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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裡有些矛盾,一方面,我懼怕權念東,懼怕和他正面衝突,只想我哥順利脫險,餘下的事情交給警方去做就好;但另一方面,由我和燕詳深入東幫,絕對能加速地下工廠的滅亡,使更多的人免遭毒品的荼毒。

  作為一個有良知的普通人,在自己遭受過毒品肆虐以後,我痛恨權念東和他的地下工廠,但我不是聖人,也沒有我哥那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燕詳說的話也有道理,我不想後半輩子都要躲避黑幫的尋仇。

  或者我的境界還不夠高,但……我也只是個普通人。

  鄭元龍顯然沒料到燕詳如此堅決的態度,不禁皺了皺眉,想了片刻,說:“我明白你的顧慮,聽說……燕總你原先也是東幫出身,想必和以前的兄弟們都有感情……”

  “這是兩碼事。”燕詳打斷了他:“明人不說暗話,不是我這個人沒有是非觀,縱容惡勢力,只是我非常清楚黑幫那一套,作為一個普通公民,納稅人,雖然我願意協助警方,但並沒有責任履行你們應盡的義務……至於陳樹,鄭警官你應該知道他的身體狀況,他現在還在恢復期,一旦長期深入地接觸那種環境,誰也不敢打包票他能不能經受的起誘惑,我不願意他涉險,相信王喆也不願意。”

  話說到這個份上,鄭元龍一時無語,手指輕輕叩著金絲楠木的桌面,良久才說:“燕總你說的有道理,我也明白你的顧慮,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你們,那麼……王喆的事情就拜託給你們了,在營救他期間,如果有更多的信息,希望你們能及時地跟我們交流,尤其,關於一個叫‘阿將’的泰國人,他的相關消息希望你們多加注意。”

  燕詳點了點頭:“成。”

  那天回到徽居已經是深夜了,燕詳說他要處理事情,獨自進了書房,我在客廳看電視,眼看時鐘已經指向午夜一點,他還沒有從書房出來。

  我有些餓了,自己到廚房煮了些麵條,放了些青菜火腿片什麼的,看上去還不錯,想著燕詳晚飯吃的也不多,估計也該餓了,便端著兩碗面去了樓上書房。

  因為端著碗,我只用腳尖敲了敲門,沒有聽到他的回音便推門走了進去。

  他帶著耳機,面前的顯示器上是NETMEETING的界面,幾個用戶名都是我熟悉的,正在發言的是他的財務總監。

  攝像頭正好在門對面,大概是財務總監看見了我,給了燕詳提示,他轉過頭來看了看我,說:“我在開會。”

  我有些尷尬:“我敲門了,以為……”

  燕詳擺擺手:“你先坐,我們再十分鐘。”

  我放下面碗,拿筷子攪著麵條防止結塊,聽見他說:“就這麼定了吧,這兩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通訊會短期中斷。‘寰遠’是喬美恬堂哥在控股,最近的波動可能是他引起的,財務和證券部務必要注意。”

  他又總結了設計、工程和銷售方面的工作,之後幾個副總紛紛下線,只留下了財務總監。

  財務總監跟他說了些什麼,他點了點頭說:“行,儘快吧,你辦事我放心,喬家那邊,你也要注意應付……畢竟,他們也許是你將來最大的股東……至於我……別說這個了,錢是賺不完的,我心裡有數,就這樣吧。我有宵夜吃啊你也看見了,要不是離得遠,一定請你過來吃……呵呵,馬馬虎虎,他能做出什麼好吃的來,比你媳婦兒差遠了……就這樣吧,再見。”

  中斷了會議,他伸了個懶腰,換了個關公腔兒:“拿面來!”

  我遞給他,他吸溜吸溜吃了兩口,我問:“還算馬馬虎虎吧?”

  “很馬馬虎虎。”他說:“比我差遠了,哪天我給你做打滷面吃,自卑死你。”

  “你怎麼這麼賢惠啊,又會賺錢又會做飯。”我感嘆:“娶了你真是我前世修來的。”

  “咳……”他噎住了,哽的眼淚都出來了,半天才咽下去一口麵條,瞪著我說:“誰娶誰啊,完了我把你帶壞了,怎麼這麼貧現在。”

  “我說事實啊。”我攤手,四下看看:“雖然你黑了點兒,但好在嫁妝很豐厚,我想拒絕都捨不得。”

  “你這個窮鬼,想娶我只能倒插門啦。”他吃完麵條擦了擦嘴,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喲,小樹,你這是在求婚嗎?”

  “用不著吧?”我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跟我還能飛到天上去?”

  “飛天上去唄。”他奪過我的筷子扔在一邊,將我攔腰抱起:“走吧我們去臥室飛,今兒早上你撩撥了我半天,大爺現在吃飽喝足,好好伺候伺候相公你。”

  “噗……”我終於也嗆住了,噎的眼淚一大把,大爺伺候相公……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燕詳很快聯繫了權念東,根據我們和鄭元龍事先約好的條件和他談了釋放我哥的事情,權念東比想像中強硬的多,對我用中間體A的書面技術報告交換我哥並不同意。

  “我要的不是死的報告。“他說:“化學方面的資料一向水分很大,工藝路線是否走得通和操作者本身的水平有很大關係,我要見成品,要三個以上穩定批實驗跟蹤。”

  其實他提的要求是有道理的,一般的技術轉讓都會有類似的要求,燕詳問我三個穩定批實驗要多久,我說順利的話大概二十天,他認為太長,執意不同意我親自去地下工廠跟蹤實驗,跟權念東說:“他只能遠程指導,本人不可能去現場。”

  權念東倒也慡快:“行啊,那刀片也只能等到穩定批實驗做完,見了成品,我才能交給你。”

  這個條件太過惡毒,我哥早就被他們識破了身份,陷在他那裡一天,就要多受一天的折磨,我不在現場,他們光對照報告做實驗,搞不好一個月也弄不出成品來,這麼長的時間我哥不定被整成什麼樣子。

  燕詳自然不會等那麼久:“報告他可以馬上交給你,你也應該同時釋放刀片,我向你保證不會放他回cháo州,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在我這裡監視他的動向。”

  他和權念東在電話里互不相讓,爭執良久,最終還是我作了妥協:“算了,我過去工廠,快的話,半個月就能完成,我們手裡的資源不對等,報告是死的,放在那裡不會爛掉,我哥可是活人,我不能看他受罪。“臨去地下工廠那個晚上,我在臥室收拾行李,燕詳也從衣架上拿下好幾件自己的衣服扔進了我的箱子,我說:“你不用帶這麼多吧,你送我過去就可以回來了,公司那麼多事要處理,你離開了不好吧?再說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權念東不至於不讓我聯繫你吧?”

  燕詳不說話,在衣櫃角落上打開一個小門,裡面竟是一個小小的保險柜,我在這屋子住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過這兒竟然還有機關。

  他對了幾個數字,打開了保險柜,裡面除了一些文件,居然放著兩把槍。

  看著烏黑的泛著金屬光澤的手槍,我心裡一沉,他伸手拿了一把槍出來,熟練地裝好了,在彈匣里壓上子彈,把玩了片刻,放在了床頭柜上。

  “要帶槍嗎?“我遲疑著問。

  “他不讓我帶人過去。”燕詳說:“只有我們倆,我還是有些擔心,那兒畢竟是他的地盤,以防萬一吧。”

  “你真要全程跟著我嗎?”

  “廢話。”他瞪我一眼:“你這種笨蛋,我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擱在那兒,出不了幾天你大概就會被他扒皮拆骨吃的乾乾淨淨了。”

  其實有他去我肯定踏實的多,但他工作本來就忙,前兩天公司的股票價格又離奇地大漲,從之前他和財務總監的對話來看,喬家似乎正在打擊他的事業,不管手下的人多有能力多忠心,這時候作為掌門人,他還是鎮守原地比較穩妥吧。

  “我是去做實驗的。”我說:“雖然我估計是半個月二十天,事實上化學實驗這東西說不好,萬一耽誤了,不知道要做到什麼時候呢。”

  “要是二十天不一定幹完,我更要跟去了。”他說:“你這人沒什麼心眼兒,被人賣了都不知道,經過這麼多教訓,相同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以後你去哪兒我都得跟著。”

  他這人說話做事向來霸道,雖然很多時候讓著我,但關鍵時候絕對不允許忤逆,再說……他在生意上一向比較穩健,既然早就決定了要跟我去,大概都已經安排好了吧,我沒再堅持:“好吧,那我勉為其難帶上你吧,拖油瓶。”

  他虛踢我一腳:“什麼話都敢說了啊,我在你這裡一點威信都沒有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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