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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想把褚望秦手上那杯拿過來,就被褚望秦躲開了,男人惜字如金地給了一個字:“水。”

  金蕎收回手,無奈地笑了笑:“行,您老也算人才。不過你現在也嘗到了,當初那人走的時候,我是什麼滋味。”

  褚望秦沒說話。

  金蕎:“但我還是要跟你說,我作為過來人,覺得這時間晃著晃著,消磨著消磨著,就這麼過來了。要說痛,剛開始的時候是有點難熬,你可能總會去想,我要是這樣就好了,不這樣就好了……那又怎麼樣呢?傷口結痂了,你不碰就成了。再不行了,你就趁現在分手的熱乎勁,去把人抓回來,威逼利誘,斷糧斷草……”

  褚望秦沒看他,看著天花板輕笑:“我說了。”

  男人的聲音近乎於氣音,嗓子微啞:“我威脅了。我也能那樣做。”

  天花板是介乎於灰與白之間的顏色,曖昧的界限。

  金蕎聽到他說能那樣做的時候,覺得這樣也好,以暫時的恨替代疼痛,也算是無路可走的路。

  何況以褚望秦的性子,愛或許會埋在心底很久,恨卻不會太長久。

  他喜歡玩,因為展現出那一面時,最安全。

  金蕎從來都知道。

  褚望秦看著天花板,繼續道:“我能那樣做的,讓她後悔,” 他從椅子裡直了直身子,把酒倒到杯子裡,一飲而盡。沉默了快一分鐘,他才重新靠到椅背上,唇角幾不可察地無力一勾:“但我捨不得。”

  “我實在是不想做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

  * * *

  楚愛甜在幫著父母整理行李的間隙,接到了她編輯也就是席越的電話。

  她匆匆答了幾句,推說還有事,過幾天再約,便掛了電話。

  關荷和楚藺都已經回屋睡覺了,結果這麼被她拖起來,不明所以地就開始收拾家,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

  等她掛了電話,楚藺終於找到間隙一把扣住了楚愛甜肩膀:“你先別收了,看著我,發生了什麼?”

  看這樣子,跟著魔了有什麼兩樣?

  楚愛甜看了看他們,冷靜道:“我跟褚望秦交往,今晚分手了。”

  關荷和楚藺面面相覷,有些尷尬有些愧疚道:“你是不是,因為那件……”

  “對。” 楚愛甜乾脆利落地打斷了關荷的話,“媽,他是林淵哥的弟弟,宋家的小兒子。”

  ……

  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關荷的大腦都快轉不動了,儘管她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她依然不知道要怎麼去消化。

  同父異母的兄妹,談戀愛嗎?

  楚藺的目光閃爍,滿是震驚。一時間手都不自覺地鬆了。

  楚愛甜試探顫抖地握住關荷的手:“媽,你跟我說,你是哄我的,好不好?要麼他弄錯了,要麼你弄錯了……”

  關荷還沒來得及回握住她,楚愛甜便頹然地滑下手,整個人蹲下來,倚著沙發邊揪著頭髮,喃喃道:“總得有一個人弄錯了,我好跟他道歉啊。”

  看著楚愛甜眼眶裡蓄著淚,關荷忍不住蹲下將她整個擁在懷裡,抱緊她像抱緊嬰兒一樣。她像感覺不到,沒有慟哭崩潰的聲音,只有眼淚一顆一顆砸到地板上:“媽,我真的……真的好疼啊。”

  終究,天光一亮,這大夢也初醒。

  早上八點半,搬家公司的車準時到了門口。

  楚愛甜在一樓守著的時候,還遇到一位不速之客,她一夜沒睡,反應有些遲鈍:“你?”

  席越摘下眼鏡,額際有些汗,鏡片有些起霧,他舒了一口氣,重新把眼鏡戴上:“我趕上了吧?”

  “有什麼事,能過一陣子再說嗎?我已經把定稿和Citation都發給你了,有什麼問題我們郵件聯繫。”

  “我昨天聽見你在電話里哭了,” 席越眉心微皺:“這樣的狀態你怎麼好好修改?”

  “你來就是為了這個嗎?” 楚愛甜心煩意亂,沒空理他:“席越,你是我的編輯,手下不止我一個吧?你先去管他們好吧。”

  “但是十五年前我就認識的人,只有你。”

  席越生得很白淨,性格比小時候內斂了不少,但是眼神依然清澈:“你沒認出我來,無所謂。我每次去小學聚會,都想找你,他們說你早都轉學了。我一直想跟你當面說聲謝謝,上次聚了以後每次都是公事,實在是沒時……”

  楚愛甜心不在焉地看著他:“是小學的時候幫你補過語文的事嗎?不用謝。”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她想,我昨晚失戀,分手原因是艹TM老天爺的血緣關係。

  現在還能面目如常的跟人對話,真是厲害。

  席越看著她腫如核桃、cos白兔的眼睛,蓬亂的頭髮,失神的目光,心裡嘆息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你先搬家吧,我改天再來找你。”

  “讓讓。”

  一個扛著38寸行李箱的人被席越擋了路。

  “不好意思啊。”

  席越忙退開到一邊去。

  楚愛甜卻詫異地揚了眉:“吳子行,你不是去B市了嗎……”

  吳子行瞟了她一眼:“退票了。”

  本來要去B市找的人,某人直接把人從B市帶過來了,作風雖然不正,但效率不要太高。只是那人有個條件,要他過來看一下楚愛甜,雖然他來之前並不知道為什麼要過來,但是一見到她,吳子行頓時明白了。

  看看楚愛甜這張臉,從額頭開始到下巴,寫了四個明明白白的大字:我,失,戀,了。

  吳子行本來就不習慣情緒外露,原來談戀愛也是要瞞天瞞地的,和演技不怎麼樣的林淵都算是修煉出來了。何況當年他可不是失戀這麼簡單,好歹她還能知道他的動態,有什麼誤會也有可能再解開。他可永遠沒這個機會了。所以吳子行拎起楚愛甜的領子:“走。”

  楚愛甜:“……我x你大爺,鬆開我!”

  吳子行滿意地點頭:“對,正常點說話。”

  他正要帶著楚愛甜往前走,見席越還在疑惑地看著他,好像要從裡到外看個透一樣,不由懷疑自己的眼神,這人不看著楚愛甜,用目光殺她交東西,盯著自己幹嘛?

  但明面上吳子行沒多說什麼,點了下頭就算說過再見了,轉身大踏步拎著她走遠。

  席越站在他們背後看了一會兒,才緩緩伸手,推了推鏡框。轉身朝搬著行李的司機笑了笑:“您需要幫忙嗎?”

  半個小時後。

  咖啡廳里,吳子行三言兩語,從楚愛甜那裡弄清了原委,怔愣了好一會兒。

  “褚望秦知道這事嗎?”

  他神色嚴肅,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楚愛甜搖了搖頭:“不知道,你也別跟他多嘴。”

  吳子行目光如炬地盯著她:“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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