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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完結章

  許帆站在倫敦塔橋上,身邊牽著小丫丫的手,蹲下身給丫丫緊了緊圍巾,舉著手機笑道:“丫丫,舅舅給你撥號,讓你跟爺爺說說話好不好啊?”

  丫丫眨著明亮的大眼睛,身後是倫敦華貴迷亂的夜景,和一望無際的泰晤士河,“媽咪說,你不是舅舅,是舅媽呀。”

  許帆臉一瞬間黑了下來,“你媽咪搞錯了,舅媽都是女的,你見過男生當舅媽嗎?”

  丫丫十分天真道:“見過呀,媽咪上班地方的一個叔叔,他是我的干舅舅,干舅媽就是男生哦。”

  許帆一臉黑線,心念道,這真是一個天下大同的好地方啊!

  撥電話給陳江海報了平安,又讓丫丫跟二老通了會兒話,許帆開始接受李素珊幾乎是歇斯底里的斥罵。許帆安靜地聽著,聽到最後,電話那頭只剩下止不住的嗚咽聲。

  丫丫豎著耳朵,側過頭問道:“舅媽,我們的新奶奶在哭是嗎?”

  許帆摸了摸丫丫的頭,黃昏中的泰晤士河像一位沉澱了歷史的美人,晚裝盛大地在餘暉中舞出一道道金色的水波。

  陳江海在那頭接過電話,和聲問道:“小帆,邵寧在這裡,你要跟他通電話嗎?”

  許帆:“恩。”

  邵寧接過電話,兩人半晌都不吭聲,互相聽著對方的呼吸,仿佛還是面對面安靜地吃著晚飯的光景。良久,邵寧道:“我幫你辦了信用卡,全球通用,已經郵到姐姐那了,你過兩天就能收到。”

  許帆:“哦,謝謝。”他眼中映出長河盡頭的一輪落日,這個城市的繁華熙攘盡收眼底。

  邵寧:“早點回來,我去上班了,許帆,到每個地方,都給我報個平安,好麼?”

  許帆:“恩。”

  邵寧:“那再見。”

  許帆:“再見。”

  丫丫摟著許帆的脖子撒嬌,“舅媽,抱。”

  許帆單手摟著小姑娘圓圓的屁股,把丫丫抱著坐在他手腕上。

  丫丫乖巧地親了親許帆的臉頰,“舅媽真漂亮,舅媽你哭什麼?”

  許帆收起手機,抹了把臉,笑道:“丫丫也很漂亮,舅舅沒有丫丫漂亮,所以傷心的哭了。”

  回到邵雅姿的兩層小洋樓,許帆在園子逗邵雅姿的薩摩耶。

  鐘點工是典型的英國小姑娘,年輕漂亮,許帆直接懷疑邵雅姿僱傭人家的動機。這會兒鐘點工站在許帆面前,嘰里咕嚕一長串英語說完,許帆憑著自己那半吊子英語水平,七拼八湊地聽了個大概——邵雅姿又不回家吃飯,讓他和丫丫一切自理。

  許帆撈起袖子,邊往屋裡走邊喊道:“小美人,晚上你媽不回來,舅舅給你做中餐好不好?”

  丫丫狂奔過來抱住許帆一條腿,“舅媽,丫丫愛你,丫丫以後長大,一定要嫁給你。”

  許帆樂透了,抱著丫丫親了好一會兒才去做飯。

  晚上,許帆帶丫丫並排蓋著被子,躺在大床上,看動畫片。

  動畫片全英語,超快的語速讓許帆一竅不通,丫丫倒是看的起勁。

  許帆隨意問道:“美女,你爸呢?他過來看你麼?”

  丫丫眼睛盯著電視,隨意地回道:“最近他去外國了,媽媽說他去了華盛頓,平時看不見爸爸。”

  許帆:“為什麼?媽媽不讓你看嗎?”

  丫丫繼續道:“爸爸有阿姨陪著,他不來看我和媽媽,他害怕媽媽。”

  許帆點點頭,沒再問話,不一會兒,丫丫靠著許帆的胸膛,覺得溫暖又安全,嘟嚷了幾句“爹地”,慢慢入睡。

  許帆靠在床頭,翻出手機看了看,發出條簡訊,卻是一條群發的“晚安”。

  他對自己說,我不想念,所以這簡訊,是群發的,並沒有專門的發給某個人。

  許帆購置了一行李箱的英倫風格的衣裳,背著個大行李包在機場和丫丫告別。

  丫丫眼淚滂沱,這麼些天幾乎是她小小生命里最溫暖的時光,可是這刻,她立志要嫁的舅媽就要走了。

  邵雅姿抱著丫丫,替她擦著鼻涕眼淚,“好了,別哭,快祝舅媽一路順風啊。”

  許帆齜牙咧嘴地反駁,“是舅舅啊,舅舅!丫丫,聽媽咪的話,舅舅過陣子再來看你。”

  邵雅姿抬頭道:“保重,快滾吧,到了記得給報個平安。”

  許帆點點頭,心裡湧起一陣暖流,這一刻他深切地感受到,他、邵寧、邵雅姿、陳江海還有老媽,他們是一家人,因為每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得跟他們報平安,這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2010年2月14日,許帆站在紐西蘭南島的一處湖泊邊,仰頭看見冰雪覆蓋綿延千里的阿爾卑斯山脈。

  面前的湖泊冰雪消融,萬物復甦,許帆似乎能聽見每一塊冰層斷裂的聲音,是那麼的清脆而動人。

  藍天湖水掩映之間,是山脈頂端一抹刺眼的白,夾雜在藍綠之間,亮眼得痛人心扉。

  許帆計算著時差,拿起手機,一條簡訊群發出去:晚安。

  2010年4月1日,許帆坐車穿過一片不毛之地,大地的邊緣驟然出現一座金碧輝煌的不夜城。許帆跳下車,他不賭博,但是他愛這繁華的城市,拉斯維加斯。

  賓館外面的泳池邊,歡聲笑語編織成一片金燦燦的糜爛的網,鋪天蓋地的攏住了這座永不休息城市。許帆躺在床上喘息,剛剛在泳池邊被一波霸美女摁在牆邊擠到差點窒息,這幾乎成了他此生最恐懼的記憶之一。

  看著窗外的晴空藍天,許帆忽然覺得很寂寞,正這時,手機響起,是邵寧一條簡短的信息,只有三字,我愛你。

  愚人節說的我愛你,永遠都不可信。

  許帆笑了笑,把手機丟進背包,忽然就覺不是那麼的孤單了。

  因為,有人在等他回家。

  2010年5月,許帆回國,第一站卻不是任何名勝古蹟,而是回到了出生的地方。

  沒羞沒臊地擠在老同學高建祥家住了兩天,許帆又去見了許晨雲,卻意外得知一個讓他愣神半晌的消息——顧友傑胃癌,晚期。許晨雲還告訴他,半年前,盛名幾乎要在一夕之間被翔飛吞併,卻不知為什麼,在一個月後翔飛驟然撤資,收回了自己的所有觸手,安居南方那一片樂土,再沒在這北地出現過。

  許帆聽完這兩件事後,怔怔地在原地呆了許久,忽然就笑了,笑得跟十七歲那年一樣,天真單純,不帶一絲塵世的污垢。

  許帆告別高建祥,帶著一大包他媳婦包的餃子,和一張璀璨的金卡——姑媽給的,登上了飛機。

  上機前,許帆給顧友傑發去信息,只兩字:保重。然後他卸了電池,安心地在飛機上閉起眼睛。

  2010年8月,許帆已經在雲南住了三個月。

  麗江是個能讓人的生命靜止流淌的地方,許帆租了個獨門獨院的小屋子,養老似的每天在這座古城裡轉悠。

  生活悠閒得仿佛能聽見一朵花開的聲音,綻放在心尖。在這裡,與世隔絕,許帆那支手機早不知被丟到了哪個角落,他每天裝模作樣,在院子裡的石桌石凳前自個兒磨上墨,舉著毛筆,在紙上寫出顫巍巍的爬蟲一樣的字。

  但是他自得其樂,開心得很。

  許帆認識了個當地小姑娘,黑瘦黑瘦的,像只猴子,小姑娘家在許帆這院子的隔壁開了家旅館。偶爾的,在他們民族的重大節日裡,小姑娘就穿著民俗的服裝,頭上裹著厚重碩大的頭巾,脖子幾乎不堪重負。每次許帆見了,都要笑她:“美女,你頭頂尿壺呢?”

  小姑娘也不鬧,紅著臉對許帆說上好幾句的方言,扭頭就跑。頂著那一頭若干斤重的頭巾,直跑得她腦袋一顛一顛的,許帆就怕她一個踉蹌,把腦袋給顛掉了,遂笑著在後面嚷嚷:“走慢點啊哥哥又沒摸你屁股!”

  2010年10月,許帆回到江南,踩著一路的落葉走到闊別將近一年的地方。

  時間將近黃昏,他拎著兩個大包,進超市買了滿滿一大袋子的菜,安靜地回家,做了一桌子菜。

  晚上七點,邵寧準時到家,一抬頭,愕然地怔愣在門邊。

  許帆托著下巴對他笑,“媳婦兒,你回來啦,來,老公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乾貝海鮮湯。”

  邵寧鑰匙掉落在了地上,一年以來所有的思念,盡數化作了此刻洶湧的淚水,無論如何也沒法止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邵寧就這麼很丟臉的,像個迷路找不到父母的小孩,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許帆走上前去,按著他腦袋靠在自己肩膀,“哭什麼,這不是回來了麼,又不是不要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團圓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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