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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魏家父母倒是很快就表態了——那他們小兩口結婚以後就先住到魏家去,等以後佳期生了孩子,再去新房裡坐月子。

  許家也是傳統的家庭——畢竟他們許家嫁女兒,魏家娶新婦,這兒媳婦回婆婆家去住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許佳期有些不樂意。

  但也沒有其實更好的辦法。

  自家父母倒是已經在同一個小區里買了一套小面積的二手套,只要打理一下就能入住,但這套小房子不比魏家大三房的條件好;而許爸爸也跟鎮政府達成了協議,許家會在年底前搬離居住了一輩子的院子。

  她既不好去跟父母擠那套小兩房,也不好回到許家大院去住。

  所以……儘管她再不樂意,但“婚後會有一段時間暫時住在魏家”這件事兒既然已成定局,許佳期便不再糾結,歇了幾天以後開始積極地進入未來媽媽的狀態,開始起來。

  這幾天,許家父母也一直在分頭行事。

  許爸爸負責那套小兩房的打掃衛生和添置家具電器什麼的,許媽媽則開始為女兒的婚禮四處奔走……

  一晃眼就到了月底。

  魏彥洲很快就辦妥了b市的離職,回到了a市。

  又過了幾天,婚禮的各項籌備已經基本全部完成。

  明天就是他們的婚期。

  按禮,新郎和新娘在婚禮的前一天是不能見面的。

  在許媽媽的動員下,不少跟許家隔了七八代的表親都跑過來給佳期“添妝”。

  ——要是依照古禮的話,這些親戚們是要真正的送首飾來給新娘子的,一來是要把新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風風光光的,二來是要向夫家顯示出新娘子娘家不俗的經濟實力。

  但這樣的風俗演變到現在,就成了娘家親眷們會在婚禮的頭一天晚上送金首飾過來給新娘子“添妝”,在第二天婚禮舉行的時候,新娘子會戴上親眷們送過來的所有金首飾出嫁,當婚禮結束之後,再將這些金首飾歸還給親眷們。

  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被新娘子佩戴過的首飾因為沾了喜氣,也會給原主人帶來好運;所以一說到要去給誰添妝,鎮上的人是沒有不肯的。

  於是這天晚上,來許家“添妝”的人簡直就是絡驛不絕!

  許佳期的表姐和鄰居家的大媽一起,正喜滋滋地一邊收著親眷們送來的金首飾一邊登記造冊;許媽媽則請了個全福大妗姐來為許佳期梳頭。

  其實許佳期的頭髮已經被提前打理得很好了,大妗姐拿著一柄雕著繁複花紋的檀木子象徵性的替她梳了起來。

  許佳期前世不曾經歷過古法婚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從鏡子裡觀察著大妗姐的一舉一動。

  只聽到大妗姐用a市本地方言大聲唱了起來,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注1)

  在她們的周圍,圍了至少三四十位女性親眷,可現場卻十分安靜,只有大妗姐清脆響亮的聲音在反覆吟唱著。

  大妗姐唱了好幾遍之後,眾女性親眷們才和著她的聲音,將梳頭歌一起又唱了一遍;大妗姐把許佳期的頭髮挽了起來,插上了許媽媽提前準備好的一支金釵,這梳頭儀式才算完。

  唱完梳頭歌,就要開始哭嫁。

  其實許佳期壓根兒就不需要做什麼情緒疏導……

  她的眼淚早就已經含在眼眶裡轉圈圈了!

  前世她為什麼就那麼傻?她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討好一個永遠對自己沒好感的人?她為什麼要罔顧疼愛自己的父母,與他們漸行漸遠?

  如今重來一回,許佳期發誓一定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和和美美,好好對待疼愛自己的人!

  大妗姐前俯後仰的,她用十分誇張的表情和語言說唱了一番之後,就開始帶頭嚎啕大哭了起來……不得不說,大妗姐的表演雖然誇張,卻很容易調動人的情緒,許佳期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一哭,許媽媽心裡也不好受。

  眼前是穿著大紅嫁衣,腦後挽著發鬏插著金釵的漂亮新娘子;可落在許媽媽的眼裡,卻總覺得自己的寶貝女兒仿佛還是昨天記憶中那個粉嫩嬌氣又愛哭的小肉團……

  可她的小寶貝一下子就長大了,還要嫁人了;從此以後她就是大人了,就算自己再怎麼想為她遮風擋雨,但人生百味人情冷暖她必須要自己一一嘗遍……

  許媽媽頓時淚如雨下。

  親眷們有的觸景生情也開始抹起了眼淚;有的實在哭不出來就拿個手絹兒或者紙巾什麼的遮住眼睛,嘴裡再嗚嗚嗚地配上幾聲嗚咽便足以亂真……

  按舊禮,娘家親眷們要陪伴新娘子一直到天明,新郎過來迎親為止;但新禮就沒那麼講究,再說許佳期還懷著孕在,所以大妗姐在許媽媽的示意下,帶著親眷們在許家熱熱鬧鬧的吃一頓宵夜就散了。

  折騰了大半天,許佳期已經累得要命。

  想起明天就要舉行婚禮,只有比今天更累的,所以就依了媽媽的話,去洗了個澡睡下了。

  睡覺前,她央求媽媽,“媽媽,你再陪我睡一晚……就像小時候夏天的晚上給我拍扇子那樣好不好?等我睡著了你再下樓……”

  許媽媽這會兒正多愁善感呢,聞言就去洗了個腳,然後上了女兒的床,開始嘮叨了起來,“現在都十月底的天氣哪裡還有蚊子啊?講起拍扇子啊……你小的時候啊可乖巧,你爸爸從部隊回來探親,在家裡歇午覺……你就跑去拿著扇子給他拍,那可是過年啊……你爸爸被你扇出來的風冷得直打哆嗦,硬是強忍著一動也不動……他說這是他閨女的孝心,怎麼也得受著……”

  許媽媽越說越好笑,可等她笑完了又開始哭。

  “佳期,你莫怕啊,爸爸媽媽會永遠陪著你,你馬上就要去別人家當小媳婦了,要是你受了委屈啊,就回來跟媽媽說,媽媽給你撐腰做主……”

  許佳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趴在床上將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裡,小小聲嗚咽著。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醒來時幾點鐘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媽媽已經離開了。

  路燈所發出的微弱光芒自窗外透來,照在房間裡的彩色琉璃窗和古式書桌上,顯出靜物水墨畫般的美。

  她突然看到擺放在書桌上的手機一閃一閃的。

  許佳期抹了抹眼角旁的淚痕,慢吞吞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書桌前拿起手機一看,魏彥洲已經發了好幾條簡訊過來。

  “你睡了嗎?早點休息,別太累了。”

  “現在一點鐘了,再過六個小時,我就要去接你了。”

  “我很開心,我睡不著。”

  許佳期啞然失笑。

  在舉行婚禮的前一天晚上,恐怕並不是她一個人輾轉難眠。

  她調出了他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他很快就接通了。

  “佳期,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我已經睡著了,剛被渴醒了。”

  “……你哭了?”

  “嗯,晚上我那些表姨媽和表姐妹們過來梳頭和哭嫁……”

  “佳期,我很快活,從今天起咱們就是夫妻了。”

  “才不是,只要婚禮還沒舉行,我仍然還是少女!”

  電話那頭傳來了他的輕笑聲。

  過了一會兒,他才低聲說道,“你再休息一會兒,我明天……不,我很快就要過去接你了。”

  “好。”

  掛掉電話,許佳期坐在書桌前發了一會兒的呆。

  雖然她重生歸來也才一個多月,但前世今生已經完全不同。

  她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許佳期,愛你的人一直都深愛著你,你就不要那些為了不愛你的人煞費苦心了……現在可比前世好太多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吧!好好保護肚子裡的寶寶,再平平安安的把寶寶生下來,在魏家熬上大半年以後就能住到自己的房子裡了……

  ☆、第17章 迎娶

  天剛蒙蒙亮,昔日寧靜的文華鎮變得熱鬧喧譁了起來。

  許家的遠房親戚和鄰居們都上許家來幫忙了。

  許佳期從窗戶那兒探了個頭往下看,只見親鄰們做飯的做飯,說笑的說笑;寬敞的許家大院頭一回裝滿了人又載滿了歡歌笑語……

  許媽媽帶了全福人和大妗姐並幾個年輕小姑娘上了樓。

  女人們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說笑著,翻看著許佳期的嫁衣。

  許佳期共有四套禮服,全部都是許媽媽一手打理的。

  一套大紅色手工fèng制釘珠片的龍鳳對襟裙襖,一件端莊大氣款後背開大v領超長拖裙的長袖婚紗,一件活潑俏麗款粉紗釘花篷篷婚紗裙及一件高腰露肩的玫紅色晚禮服。

  眾親友們翻看著許媽媽親自監製的四套華美禮服,忍不住發出了嘖嘖驚嘆聲。

  老實講,許佳期第一眼看到這幾款禮服的時候,也被媽媽的眼光給驚艷住了!

  ——媽媽的眼光真心不錯,這幾套禮服既新cháo又適合她。

  眾人嘖嘖讚嘆著這幾套禮服的樣式和用料。

  許媽媽努力遏制住臉上的得意,說道,“哎,老姐姐們,你們可別笑話我,我就只有佳期這麼一根獨苗苗,只要我有,還能不給她?哎,想起我和老許結婚那會兒啊哪有現在這條件……”

  “可不是!”a嬸說道,“那個年代我們結婚的時候一是沒錢,二是你有錢也買不到啥好東西……哪兒像現在啊,只有要錢就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b嬸也來湊熱鬧,“哎,我們年輕那時候啊,結婚的時候想要錢沒有想要嫁妝也沒有……可現在的小青年啊也不知怎麼想的,家裡有錢也不願意拿出來結婚!你們還記得嘛,在隔壁鎮開米粉店的那家女兒就跟我們鎮上的一個男娃子結了婚——那姑娘結婚的時候真是什麼都不要,就連扯結婚證明的幾十塊錢都是姑娘出的……”

  “她爹媽一起跪在地上求她,說就算領了結婚證也不作準,我們鄉下人家,不擺酒那就不叫結婚……嘿!可那姑娘說,這是真愛,不能用金錢衡量,然後頭也不回地就住進了男方家……嘖嘖嘖,她也不想想,這沒花錢就娶進門的兒媳婦,婆婆能看得起嘛!折騰起來也不用客氣啊……”

  a嬸道,“她嫁到我們鎮了?哪家啊,我咋沒聽說?”

  b嬸道,“哎你這人也真有意思!都說沒擺酒了,要是擺了酒我們還能不知道啊……我也是聽我親家說的,我親家的表妹是男娃子的鄰居……據說那姑娘進門幾個月就懷了孕,去照b超說是個女胎,她婆婆讓她打胎她不肯……然後就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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