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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子夏見他如此神威,早嚇破了膽,連聲呼喊:“給老夫擋住他!”也顧不上身上箭傷綻裂,連滾帶爬攀上一匹馬,左手馬鞭一揚,便欲逃走。沈慕銳輕蔑一笑,縱身一躍,隨手抄起一把長槍投擲過去,長槍立入馬背,力大無窮,竟將那馬自背到腹堪堪刺穿。那馬一聲悲鳴,轟然倒地,呂子夏也跟著摔倒地上,也是不巧,竟讓馬蹄一腳踩在肱骨之處,只聽咔嚓一聲清脆骨裂,呂子夏發出嘶聲慘叫。而就在此時,沈慕銳卻已撲倒,掌風所及,啪啪拍開兩名黑衣刺客,提著呂子夏的後領一把躍起,猶如大鵬展翅一般踏過眾人頭頂,轉眼之間,將呂子夏啪的一聲,摔倒皇帝跟前。

  皇帝冷冷一笑,上前一步,踩在呂子夏斷骨之處,疼得他死去活來,放鬆開腳,眼神陰寒沉鬱地道:“太尉大人,鬧這麼大動靜,卻落這麼個下場,朕可真是,替你惋惜啊。”

  “蕭宏鋮,”呂子夏頭冒冷汗,臉疼得灰白一片,卻咬牙切齒道:“成王敗寇,老夫無話可說,只是你以為自己能平安無事,回京當你的太平皇帝麼?莫要忘了,此刻周遭儘是凌天盟匪眾,你自身難保!”

  “是麼?”皇帝陰沉地笑著,道:“你莫非以為朕真的束手就擒,不備後招?笑話,單憑驍騎營那點叛軍,單憑凌天盟那點烏合之眾,也妄想撼動日月,改朝換代?你抬頭看看。”

  呂子夏掙扎著抬起半身,卻見遠處沙塵滾滾,不一會,便見密密麻麻的黑色軍旗,鐵騎森森,遠遠本來,當前一名黑衣將軍,快馬橫刀,與一名文官飛馳而來。

  皇帝面色森冷,道:“王福全,傳朕的口諭,黑旗軍屠盡呂太尉所率叛軍逆賊。”

  “環掃剛,凌天盟眾呢?”

  “先留著,其餘的,一個不留!”皇帝雙目微眯,冷冷地道。

  王福全立即運氣喊出這道聖諭,頃刻之間,黑旗軍加快步伐,沖入陣營,這些均是南疆訓練有素的鐵騎,千軍萬馬殺將進來,立即如cháo水一般將黑衣刺客殺得七零八落。

  耳聽得殺聲震天,慘叫不絕,呂子夏心知多年心血,此番盡付東流,敗局已定,他面如死灰,喃喃道:“難道,老天的整個計策,盡在你的掌握之中?”

  “是也不是,”皇帝淡淡地道:“朕早就知道,此番新政,必定會逼一些人鋌而走險,只是你們平日太過小心翼翼,宮中又耳目眾多,盤根錯節,難以一舉擊破。若等著你們動手,不若朕給你們個機會下手。”

  “於是,你便甘冒天子出京不祥之大不韙,御駕親征,與凌天盟匪眾決一死戰。”呂子夏呆呆地道,忽而哈哈低笑:“我道劉昌敏那老匹夫這次怎的如此好說話,皇帝離京,居然只諫了一次,被罰三月俸祿,便偃旗息鼓。原來,卻原來,有這等大用處在等著。”

  皇帝輕輕一笑,道:“劉丞相此番受了委屈,回去朕自會好好嘉獎。”

  “那你為何孤身犯險?竟然真的到那酒樓之中與沈慕銳會戰?”呂子夏忽而嘶吼起來:“若不是你親赴那裡,老夫又怎會中了你的jian計!”

  “朕當時,只是為了確定,王福全會不會來救駕。”皇帝淡淡地道:“若他來救駕,那便是經墨存授意,也即是說,墨存沒死。”

  “就為了確定那個賤人是不是還活著,你居然,居然甘冒這樣的風險!”呂子夏哈哈大笑起來:“你真是瘋了,你們都瘋了,為了這麼個賤人,你們居然癲狂至此。哈哈哈,沒想到,老夫終究是敗在這個賤人手裡,沒想到……”

  他話音未落,忽而一聲悶哼,只見沈慕銳輕輕一掌拍入他的胸口,呂子夏繼而臉色大變,趴在地上滾來滾去,不住呻吟慘叫。皇帝微微蹙眉,道:“你對他幹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讓他中了冰魄絕焰掌而已。”沈慕銳淡淡地道:“這種掌能令人痛如冰凌切割,又如烈火焚燒,你要不要也試試?”

  皇帝後退一步,冷笑道:“除非你想讓場內凌天盟眾盡數被屠。”

  沈慕銳淡漠地看著越圍越攏的黑旗大軍,看著那當前一文一武兩名官員疾馳的兩匹馬匹漸行漸近,宛若談論天氣那般道:“我若想要,隨時,都能殺了你。”

  皇帝一凜,適才見他抓拿呂子夏,猶入無人之境,知道此人武功之強,恐怕無人能及,真是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頭顱,易如反掌。他正欲說話,卻見林凜扶著白析皓,並那劍客袁紹之慢慢走來,心裡滿滿轉柔,嘆了口氣道:“墨存,為了你我二人能好好談談,可真煞費苦心。”

  “是,”沈慕銳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人,不覺語氣轉柔,道:“不僅救了我盟的二當家,還設計救了你我的性命,又幫著引出這老東西,最後,還與我盟下弟兄聯手,對付黑衣刺客,贏得真正援軍到達的時間,墨存,做得夠多了。”

  皇帝輕笑搖頭,同樣目視著那抹俊逸身影,輕聲道:“他就是這般愛操心,若是你我,只怕早已金蟬脫殼,逃之夭夭,偏他卻要攬事上身,此人性情鯁挺特達,風采肅然,朕沒留在身邊,真真失策。”

  沈慕銳默然不語,眼神中卻有難掩的傷痛。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無論如何,你我這番,都欠他不少。或許衝著這點,能為之一談。”

  皇帝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道:“如此,沈盟主請。”

  “皇上請。”

  他二人遂轉入一邊,自作密談。王福全神經緊繃,守在邊上,不領他人靠近。少頃林凜、白析皓、袁紹之並徐達升等人俱到跟前,見此狀況,也不打擾。

  林凜扶著白析皓坐下歇息,袁紹之為他略事包裹傷處,並餵他服了另一顆藥。白析皓蒼白的臉色上,總算略有血色。林凜與袁紹之略放了心,瞥見一旁倒地不起的呂子夏,林凜冷笑一聲,漫步過去,居高臨下道:“呂太尉,琴秋呢?”

  呂子夏正疼得死去活來,大汗淋漓地道:“什麼琴秋?”

  “廢話,我的琴秋呢?”林凜怒道:“快說,他在哪?”

  呂子夏嘿嘿怪笑,猙獰道:“那個小賤貨,果然是你故意安排來與我透露消息的。他以為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老夫便會上當麼?老夫早瞧著不對勁,命人將他押去隱秘之所。現下老夫喪命於此,可憐他關在那處無人知曉,註定要活活餓死,哈哈哈,蕭墨存,你想知道,來求我啊,像條狗一樣來求我啊。”

  “對不住,我對狗沒有興趣。”林凜面如寒霜,道:“你不說,我便讓向皇上進言,在你那個貴妃女兒身上劃個七八十刀,撒上蜜糖,引螞蟻撕咬其血肉。將你那個皇孫打入冷宮,再尋些意外,讓他也嘗嘗被活活餓死的滋味。讓你呂氏一門全部抄斬,留著你的性命,在你面前活活凌遲你的妻妾兒女。”

  “蕭墨存,你敢!”呂子夏紅了眼,大聲喘氣。

  “你看我敢不敢。”林凜冷笑道:“晉陽公子蕭墨存有多陰狠毒辣,你今天方知麼?”他抬頭看天,淡淡道:“說吧,告訴我琴秋在哪。我便讓人去照應你那皇孫,別忘了,宮裡我可比你熟。”

  呂子夏掙扎良久,終於狠聲道:“觀塘酒樓的地下酒窖。”

  林凜笑了起來,道:“放心,呂太尉,令皇孫也是皇上骨肉,你雖有罪,孩子何辜。”

  他站起,見到徐達升呆立一旁,只看著首領與皇帝交談的背影,眼中情緒複雜,說不清是喜是愁。不覺一笑,走過去道:“二當家,莫擔心,他二人若能不兵戎相見,事情便有轉機,你一番苦心,終究不會白廢。”

  徐達升苦笑一下,道:“如今,我老徐也無奢望,只盼盟內弟兄,能多幾個平安到老,便心滿意足。”

  “怎麼?不求聞達於諸侯,不求建功立業,造福百姓了?”林凜林凜戲謔地道:“二當家,你當日水陸道場上那番話,林某可是由衷敬佩,記憶猶新啊。”

  徐達升笑了笑道:“當時年少輕狂,仗劍行俠,載酒江湖,快意恩仇,見不平事不得不鳴,見貪官污吏不得殺之而後快。又遇上沈大哥這等有抱負有大志的首領,自然甘願拋頭顱灑熱血,我絕不後悔創立凌天盟,即便被人罵匪眾流寇,但我許三卻自有一份自豪。”

  “你當然應當自豪,”林凜微笑道:“多少人庸庸碌碌,不知何為活而活,或隱忍低賤,或苟且偷生,或曰認命,而為嘗為自己,為世道的不公做出反應,更遑論試圖改變。在這點上,無論凌天盟其後良莠不齊,問題幾何,單憑這份想讓貪官污吏杜絕於世,想讓老百姓吃上飽飯的信念,便值得旁人敬重!”

  徐達升愣住,半響,方困難地道:“這一年,老徐聽罵凌天盟的聽多了,當年我盟名聲大振,多少人慾假譽以為重,借力而後進,一遭落難,竟如落水狗一般人人喊打,便是受過我盟恩惠的老百姓,也紛紛不解敵視,御用文人筆誅口伐。沒想到,竟然是你,會為我們說兩句公道話。”

  林凜搖頭道:“若我真恨凌天盟入骨,又何須與你合作?助你一臂之力?”

  徐達升苦笑道:“只是白神醫也折騰得老徐好苦。”

  林凜哈哈大笑,對白析皓道:“徐二當家身上的毒,你便幫他解了罷。以毒御人,咱們不屑為之。何況,二當家自有傲骨,又豈是咱們能使喚得了的。”

  白析皓微笑道:“好,都聽你的。”他自懷中摸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思墨,道:“你服下這個便好。”

  徐達升將信將疑,接了藥丸吞下,只覺一股暖氣沖往丹田,往日真氣阻滯現象竟一掃而空。他眼神甚好,瞧見適才袁紹之餵白析皓服下的,也是這種藥丸,不禁大奇道:“這,分明是你才剛服下的藥。”

  白析皓沒好氣地道:“我若真給你下毒,凜凜怎會依?先前的藥丸,是衝散你體內殘餘毒素的狼虎之藥,效果雖好,然服用之人卻會腹痛如刀攪。我惱你令我家凜凜如此煩擾,小施懲戒,難道不該麼?”

  徐達升一陣氣急,當著林凜的面卻不好發作,卻聽袁紹之在一旁笑道:“徐二當家莫要氣惱,你才剛服下的藥丸不僅有療傷神效,且有助練武之人提升功力,算來,白老弟雖耍了你,可你也占了便宜啊。”

  徐達升見識袁紹之的武功,對他敬佩之極,聽他說話,忙抱拳道:“晚輩謹遵前輩教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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