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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出來了,是張長生的聲音。可是,又立即感覺不可能。他是不會來找我的。他早就不想見我了,他早就想把我給甩了!

  “櫻桃,櫻桃!”就是他在喊我。

  我勉強睜開了酸澀的眼睛,面前站著一個人影,好像就是張長生。

  “找到了,沒事。放心吧。”

  什麼找到了?什麼沒事?什麼放心?他在胡說什麼?我聽不懂。哦,他一定是在和誰對暗號,一定!那就不理他,想和誰對就和誰對去,任他叫,任他搖,就是不理!

  “櫻桃,你怎麼了?起來呀,不能躺在這裡睡覺的,會著涼的。都大半夜了,快回寢室去!”

  嘮叨什麼?說不理你就不理你!

  “呀,櫻桃,你發燒了?!”突然傳來一陣驚呼。

  什麼我發燒了,別再忽悠我了,堅決不再相信你!

  好冷,好難受。

  我感覺我被張長生給挾持走了。哈哈,這個夢真好,夠刺激-----

  “櫻桃,櫻桃。”耳邊傳來了瑋瑋的聲音。好睏,眼皮很沉重。這個死瑋瑋又在搗亂我了。

  “櫻桃。”瑋瑋還在叫我。

  我很想睜開眼睛,可雙眼酸沉怎麼也睜不開。一定是我被夢魘住了。我們家鄉老是有這種說法:如果一個人的身體素質不好時,睡覺會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魘住,嘴裡喊不出來話,手腳也不能動彈,但心裡很清楚,急死人了!

  看來自己被什麼東西給魘住了。這個瑋瑋,你不是經常嚇我嗎?你趕快拉我一下我就醒來了!你怎麼又不說話了?難道還在做夢?好奇怪,今天的夢真多。

  突然,我的手被什麼給抓住了,想甩也甩不開。這怎麼辦?

  突然,感覺我的屁股被什麼東西給扎了一下,好疼。我急了,猛地一掙扎,睜開了眼睛。

  “櫻桃,你醒了?”瑋瑋那關切的臉出現在眼前。

  我朝她笑了笑:“你起得好早!我感覺就睡了一會兒,還做了一個夢,被什麼東西給壓住了,叫不出聲,手腳也抬不起來。你怎麼不拉我一下?那感覺真的很難受!”

  瑋瑋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撐起胳膊就要起床。瑋瑋一把按住我說:“別動!正打針呢。”

  我迷糊了:“誰打針呢?”

  瑋瑋指了指我的手。

  我順著她的視線一看,一個很長的膠帶被纏在我的胳膊上,一瓶藥水已經下去大半瓶了。

  我有點吃驚了:“給我打針?我又沒病,你給我打針幹什麼?”

  我一扭頭,見張長生在一旁站著。我不是在做夢吧?

  張長生對瑋瑋說道:“你去吃飯吧,我來看護她。”

  瑋瑋點了點頭說:“好,那我走了。”

  我的眼光隨著瑋瑋飄向了門口。這回我看清楚了,這是醫務室:白色的床單,白色的床,還有高高聳立的吊瓶架子。

  我怎麼在這裡?

  張長生看我迷惑不解的樣子說:“你發高燒了。”

  看我沒有吭聲,張長生又微笑著說:“很快就會好的!”

  我看了看他,閉上了眼睛。

  我長這麼大還沒有進過醫院呢。我怎麼會發燒呢?對了,昨天我和瑋瑋、劉健一起去團委打探情況,然後,我們就出來了,然後劉健和瑋瑋走了,然後我自己就坐在那個石椅上,然後我躺下了……可我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睜開眼睛看著張長生,掐了自己一下,感覺很疼。

  我問他:“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很忙嗎?”

  張長生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櫻桃,對不起,我,昨天我是真的有事。”

  “那你還去忙吧,別當誤了你的好事!”

  張長生的臉有點紅了,他抬手摸了摸頭髮,“沒事,等你打完針我再走。”

  心裡有一股子衝動在撞擊著,我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爆發出來:“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顧!張長生,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是一件東西嗎?你看見我了我就存在,你看不見我我就消失了?我這副療傷的藥還好用吧?你已經用完了,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兩行熱淚不知不覺地順著臉頰往下流。

  “櫻桃,你別急好嗎?你聽我給你解釋。”張長生沒有想到我會大聲吼他,他有點不知所措。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我更不需要你的憐憫!你走,你想和誰談就和誰談,我不稀罕!” 張長生連忙向我道歉:“櫻桃,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等你打完針咱們再好好談談,好嗎?”

  我用力拉回自己的手,猛地拔下手臂上的針頭就要下床。張長生看著我那流血的手臂,一下子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我的情緒是如此的激烈。我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甩開了他握著我肩膀的手,一下子跳下床來,光著腳往門外跑去。張長生連忙追上我,把我攔腰抱起。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掙扎了一會兒,我停止了反抗,喘著氣對他說道:“好了,你放手吧,我不跑了。”說完話,我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張長生按響了呼喚器,護士小姐應聲而至。張長生對護士說:“跑針了,你再給她扎一下,把藥輸完吧。”

  那護士拿起我的右手臂看了一下,手面上已經黑青了一大塊。為了不讓老針眼再出血,護士抓過我的左手,端詳了一下,拿起針頭扎了下去。她臨走叮囑道:“看好,別再跑針了!”

  護士剛出門,瑋瑋帶著一些食物回來了。她把食品袋放在病床前的床頭柜上,然後對張長生說:“我照顧她,你去吃飯吧。”

  張長生看我臉朝里不理他,一聲不吭地走了。

  我聽著遠去的腳步聲,淚水又奔涌而出。瑋瑋見狀,連忙拿出面巾紙為我擦眼淚:“別哭了,一會兒藥滴完了,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把點滴開關開到最大,藥水像房檐下的雨水連成了雨線,很快,就滴完了。

  我揉著發黑的手臂和瑋瑋一起走出了病房,來到校園樹蔭下那綠油油的草甸子上。我們兩個選擇了一個位子坐下來,瑋瑋把給我買的小籠包拿出來讓我吃,又把一杯豆漿插上了吸管遞到了我的手中。為了不讓瑋瑋擔心,我吃了一個小籠包,然後慢慢吸吮著白白的豆漿。

  瑋瑋一聲不響地陪在我身旁。

  等我把豆漿喝完,瑋瑋低聲問我:“櫻桃,你是怎麼考慮的?”

  我很清楚她的意思是什麼,只簡單地說了三個字:“不考慮。”

  “嗯?”

  我嘆了一口氣說:“我不想理他了,不想再看見他。真的很沒意思!”

  瑋瑋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理解你,你做得很對。不過,你沒必要把恨裝在心底。既然他不在意你,你也沒有必要在乎他,更不應該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對於他這樣三心二意的人,你虐待自己就是縱容他的過錯!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看點書呢。再說了,我準備考研究生了,你想怎麼樣?考不考?如果考的話,你哪裡還有時間去生氣?恐怕連家教都不能去做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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