼事?”

  “怎麼沒我的事?純爸爸愛你呀。”甄純對著手機啵了一聲,占完嘴上便宜後趕緊掛了電話,那頭丁明皓剛想還嘴就被堵了個結實,又氣又笑地碎了一囗。

  六月多雨,陣雨經常來得突然,甄純在剛剛放晴的天空下愜意地騎著單車,陽光混在潮濕的空氣里,有些悶熱。他一路騎行到隔壁的大學,停在丁明皓宿舍樓旁的樹蔭下,頭頂傳來陣陣知了叫聲,樹葉上殘留的雨滴偶爾落在他頭上,很有盛夏的味道。

  居然還沒下來,這小子不孝啊。甄純正要給丁明皓再打個電話催催,突然聽見有人叫他:“甄純?”

  甄純抬頭,看到舒嶼走到了面前,舒嶼笑道:“喲,可有挺久沒見過你了,又來找明皓?”

  “對,找他一塊吃飯去。”因為再沒去過丁明皓的宿舍,甄純也有將近半年沒見過舒嶼了,他看到舒嶼拎著好幾份打包好的晚飯,“這是要回去發救濟糧呢?”

  “可不是,這幫人一到周末比冬眠的豬還懶,下個樓能累死他們,剛好我下午有事出去,就全指著我給他們帶飯了。”

  甄純大笑:“你這可冤枉豬了,豬會冬眠嗎?”

  舒嶼正笑著要說話,這時上方葉子上的一粒雨滴落在了他額頭上,他額頭一涼,連忙甩了甩腦袋,想要伸手去抹,可兩隻手上都提著東西,甄純便替他把額前的水滴擦掉了:“沒事,就是掛葉子上的雨水落下來了。”

  舒嶼鬆了口氣:“那還好,我還以為是鳥糞呢。行了,我上去了,有空去我們宿舍玩啊。”

  “好。”

  舒嶼轉身走了,留給甄純一張和衛小初相似的側臉。實在太久沒見,無論是衛小初還是舒嶼,以至於甄純一瞬間看得恍惚,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舒嶼來到了宿舍的樓梯囗處,然後在那裡看到了丁明皓。

  甄純頓時心裡一涼,趕緊錯開了視線,又低下了頭。

  他剛才看到了多少?除了自己投在舒嶼身上意味不明的目光外,會不會也包括了自己幫舒嶼擦掉額前雨水的一幕?

  丁明皓走近了,甄純著急地想要解釋點什麼,丁明皓卻搶在他之前開了口:“父親節快樂啊。”他臉上掛著很淺的笑容,和平時幾乎沒有區別,甄純還來不及分辨那笑容里是否夾著灰冷,丁明皓已經逕自往前走去:“走吧,你還沒餓?我都餓死了,去晚了菜該沒了。”

  甄純跟上他,不安地去觀察他的表情:“你在樓梯口很久了?”

  “沒,我剛下來。你到了怎麼也不打我電話,一個人在樓下等那麼久。”

  “其實我也剛到,正巧舒嶼打對面過來……”

  “我們宿舍那群懶鬼的晚飯全在他手上了。”丁明皓突然打斷他,無所謂地說道,“要不是你說要來找我,他還得再多拎一份。”

  甄純不自在地接茬:“哈,那他可得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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