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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他怕自己再不離開,就要嚎啕大哭起來。在趙家的時候,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事情已經過去,他與顏義盛間只是露水姻緣而已,但是午夜夢回時,那種傷心難過,還是令他不禁低泣。

  他忘不了他!

  忘不了他摟住自己的有力臂膀,也忘不了在耳邊的輕聲細語,更忘不了攻破他心防的幾句話。

  不論村裡的人怎麼說,我相信你,月牙。我從你的眼神里看得出來,你的心地跟身子一樣美。

  他陶醉在顏義盛的甜言蜜語中,甚至幻想過顏義盛會很快的將他帶入顏家,以顏家的勢力,養父再也無法碰觸他,而他與顏義盛會真正的相守在一起。

  想不到柔采與顏義盛早就有了關係,他離開村莊未滿一年,這孩子就已經出生!所以他跟顏義盛在破屋度過一夜之後,顏義盛沒多久就與柔采有了關係,後來柔采懷孕後,他們才成親的。

  越想心越冷,連身子也冰涼,他只想越快離開這裡越好。他背轉過身,只覺得呼吸快要窒息,心臟好像要停止,耳邊突然傳來顏良驚訝的聲音。

  「少爺,你怎麼也出來了?」

  「我看孩子好像穿得太少,所以又帶了件衣服過來,怕孩子著涼了。」

  銀月牙不敢回頭,那熟悉的男音帶著記憶里特有的溫柔,但是這一份溫柔不是為了他而存在,而是為了此刻的妻與子。

  只是他也曾聽過他在他耳邊那麼溫柔的說話,那份溫柔像春風拂柳,好美、卻如此令人心碎。

  「柔采,你也真是的,你要買東西也不是不行,但孩子總得看管好,若是著涼,讓孩子生病了怎麼辦?」男子的聲音不停的碎念,怕孩子傷風。

  「你就只顧著這孩子,見著我就碎念個沒完,到底是孩子重要?還是我重要呢?」

  這尋常夫妻的嬌嗔口角,若是銀月牙路過聽到,一定會心一笑,然後會有一陣羨慕湧上心頭。

  但是此刻,每一字、每一句都在他傷痕累累的心裡狠狠的劃下一刀,痛得他撕心裂肺。

  「這是誰?怎麼你們停在路中間就與人攀談了起來,是熟人嗎,柔采?」

  銀月牙好想趕快離開,但是在趙七巧身邊的磨練,讓他不再是以前膽小、脆弱的銀月牙,他轉過臉,見到了令他朝思暮想的男子。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顏義盛似乎比他記憶中更高大、更具男人味,成親之後,他臉上的線條更加深了成熟感,英俊得讓他停止呼吸。

  第三章

  他曾在這英俊男人的懷裡,承受他的熱情,兩人相擁的體熱,讓他那時擔憂害怕總有一日會被養父侵犯的心頭重擔,終於可以暫時放下。

  顏義盛一定第一眼就認出他,因為他整個眼神都變了,但是他瞥過眼去,冷淡道:「良叔,你先送柔采跟守義回去。」

  林柔采愣了一下,但是在夫君強勢的眼神下,她柔弱的點頭,抱起了嬰孩轉身離開。

  銀月牙心口明明快要窒息,卻仍展出笑容,他再次在心裡感謝趙七巧,若不是趙七巧的教導,也許以前的他,已經在這裡對著顏義盛哭得像淚人兒,然後讓自己像個悲慘棄婦一樣的可悲可憐。

  「恭喜顏少爺喜獲嬌妻麟兒。」

  現在至少他還能夠平靜的說出一般的道賀辭,縱然臉色發白、口唇顫抖,至少他說了出來。

  「你是銀月牙嗎?我聽說你出莊去了?怎麼今兒個回來了呢?」顏義盛的聲音不冷不熱,僅僅維持了客氣與陌生,就像與他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我找到了我的親生娘親,娘親說想要看看我從小住的地方,所以回來住個幾天。」

  「娘親?」

  顏義盛的聲音很古怪,但是語調卻是十足的冰冷,有如冷月寒霜,讓人聽得都像要結凍了一樣。

  「你身上的衣料真好啊,這種布在我們莊裡也沒有幾匹的,還有這香囊織工真細,這佩飾可是上等青玉啊。」

  他沒頭沒腦的開始稱讚自己身上的穿著,銀月牙連忙搖頭說明,「布是我娘特地要人裁的,說要趕做夏衣;這織工是荷花織給我的。我不知這是上等青玉,是娘要我掛著辟邪的。」

  他說了半天,顏義盛臉色冷若冰霜,看起來也不像真心在稱讚他的穿著,倒像在嫌惡與挖苦。

  銀月牙完全聽不懂他為何要把話頭提到他身上的穿著,又聽到顏義盛低語:「現在連外鄉人也上了你的惡當了嗎?」

  「什、什麼?」

  「我要你離柔采跟那孩子遠點,那是我的妻子,你聽懂了嗎?你若靠近一步,傷害了她們,我會毀了你,不管你攀上了什麼人,是什麼來頭都一樣,我都不會允許你傷害他們。」

  他險惡的語句充滿威脅,他鉗住他的手腕,沒有像以前那般溫柔體貼,讓他手腕傳來一陣劇痛,他疼得一縮身子,手腕明日一定會出現大片的淤青。

  「好、好痛。」

  他痛得喘息,顏義盛才鬆了手勁,他痛得站都站不穩,整隻手麻疼無力,那不只是手腕上的劇痛造成的,還有顏義盛那冰冷鄙夷的目光,像箭一樣刺入心口。

  好像他回到了往日的時光,以往村里人的鄙視眼神,只要他出現,村裡的人便會散開,沒有人肯跟他多說一句話。

  只有顏義盛仍會對他說話,但是現今擺出這種臉色的,竟然就是顏義盛!

  而顏義盛雙眼如噴火般厭惡地看著他的身軀,他所掃視的每一塊肌膚都像火燒一樣,他的厭惡有多強烈,肌膚就感受到火炙般的難受。

  「還有披頭散髮、渾身濕透,不要臉的讓衣衫貼著你的肌膚,連辱頭的顏色都看得見,你若想勾引男人就到別的村去,這裡不歡迎你。」

  他這次終於聽懂他話里的意思,他往下看自己的身體,他只是被水淋濕,完全沒有想到這方面,荷花說他是男人,出來走走衣衫就幹了,他也就沒換乾的新衫。

  但是現在看自己衣衫貼著肌膚,比赤身裸體還要煽情,在顏義盛的唾罵下,仿佛真的是要勾引男人。

  回想起自己以前在河邊浴身時,養父看著他身子的表情就讓他一陣惡寒,在顏義盛喝罵之下,那陣不悅的回憶涌了上來,仿佛自己真如流言般,勾引了養父,讓養父對他如痴如狂。

  他急忙的環住胸口,胸前兩點的顏色真的完全看得見嗎?

  羞恥讓他眼裡含滿了淚水,顏義盛向來話少,也從來不曾對他說句重話,頂多就是完全冷淡以對,沒有理會他而已,不曾對他說得這麼難聽過。

  「喂喂,新少爺,您怎麼不回他幾句?」

  從旁邊鑽出了荷花,她衣服雖然還沒幹,但是因為濕得不多,所以也沒換衣衫。

  她遠遠就聽見這男的在無的放矢,怒道:「夫人叫我沒事不用服侍她,叫我先來找少爺,想不到看到這個惡人竟然在亂罵少爺,少爺個性好,也不是讓人隨意亂罵的軟泥巴。」

  「我們走。」

  他不戰而逃,更顯得心虛,荷花倒是比他更有氣概,拉住了他的手,瞪向顏義盛。

  「穿著濕衣逛大街是我們城裡新興的玩意,你若是看不順眼,盡可不看,誰要你盯著我家少爺曼妙的裸體直瞧,像餓了八百年的餓狗一樣。我們少爺就是嬌艷美人一個,還讓你白看了,誰曉得你在腦袋中對我家少爺的想些什麼下作的事情。」

  「哼,我對他?這般骯髒污穢的事,你也說得出口。」顏義盛嗤之以鼻,回得不屑。

  「我說得出口是心裡坦蕩蕩,哪像你從剛才就一直瞪著我家少爺看,滿臉色意,眼珠子淨是亂瞟,不知已經意yín了我少爺幾次。剛才那是你家尊夫人嗎?哈,我看你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尊雕像,看我家少爺的眼神倒是髒得像地上的土一樣。」

  荷花轉向銀月牙道:「新少爺,這人對您不懷好意,幸好這是大街上,若是在小屋裡,只怕您已經吃大虧了。」

  「別再說了,荷花。顏少爺不會對我有那樣的想法,他是我在顏家村的……」他停頓了一下,「友人,你說話客氣些。」

  「我才不是你這下賤之人的朋友。」顏義盛馬上反駁。

  「什麼下賤?我家少爺才不下賤,是你才下流!新少爺,我們合力罵他,兩人對一人一定罵贏他。」

  荷花不甘示弱,又要衝向前去,被銀月牙給捉住了衣衫,她罵得氣喘吁吁,氣得向銀月牙道:「新少爺,夫人若是知道您這麼沒用,在這個地方被人罵得這麼難聽,那她這個做娘的還有什麼面子?您不顧自己,也得為夫人著想。」

  說得銀月牙一凜,他不再是以前孤苦零丁的銀月牙,現在有愛他的娘,還有會為他出頭的荷花,再怎麼樣,他也是趙家的少爺,被人鄙視也就代表別人不會尊重趙七巧。

  他可以忍受自己被唾罵,但是絕不能忍受趙七巧被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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