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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邪的婚宴和江母的預產期都不遠,白川如今就是撐起江家的一條臂膀,遊刃有餘處理著大大小小的事宜——可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掛在這兩人身上。

  他無法走。

  “你我都知道,小川,”江父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其實幾個月前,他的消息就已經傳了一點出來,這麼久的大動作,你也不會看不出……不能再等了,就是現在了。”

  白川用力地閉了閉眼,連嘴唇都是乾澀的。

  他沒有說話。

  “去吧,”江母不知什麼時候,也撫著自己的大肚子慢騰騰從房間裡走出來,“去吧……不要擔心我們,你為這,已經等了二十幾年了啊。”

  為了手刃敵人,這二十幾年裡的每一分光陰都被拖得老長,拖的在陽光下映出了影子——白川心知,他已經是該出發的時候了。

  他望著江邪,江邪也望著他。

  “少爺?”

  “走吧,”江邪說,“好好的回來,我還等著吃你做的飯呢,啊?”

  白川的喉頭梗了梗。

  他望著眼前這些人,忽然便覺得自己並不是沒有家人的——他的家就在這裡,他的家人也就在這裡,他的根扎在江家的土壤里。

  “所以,”他重新笑了,微微地鞠了一躬,“再見。”

  ——再見啦。

  第68章 江家弟弟

  江母是在一個月後突然發作的。孩子比醫生預先猜測的日期來的要快, 家中的保姆同江父手忙腳亂攙著她上了車, 江老爺子不放心, 自己也緊跟著坐在後面那輛車上,眉頭皺得能打結。

  聽到消息的江邪同顧岷匆匆趕到時, 家人們幾乎都已經等在了門口, 江父在門口盤旋來盤旋去,全然無視幾個小護士向他投過來的求籤名的眼神,食指與拇指在口袋中交疊著, 是一個禱告的姿勢。

  他和江母認識, 已經有很多年了。

  甚至連江老爺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為什麼便忽然間心血來潮地一頭扎入了娛樂圈——可只有江父自己心中清楚,他當初,就是為著這個人進來的。

  他打西子湖畔過, 聽到了江母柔柔的吳儂軟語,扭頭看去時, 大屏幕上的女子十指纖纖, 水袖翩飛,唱的是崑曲,淒淒哀哀動人心腸, 唇色是淡淡的, 眉亦是淡淡的,那驟然展開的水袖從屏幕上一晃而過, 瞬間便把江父的魂一同晃走了。

  心魂沉醉, 不能自已。打從那時起, 江父才真正知曉了一見鍾情的意味。甚至不需要一個特別的地點,不需要一個特別的時間,不過是不經意中的這麼一瞥,便是故事。

  可如今,他的小姑娘卻孤零零地一人躺在病房裡,還是危險係數極高的高齡產婦。

  他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踱了兩圈步,終於像是忍不得了,二話不說便要把手術室門拉開——一旁的江老爺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喝道:“沒完沒了了是不是?沒出息了是不是?瞧你嚇得那樣!”

  江父:“……爸,你低頭看看。看到了嗎?你自己的手都快抖成篩子了,咱能不假裝沒看見嗎?”

  江老爺子嚴肅地咳了一聲,扭過頭去,悄悄地從口袋中摸出了一顆糖。

  他將糖放進嘴裡,這才覺得緊繃的心神緩了緩,正覺得沒人看見,轉眼卻便和小孫子的目光對了個正著。江邪幽幽地望著他,眼睛連眨也不眨,裡頭寫滿了對於這種吃獨食行為的控訴。

  就自己吃?

  太不像話了吧!

  江老爺子只好又從口袋裡摸出顆,趁著顧岷陪同江父找護士了解情況,迅速剝開了糖紙塞江邪手裡。

  “藍莓的,”他壓低音,“可甜了。”

  江邪這才心滿意足。

  等待的時間往往顯得異常難熬,尤其是像江母這種高齡產婦,雖然產前額外注意了,可無奈骨盆太小,骨架纖細,整整煎熬了一夜。江邪在外頭聽的吊著一顆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指甲也深深嵌進了皮肉里。

  “沒事,”身旁男人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低聲勸慰,既像是在勸慰他,也像是在勸慰自己,“媽吉人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江邪勉強笑了笑,連說句話的精神都提不出來了。

  他緊緊地盯著手術室的門,猛地聽到裡面一聲嘹亮的啼哭聲時,瞬間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喜道:“生了?”

  幾個人迅速地都聚攏過來,急匆匆地望著門。

  “生了生了!”護士抱著孩子,喜滋滋地出來,“是個足足七斤多的小公子,恭喜恭喜!”

  江父卻沒管她,徑直穿過護士大步往手術室里去了。他越走越快,到了後頭乾脆跑了起來,他跑到病床前停下,打量著江母的臉。

  臉色慘白,之前幾月好不容易養出的一點肉幾乎都消失不見了,床上的人嘴唇毫無血色,勉強睜開眼睛,望著他。

  江父的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了,他摸摸妻子汗濕了的頭髮,低聲道:“小荷?”

  江母輕輕應了一聲。

  她實在是疲憊極了,哪怕是此刻面對來自親人的關懷也提不出多少精神,像是閉上眼昏昏沉沉要睡,可卻因為這撕心裂肺的疼睡不著,只能艱難地在病床上平躺著。

  江父低下身去,在她的額頭上印了印。

  “辛苦你了。”他低低地、滿懷憐愛地說。

  江母的嘴唇蠕動了下。

  “孩子在爸那裡,”江父輕聲道,絮絮低語,“長的可好看了,可像你。”

  而此刻,正抱著一個紅通通皺巴巴像猴子一樣的孩子的江邪:“……”

  爸,咱可得說實話。認真講,你這是連基本審美都沒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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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出生的孩子很精神,然而這個精神完全不是正面詞。接回家沒兩天,作息規律的江老幹部就硬生生被這夜貓子孩子鬧了個精神崩潰,怒問:“他到底哭什麼呢?”

  白天不哭晚上哭,哭就算了還哭的這麼撕心裂肺,要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要以為這家裡是鬧鬼了。

  還是那種陰魂不散的嬰兒鬼。

  “你小時候也哭,”江母說,“別把自己摘的這麼幹淨。”

  江邪嗤之以鼻,“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江母身體已經養回了好多,笑盈盈地衝著江父使了個眼色,“來,把那抽屜里的珍藏拿出來,給他自己和小顧看一看。”

  江父聽了這一聲,立刻迫不及待站起身,開始從抽屜里翻本子。

  江邪眼皮一抽,忽然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片刻後,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到了顧岷手裡。看樣子似乎是有些年頭了,紙張都隱隱有些發黃,可卻仍舊被保存的十分完整,連頁腳都沒有絲毫破損。顧影帝手指慢慢翻開,隨即在第一頁上,看到了年幼的江邪一筆一划寫下的名字。

  字是稚氣的,圓圓胖胖,好像一個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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