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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總經理顯然對周放的一些想法並不認可:“那麼周總,公司不搭建新平台,不擴大規模,2.5億從何而來?”

  周放喝了一口水,不緊不慢地轉著筆:“擴,當然要擴。”她對助理點了點頭,把副總的調查報告發放給大家:“我們是做服裝的,要關注服裝本身,想要快速提升,還是只能從快銷系列出發。大家都往歐美搞小品牌的代理,我覺得這時候反倒便宜了我們。”

  周放看中了高麗一個小品牌,多年前曾經在亞洲引起過少女風風cháo,後來因為老總剛愎自用,不肯隨時代往電子商務轉型,線下漸漸走下坡路,導致品牌經營困難,不得不考慮賣掉品牌。

  “就是這個品牌了。”周放笑得很自信:“別人都去做高端,那就讓我們做少女吧。”

  ……

  周放這一行去高麗只帶了助理,副總和一個翻譯。每天都在和對方公司談判,忙起來太累,身體出了狀況也沒注意。

  在高麗待了一個星期,終於成功把品牌給談了下來。

  把助理和翻譯放回國,周放又在高麗多留了一周。說實話,她一直在做棉麻熟女服裝,以舒適貼合為賣點,走情懷。雖然在公司立下豪言壯語,但她對少女了解得並不夠多。

  周放拎著行李箱,像一個服裝店主一樣在高麗最有名的服裝大市場一家一家逛,又把高麗時下最出名的幾個品牌都了解了個遍,每一件衣服都認真做記錄,光是季度新品,她就買回了整整三大箱。

  大概是太過透支體力,再加上周放衣服又穿少了,回國的那天,周放一直感覺頭重腳輕,看著就是要感冒的正裝。

  從海關入境,周放看見前面站了一排排的戴著口罩的機場人員以及醫護人員,所有從高麗回來的班機,都從另外一個單獨的通道走。

  直到被帶進隔離中心,周放才知道,高麗在24小時以前,剛通報了一起因禽流感死亡的事件,怕引起國民恐慌,高麗一直隱瞞了jd315型禽流感在國內爆發的消息,只是秘密隔離那些疑似病例,直到有死亡案例出現,才不得不向國民通報。

  隔離中心是阻斷網絡的,不准裡面的人和外面聯繫,以防有不好的消息傳出去,引起了國民恐慌,一切情況都以官方通報為準。進去的第一天,周防被允許和家人通話,周放沒有打給父母,而是打給了助理,讓他不要和父母說她是去了高麗,改說法國。

  從進入隔離中心開始,周放就一直咳嗽打噴嚏,兩天後開始發燒,症狀嚴重,她被隔離在高危病房。

  說實話,周放感冒得迷迷糊糊的,對病房以外的事也不是多關注,每天清醒地時候就看看電視,新聞里關於這次爆發的禽流感幾乎每天都是頭條隔離的第四天,周放的感冒症狀得到好轉,她叫了護士進行身體檢測,卻不想叫了半天都沒人來。

  病房外一片混亂,醫護人員全都在周放隔壁的病房守著,嚴陣以待。周放不能出門,只能站在門口聽著外面的聲音。

  搶救在進行著,但是經過了兩個多小時的搶救,隔壁的病人還是去世了。

  成為國內首例因為這場禽流感去世的病人,和周放同一班班機,四天前剛從高麗回來的。

  緊跟著這個病人,隔離中心又有兩個病人因為感染禽流感去世。

  新聞里第一次承認這場禽流感不僅是和禽類接觸才感染,也會人傳人。

  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周放第一次主動向醫護人員求助,想要打個電話出去。

  最無助的時候,她沒有給父母打電話,而是打給了秦清。

  即便在這麼嚴峻的生死一線,周放還是保持著該有的理智。

  秦清接到周放電話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前陣子看你發的朋友圈,我知道你去了高麗。”

  “我在隔離中心。”

  “天吶!”秦清聽到“隔離”兩個字就開始哭:“周放,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什麼都不說!”

  “聽著秦清,我有重要的事要交待。”不管秦清怎麼哭,周放始終很冷靜:“我從進隔離中心就一直在感冒發熱。可能情況不好。”

  “周放!我不准你胡說!”

  “如果我被感染了……”

  不等周放說下去,秦清罵了一句髒話:“你他媽再胡說我打你了!”

  “秦清,我爸媽只有我這一個女兒,如果我真的有個好歹,請你……請你有空幫我去看看我爸媽……我怕他們老了太寂寞……”

  宋凜一連近一周聯繫不上周放,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衝到衣謎,抓住了周放的助理。

  起先他還不肯說實話,後來終於忍不住哭著說了實情。

  周放趕上了禽流感爆發,被隔離中心隔離了……

  宋凜一路開著快車,車裡的車載廣播一直在播報著關於禽流感的情況,三例感染死亡讓宋凜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籠罩著宋凜,一貫冷靜的頭腦此刻好像連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周放怎麼會這個時間去高麗?她在隔離中心怎麼樣了?如果她被感染了怎麼辦?

  如果她死了……

  宋凜不敢往下想下去。

  秦清本就六神無主,此刻宋凜那麼氣勢洶洶地出現在她家門口,她更加心煩意亂。

  一打開門,宋凜就毫無風度地沖了進來。他一把抓住了秦清的衣領,眼中滿是恐慌、擔憂、害怕……各種五味雜陳的情緒。由於自帶的氣場太過強大,宋凜這麼面容一繃,直嚇得秦清話都不敢說了。

  “我要和她通話。”宋凜沉著聲音命令:“給她打電話。”

  “她在隔離中心。”秦清被嚇得瑟瑟發抖:“現在個人電話不讓用了,只有隔離中心的電話,打了不一定會接啊。”

  宋凜瞪著秦清,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打!”

  第50章

  被隔離的日子是難過的,除了看電視,她幾乎無事可做,人一閒就容易胡思亂想,情緒低落。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事業對她是如此重要,至少能讓她的生活充實到不需自我質疑。

  周放被隔離的第七天,有人打電話打到了隔離中心找她,但不是上面同意,隔離中心不能隨便轉接,好心的護士為她帶來了一張紙條。

  大約是隔離中心的工作人員隨手撕的便簽,字也寫得很潦糙,只有三個字。

  ——我等你。

  看著紙上的那三個字,她覺得,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這三個字更讓她動容。

  “男朋友吧?”護士見她表情難過,也不說話,笑著鼓勵她:“再等等,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和他團聚的。”

  從住進隔離中心至今,周放都沒有哭過,哪怕是同班機有人去世她都始終堅強地面對一切,可是此刻,她心中築起的那些堅強堡壘都被一一摧毀。

  她以為她不怕死,可是當死亡真的靠近的時候,她內心始終充滿著恐懼;她以為她不再期待遇到真愛,可是當宋凜質問她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想從他那裡獲得愛情。

  周放收到宋凜的留言後,整個人精神狀態好了很多。第八天起,她的情況開始轉好,不發燒了,感冒症狀也得到了緩解。

  隔離了近二十天,親歷了三個人因病死亡,恐懼曾讓她夜不能寐。如今,她終於走出了陰霾,被醫生宣布感染危險解除,可以離開隔離中心了。

  隔離中心是為應對洶湧而來的病毒,在機場附近的醫院臨時圈的一棟樓。

  從中心出來,周放走得是特殊通道。

  明明被放出來的,都是解除了危險的,仍然有人會因為看見他們而感到恐慌。為把民眾不安定因素降低,每個解除隔離的人,都是偷偷摸摸地離開。

  明明沒有病,大家卻像看病毒一樣看待他們。周放感到心酸極了。

  和周放一起被放出來的有七八個人,圍欄阻擋,通道只有一人寬,周放又在隊伍最後,只能排著隊慢慢出來。隔著直達腰際的圍欄,周放一眼就看到了高大的宋凜,和站在旁邊鼓著腮幫子的秦清。怕父母哭哭啼啼弄得動靜太大,她只給秦清打了電話,卻是沒想到宋凜會來。她總是不願給他添麻煩。

  周放此刻看見他們,眼眶一紅。

  周放隔離的近二十天,體重從九十幾斤瘦到了八十八斤,整個人孱弱得好像風都可以吹倒。此刻她戴著口罩,形容憔悴,看著仿佛變了另一個人。

  見周放走了出來,宋凜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有了稍微的舒展。看向她,眼中是失而復得的珍惜和慶幸。

  宋凜逆向向人群中擠了過來,周放心裡著急,卻只能跟著隊伍緩慢地向外走。

  這畫面,就像電影裡久別重逢的劇情,當所有人從車站魚貫而出的時候,鏡頭裡只有那麼一個人,擠著人群逆向尋找。

  宋凜艱難地向前,隔著圍欄,他終於走到了周放的面前。

  看著宋凜那張臉這麼真真切切地出現,周放只覺眼前水汽氤氳。

  “宋……”“凜”字還沒喊出來,宋凜已經將周放擁進了懷裡。

  周放抬手,緊緊攥住了宋凜後背的衣服。

  緊緊靠在他胸膛,眼淚濡濕了宋凜的衣服。

  周放一直在哭,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複雜心情,有慶幸,有感動,最重要的,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還以為我會死。”周放第一次,直面了自己一直以來在隔離中心的恐懼:“當時我想了很多,我……”

  突然一低頭,揭開了周放的口罩,捧著她的臉,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阻止她再往下說下去。

  不論是否有人回頭在看他們,不管秦清是不是在不遠處等候。

  這一刻,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從隔離中心出來,周放在家裡住了近一周,父母才踏實了下來。周放的父母也被這次隔離事件弄得心力交瘁,之後再也沒有催過婚。父母明白過來,什麼結婚,什麼面子,什麼社會眼光,都沒有女兒好好活著重要。

  周放也算是因禍得福。

  重新投入工作,因為早出晚歸,周放提出住回自己的公寓,父母經了這次事,心思豁達了許多,一切都由了她。唯一的堅持,是給她換了一輛車,她之前那輛舊車老是壞,父母不放心她再這麼開下去。

  新買的寶馬x5上路,周放有點不適應,但是父母一片心意,周放也不好拒絕。

  從隔離中心出來,宋凜幾乎每天都會給周放打電話,周放感覺到了他前所未有的閒。

  關於她被隔離的那段時間,宋凜和秦清的糾葛,秦清也沒詳說,只是每次在周放面前說起宋凜,都只用“野蠻人”來稱呼他。

  “‘野蠻人’真的hin野蠻,我特麼就沒見過一個男人急起來能這樣。”秦清說起宋凜就忍不住吐槽,但是到結尾,她總是要說一句:“但是能看得出來,他愛你愛得要死要活的。雖然年紀大點,但是也能將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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