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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天青看了看昏迷的無慮大師,竭力掩飾心頭的焦躁,語氣森冷:“你如何在此?”

  “無慮大師託了白大夫,告訴我十里杏林有異,我便來了。”汴滄月轉頭,這條小路向前延伸,曲曲折折,盡頭竟然又回到了薛府:“在來薛府的後河邊發現了被人打昏的無慮大師。然後便感覺到了你的妖氣。”

  汴滄月凝目看向前方寂靜林立的薛府建築群,微皺眉頭,身形一晃,便向著薛府直撲而去。

  玄天青提氣緊隨其後,兩人幾個起落就來到了薛府近前。此時的薛府同方才完全不同,一掃方才的死寂。長廊前的燈籠都點了起來,屋子裡隱約能聽見嘈雜的人聲和絲竹之聲。朱漆的大門雖然緊閉著,旁邊門房的小窗卻是開著的。汴滄月冷然掃視了一圈,舉步上了台階輕輕叩門。不多時門便吱呀一聲開了。門房滿臉堆笑的應了出來:“二位爺,請問可是來拜訪我家主人的麼?”

  “正是。”

  汴滄月微微一笑,越過門房看向了他的身後:“不知貴府主上此時可在府中?”

  “老爺夫人等二位已久,二位隨我來就是。”

  門房鞠了個躬,半彎著身子恭敬的在前面領路。汴滄月與玄天青對視一眼,隨著門房便走了進去。門房臨著二人繞過幾道長廊。只見整個薛府均點著大紅燈籠,亮若白晝,不少地方下人們正穿梭著在張羅著掛紅綢緞帶與大紅的喜字。門房領著二人進了偏廳,方才作了個揖下去了:“二位稍等,我家主人隨後便來。”

  二人落了座。過不多時便聽見環佩聲響,從門外步進來一個瘦削的女子。雖然施了脂粉依然掩蓋不住她臉色的蒼白。女子進了房間,冷眼掃過二人,緩步走到主椅上落了座:“薛真見過二位公子。”

  玄天清微微凝眉。這薛真身穿大紅繡著金絲鳥的喜服,落座之後便讓丫環們上了茶,看著他們的目光冰冷:“今兒個是薛真大喜的日子。二位既然來到,無論如何也請留下來喝一杯喜酒。”

  “薛小姐,我們緣何而來,你只怕不會不知吧?”

  汴滄月淡然開口。薛真伸出去拿茶的手微微頓了頓,眼帘便垂了下來:“二位放心。桑當家的此刻正安安穩穩的在後院歇息。真兒與愚夫莽撞,衝撞了桑當家的,還望二位諒解。喜筵過後,真兒定當將桑當家的平平安安送回府上,旦求二位不要為難真兒的夫家。”

  這薛真雖然說著哀求之語,卻是語氣生硬,極為勉強。汴滄月微微一笑,語氣輕柔,卻含了幾分譏諷之意:“薛小姐對自己的夫家,倒是情深意重。”

  薛真不答,站起了身子:“二位可在此稍事歇息。桑當家的人在後院,玄公子若是想去,讓丫環領路便是。真兒還要準備大婚,告辭了。”

  薛真福了一福,轉身出了門。過不多時又來了一個丫環,對著玄天青福了一福:“公子,奴婢這就領你去見你家夫人。”

  丫環話音剛落,汴滄月搶前一步,在丫環驚懼的眼神中迅急如電的握住了丫環的脖子,輕輕一捏便聽見骨骼碎裂聲,丫環掙了兩掙,轉眼便不再動彈。汴滄月放下丫環的身子,用力撕開了她身上的衣裳。燈光下露出一具瑩白的身體來。然而這瑩白的屍身不過持續了數秒,不過轉眼之間屍身就迅速變黑乾枯萎縮做一團,如一個木頭疙瘩一樣縮在衣物之中,散發陣陣腐爛的氣息。

  “果不其然。”汴滄月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子:“這杏妖好手段。只怕整個薛府的下人,都是早已被他殺死吸了精元。而今依靠他充斥的一些妖氣在活動。充做活人。”

  “那薛小姐倒還是個活生生的人。”汴滄月抬頭看了眼中戾氣集聚的玄天青一眼:“無慮大師眼濁到這種地步,竟然不知前去府上迎接的人只是一具屍偶?!”

  “無慮大師法力雖然高強,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玄天青慢慢開了口,血色藤蔓慢慢的從他的領口順著他的脖頸攀爬到他的臉上,逐漸盛開成頹靡的圖案:“無憂大師曾同先父提過,他的師弟當年為了修煉法力,走火入魔。白日裡只是一個普通人,要到子時之後,才會恢復一身的法力。所以他有一個外號叫作半吊子和尚。”

  “這些屍偶同那些小杏妖一般,需要吸食人的精元再能存活下來。”汴滄月冷了眼:“數量如此之多的下人。莫非整個十里杏林薛家鎮,都已是一座死城?!”

  玄天青不語,踢開偏廳後門便往後院而去。這裡也是張燈結彩。只是大喜的氣氛下沒有一個人,紅光搖曳中透著一種詭異。汴滄月與玄天青分作兩路,挨間廂房察看,一路下來,卻並沒有發現桑娘的蹤影。

  “二位爺。”

  後面上來一個小廝,陰沉沉的對著兩人一躬身:“我家主子請二位爺去前廳觀禮。桑當家的已經先行一步去了前廳,二位只要過去自然能見到。”

  玄天青微微偏頭,冰青色的眼睛裡冷光流泄,看得小廝渾身發抖,急匆匆地喊著二位請,二位請跑出了後院。

  “我倒想看看,這杏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汴滄月抬步掠過玄天青的身邊,扭頭看了他一眼:“玄兄,不若同汴某一起觀禮,可好?”

  二人隨著戰戰兢兢的小廝復又回到了前院。此刻前院已是人cháo涌涌,平地里不知道怎的多了許多前來祝賀送禮的人。薛真蒙了大紅的蓋頭,手拿結著同心結的紅綢與一個清瘦的男子站在一起。那男子同樣身著喜袍,眉宇間清冷淡漠。見著二人入了大廳點了點頭:“林某木生見過二位兄台。二位請。”

  喜堂的前方,緊挨著這對新人在下首的八仙椅坐著的,正是桑娘。只是她雖然端坐卻目光茫然,宛若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偶。她的對面坐著薛真的父母薛老爺及其夫人,同樣也是目光茫然沒有生氣。林木生的視線隨著二人落到桑娘的身上,微微一笑:“二位放心,我只是怕桑當家的受驚嚇,對她下了鎮魂咒而已。過得一時半刻咒語自然能解開。二位觀禮完畢,林某自然會將桑當家的咒語解開。二位請落座。”

  玄天青不語,緩步上前。林木生的臉色微變,卻還維持著笑容。玄天青走到桑娘身邊,半彎下身子,輕柔的喚了一聲:“桑娘。”他的身上妖氣凜冽而內斂,探手將桑娘拉了起來擁入懷中,抬頭目光森冷:“林先生的婚禮,恕在下與娘子不能久留。”

  玄天青抱了桑娘便往外走去。下面一眾觀禮的人看著這一幕都詭異的安靜著。行到汴滄月的身邊,卻被他抬手攔了下來。他低頭看看玄天青懷裡的桑娘,溫柔的微笑著看向林木生:“林兄這一手化木為人果然精妙。若非知道底細之人,果然半點也分辨不出。”

  玄天青身子一頓。汴滄月抬提手在他懷裡的桑娘身上拍了拍。隨著他的動作,“桑娘”的身子逐漸變得僵硬沉重,燈光下,眼睜睜的看著她變作了一截與人等高的木頭,身上穿著桑娘的服飾,頭頂上的髮飾失了依託頓時散落一地。汴滄月彎腰拾起桑娘的金步搖:“只怕薛府二老,也早已遭了你的毒手吧?薛小姐。”汴滄月斂了笑容抬眼冷然的看著堂上一動不動地新娘:“如此,你還要與他成婚麼?”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種種原因。

  後來看見此文的親請注意。

  結局放在第六卷與第七卷之間的正文相關預留番外第三章里。  薛真不語,林木生轉頭看了一眼沉默的薛真:“真兒,切莫聽他胡說。林某對真兒如何,真兒當知才是。我費盡心力做這些事情,所求也不過是對真兒明媒正娶,堂堂正正做真兒的夫婿而已。”

  血色刀光一閃,林木生迅速轉身,房間裡憑空出現兩株杏樹枝,擋住了玄天青的襲擊。玄天青的勢子只是微微一阻,杏樹枝隨即碎為滿天木屑,他便又搶身攻了過來。汴滄月垂下雙手凝注目光,隨著他的動作,整個薛府都開始劇烈的震動,建築物受不了這樣劇烈的震顫,搖晃著開裂,逐漸坍塌。地底冒起無數碧綠通透的蘭糙葉片,呼嘯狂卷著在從廢墟中升起,薛府里穿行尋找桑娘的蹤跡。

  “月幽蘭!”

  林木生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懼色。不再正面迎向玄天青的攻擊,身形一晃,抱了尚且蓋著蓋頭的薛真便往後逃。青色的妖氣四溢橫流。那些個觀禮的賓客也四散吼叫著逃竄,遇到蘭糙葉便被絞住身子勒成數截,一個個到地而亡顯出真身,果然都已是死去多時的屍偶。

  林木生尚未逃脫。迎面的大牆便轟然坍塌,其後一匹厚重的葉片狠狠地撲將而來,林木生想飛身後退,背後森冷的寒氣卻同時襲到。他果斷的微微一錯身子往旁滾去,玄天青身子一凝一旋,與突然之間撲面而來的蘭糙葉錯開,依然對著林木生緊追不捨。

  林木生一個翻滾尚未起身,地面又冒出了幾匹柔韌的葉片,靈蛇一般翻絞著,纏住了他的手腳,轉瞬之間便將他連同他懷裡的薛真捆了個結實。

  林木生頸間一涼。玄天青的冰魄血刃已經如影隨形的貼了上來:“桑娘在哪?!”

  “真兒。”

  林木生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冷然掃過玄天青,低頭溫柔的看著自己懷中的薛真:“林某隻怕實現不了給你的諾言。不能伴你一生一世。你……可怪我?”

  奔跑中薛真的蓋頭早已飄落。薛真抬起了頭,凝目看了林木生半晌,輕輕的開了口:“不怪。真兒甘心同林郎一起,生死相隨。”

  “好。”林木生點了點頭,眼睛裡卻掠過一絲寒光一閃即沒:“既然如此,從今往後我們便兩不分離!”

  蘭糙葉片的包裹下,林木生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光,他的身子一弓,從背部以及身體兩側冒出無數骨化了的杏樹枝,仿若猙獰的巨手,迅急無比的插進了懷中人的身體。薛真身子一震,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林木生的身子由脖子開始,豎著往下裂了一條蠕動的大fèng,不過轉眼之間,薛真整個人就被他生生的吞噬了下去。

  骨化的杏樹枝張狂的揮舞著,尖銳的刃面割斷了包裹著他的蘭糙葉片。林木生的身子騰上半空,隨著他的騰起夜幕中涌動著濃霧一樣的白色風暴,繚繞在他的身體周圍。林木生緩緩睜開了雙眼,不過片刻之間他的樣貌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眉角眼梢多了嬌艷邪魅之氣,或陰或陽的臉,竟然讓人再分別不出性別。

  “傳說中修道兩萬年卻不能得成正果的月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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