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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畫筆那刻,陳跡歡看了眼腕上的表,近七點鐘,窗外的落日早不知歸落何處,萬家燈火亮起,光亮如晝。

  他去餐廳的時候,未見萊楚楚身影,爐火上還燉著湯,咕嚕咕嚕的冒著濃香,早就過了關火的世間。

  他關了火,又在屋裡尋了一圈,最後在臥室里找到熟睡了的萊楚楚。

  她的外套還沒脫,腳穿著拖鞋放在地上,大半個身子躺在床上,手裡還握著手機,人卻早已睡著。

  陳跡歡小心翼翼的將手機從她手裡抽出來,摁亮屏幕一看,是柒柒的新聞。

  他複雜地看了眼床上的萊楚楚,此刻她的睡容是那般寧靜,仿若世間的煩惱都與之無關,看上去萊楚楚全副心思在對付柒柒,可誰又知將柒柒推入風口浪尖的同時,她的心比任何人都痛。

  她確實無法忍受友情的背叛,但她更加無法忍受背叛給她帶來的疼痛,所以她需要用另一種痛來壓制這一種痛,這般,心才會更加堅強些。

  陳跡歡心疼的撫摸上她的臉頰,指腹漫不經心的滑過她精緻的臉孔,優美的線條。

  也許,上天真的是公平的,讓萊楚楚擁有常人不能擁有的,也讓她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

  他將手機放到桌面,輕輕的拉過被子,剛蓋到萊楚楚身上,她便被驚醒了。

  迷迷糊糊間,萊楚楚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嘶啞的聲音問陳跡歡:“畫完了嗎?”

  陳跡歡點頭,將被子往她身上一蓋,順勢將她的拖鞋脫了,聲音溫柔:“睡吧。”

  迷糊之際,萊楚楚又熟睡過去。

  那晚,她做了一個夢,一個美夢。

  她夢到自己和陳跡歡在小洋房裡一起作畫,到了黃昏時刻,她會拉著他到海邊看日落,聽著海浪的聲音,吹著咸澀的海風,直到白了頭。

  那大概是她睡過最安詳的一個晚上,沒有驚寤,沒有夢魘,更不用掙扎。

  初陽曬在臉上,懶洋洋賴在床上的萊楚楚還不肯醒來。

  “楚楚……”一聲溫柔的低喚,她從夢中睜眼,那雙美麗的眼睛在初陽的照耀下變得淺色,瞳孔泛光,教人慾罷不能。

  萊楚楚伸了個懶腰,最後將手摟上陳跡歡的脖子,有點撒嬌味道。

  陳跡歡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子:“起床了,我做了早餐,要不要吃?”

  “你做的?”萊楚楚微詫。

  陳跡歡點頭,一副期待眼神。

  奈何,萊楚楚莞爾一笑:“別,我還想多活幾年。”

  早就料到她會這般揶揄,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小小的期待了下,見她這般毫不婉轉,陳跡歡懲罰性地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萊楚楚嘟起小嘴,一臉的不滿。

  見狀,陳跡歡這才鬆手,無奈的嘆了口氣:“起床,吃早餐了。”

  萊楚楚哼哼兩聲,勾人的眼睛動了動,像是動了什麼壞心思,陳跡歡剛有預兆,萊楚楚兩手便一個用力,不費吹飛之力就將陳跡歡的腦袋帶了下來。

  “抱我。”她嬌嗔道。

  陳跡歡看著一臉傲嬌的她,無可奈何搖頭,然後認命的將她橫抱了起來。

  萊楚楚在陳跡歡擠牙膏扭毛巾的伺候下洗漱完畢,折騰一番這才開始早餐之旅。

  不得不說,上天是絕對公平的,既然為了開了一道門,勢必要替你關上一扇窗。

  陳跡歡做的早餐,實在難以下咽,但又苦於他一個早上都用期待的餘光打量她,不忍心拂了他的期待,萊楚楚艱難的將最後一口塞進嘴裡,勉強說:“比上一次好。”

  陳跡歡聞言,一喜,眉眼頃刻舒展:“真的?”

  知道他這是一種失敗者強調肯定的反問,無奈下萊楚楚違心點了點頭:“真的。”

  赫然,他唇角往上一翹,眼睛眯成一條fèng,難以掩飾的愉悅。

  冬日的旭陽恰好在此時穿透窗戶,侵吞而來,蔓延上陳跡歡的眉眼,然後爬上他極短的發梢上,像是邊疆的戰士獲得勝利後的如釋負重。

  萊楚楚彎了彎唇角,俯身過去,雙唇毫無徵兆地落在他的唇角,如蜻蜓點水一般。

  陳跡歡輕偏頭,斂眸看她美麗誘惑的眼睛,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也許我們都不願時間流逝,在我們都很幸福的時候。

  但光卻早已悄悄爬上了心頭,將那瞬編製成最美的回憶。

  而我們,成了回憶里的膠片,定格在那一瞬間。

  年邁的老人翻開了相冊,看見了記憶的照片,驀然發現,曾經的笑容原來無法複製,更無法模擬。

  ☆、懷孕

  第56章:

  吃過早餐後萊楚楚便覺得身子乏的厲害,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了會書,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很是奇怪,以前想要睡總睡不著,如今不想睡反而睡的沉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竟到了中午一點多,午飯時間已過,晃了晃沉重的腦袋,從幾個置物架fèng間昂了視線過去,恰好能看見開放式廚房裡陳跡歡忙碌的身影。

  見狀,萊楚楚眉心一擰,趿拉著拖鞋到廚房,見他鍋上燉著湯,微微一吸,便能聞到極濃的中藥味。

  “你在熬藥膳?”萊楚楚問。

  陳跡歡一邊點頭一邊拿著匙羹從鍋里舀了一小勺,吹冷後餵到萊楚楚嘴裡。

  萊楚楚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傾斜,全身都在抗拒那一小口的藥膳。

  陳跡歡笑了笑,沒好氣地:“沒毒!”

  萊楚楚狐疑:“不會拉肚子吧?”

  陳跡歡懶的和她廢話,皺眉佯怒:“快點!”

  不敢再挑釁某黃金左手的尊嚴,某人這才視死如歸的湊近,將那一小勺的藥膳喝進嘴裡,苦澀的味道侵襲著味蕾,她恍地擰緊眉頭,好生不悅。

  “很苦?”陳跡歡明知故問。

  萊楚楚吐了吐舌頭,嫌棄道:“苦的要命,這都是什麼呀……”

  陳跡歡目光不自然一閃,而後回答:“滋補的。”

  萊楚楚滿腹疑團:“你這滋補的東西也太難入口了。”

  “良藥苦口。”陳跡歡不耐其煩的婆口佛心。

  萊楚楚暗自嘆息,這頓頓餐餐都要吃陳跡歡的料理,還真是折壽的大苦大難。

  看著他花那麼大心思在廚房折騰,萊楚楚也不打擊他了,閒來無聊,便溜進書房看看他昨天的畫作。

  他還將畫案在畫架上,畫筆凌亂放著沒有收拾,萊楚楚湊近一看,一不小心便跌進那隻幽深的眼眸里。

  像是被吸入一個漩渦里,久久地讓人不能回神。

  她固然知道陳跡歡用的是彩鉛,可她的眼睛只能看見黑白二色,就只能將這幅畫當做炭筆畫欣賞。

  不得不說,陳跡歡的畫技鬼斧神工,如果只是黑白顏色的話,這隻眼睛更是迥亮,尤其是眼瞳到虹膜的部分,線條比例仿佛是經過細密的計算,分毫不差地勾勒出來的。

  萊楚楚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摸了摸瞳孔。

  再返回客廳的時候,她聽見陳跡歡在陽台講電話,許是他出去的時候匆急,沒將陽台的玻璃門關好,隨著一陣風飄蕩而來,將陳跡歡的聲音附送到她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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