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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工地上警衛來了,疏散了人群後,秦秋香把許帆和費英強等人拉到身邊,壓低聲音道:“待會指不定有記者要來,殯儀館已經派車,如果記者來的比殯儀館早,你們千萬在門口把記者堵住,聽到?”

  費英強拉了一把發怔的許帆,攬住兄弟的肩膀,“秦總,待會我們去門口,小許沒經驗,臉色不大好,讓他回辦公室休息去。”

  許帆擺擺手,“我沒事兒,待會記者來了,我帶保安去東門,費經理你到南邊。”

  費英強:“還好麼?”

  許帆順了順胸口,眩暈嘔吐感消退不少。

  帶著一大堆保安,許帆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清醒。記者果然是速度最快到達的,一窩蜂地往裡沖,眼裡有興奮的光,似乎這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只是一個新聞,而已。

  保安們築成人肉防線,許帆站在後面,施工帽下的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許帆扯著嗓子喊道:“各位有什麼事在這邊詢問就好,工地現場暫不開放!”

  十來個記者漸漸平息下來,中間一人問道:“聽說貴公司工地出了事,是這樣嗎?”

  許帆蒼白著臉,視線很難得地銳利著,“暫時無可奉告,不過出了任何事,公司都會在24小時內給予登報說明。”

  “既然沒什麼事,為什麼封鎖現場?”

  許帆從容道,“我並沒有說沒事,無可奉告,現場暫時封鎖,公司會給予說明。”

  不能讓記者拍,拍了之後,為了博眼球,不知道他們會把翔飛說成什麼樣子。

  翔飛是邵寧的心血,許帆對自己說,要穩住,他是許盛名的兒子,雖然少年失意,但不代表他是個窩囊廢。

  記者的問題層出不窮,問題也越發尖銳,“既然封鎖現場,是不是說明有什麼不敢公之於眾的事實?”

  許帆:“工地有事,不便開放,我們國家的哪一條法律,也沒規定過工地必須二十四小時對外開放。”

  “那就是真的有事,你們做賊心虛!你們這些開發商,昧著良心賺老百姓的錢,罔顧工人的性命!會遭報應的!”

  許帆冷冷道:“說話得有憑據,如果沒有,我可以認為您是污衊。請問您是哪家報社,新日晚報是麼?”

  那記者瞪著眼睛和許帆對峙,在許帆一眼不眨的銳利目光下終於敗下陣來。

  門口又是一陣騷動,幾輛車依次在門口停了下來,首輛車上,邵寧一身黑西裝,率先下車走了過來,身後漸漸跟上一群翔飛的精英,邵雅姿和劉靜走在最後。

  記者們發現新目標,立即掉頭堵了上去。

  邵寧身邊自然有人像隔離罩一樣把記者撥開,邵寧輕鬆進了工地,停在許帆身邊,看了他一會,淡淡道:“開現場。”

  許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說什麼?現在開現場那些瘋子會怎麼寫?你也跟著瘋了?”

  邵寧垂下眼眸,遮住了眼裡的一抹精光,“沒事,我能處理好,相信我。”

  第48章

  許帆深呼吸,轉身,對那圍成一道牆的保安說,“讓他們進來。”

  保安互相看了看,聽話地站到大門兩側,記者們機靈地跟了進來。

  邵寧轉身往事故現場走去,邊走邊淡淡道:“早上我們這塊工地,出了一些意外,有位施工員不慎從樓上掉了下來,我為他感到不幸。各位,之前封閉現場,是為了防止混亂,但是現在,我希望你們能用善意的筆觸,表達出對逝者的哀悼。”

  邵寧止步轉身,靜靜地掃視周圍人一圈,所有記者蠢蠢欲動地握著手中相機,有一個壯著單子,握著錄音筆走上前,略帶挑釁問道:“那麼請問這位先生,您是作為什麼身份發言?”

  邵寧淡淡道:“我代表翔飛。”

  身後的幾名助手和邵雅姿劉靜也跟了上前來,劉靜昂首挺胸地站著俯視那名記者,“這位是翔飛新任大股東,邵總。”

  那記者在原地呆了呆,很快反應過來,跟上人群步伐。

  現場的工人都被疏散了,在這秋日陰天下反而有種蕭條感。記者們在看到現場的一瞬間,也都沉默下來。

  都是人,會對死者遺憾,會對現實感到無力,這是本性。

  許帆站在最後,隔著人群看不見現場,但暈眩嘔吐感還是一陣陣地襲來。

  邵寧卻很鎮定,墨黑的眼掃視眾人一圈,面無表情地對聞聲趕來的秦秋香吩咐:“通知家屬,撫慰金準備好。”

  有記者插聲問道:“請問邵總會代表翔飛出多少撫慰金?”

  邵寧背對著記者,看著地上殘破不堪的屍體,面無表情:“我個人首先會拿出近年的部分積蓄,估計是有二十萬人民幣的金額,這是私人,與公司的賠償無關。公司所出的撫慰金到時也會公布,還煩請各位再等等。”

  記者們安靜下來,沉默地記錄著,等著回去做報導。

  邵寧轉過身,面無表情就是最好的威懾力,他看著眾人,“發生這種事,我很難過,但是我有自己的責任,我的責任就是翔飛,還希望各位也對得起自己的責任,如實報告,當然,如果翔飛受到了莫名的攻擊,我想,我會和翔飛共存亡。”這隱晦的威懾,相信這些人精一樣的記者也是聽得懂的。

  邵寧眼珠子掃了一圈,“以下如果還有什麼問題,請問我的助理。”

  劉靜立即一步上前,邵寧順勢退後,帶上許帆秦秋香一道進了臨時辦公樓。

  劉靜瞬間被人群圍著,邵雅姿站在她身邊,緊緊地跟著,以一種背後保護者的姿態。

  秦秋香辦公室,邵寧端坐著,許帆立在窗口,不時朝外面看一眼。

  秦秋香焦慮道:“邵總,這個,撫慰金……”

  邵寧冷冷道:“這個意外,你有責任。”

  秦秋香擦了擦前額的冷汗:“是是是。”

  邵寧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做個手續,拿五十萬出來賠償,通報給報社,順便每家報社都送點,也算是為我們項目做個提前的GG。把這五十萬的一半用來支付東邊小區里那套商品房的首付,然後將這房子贈送給那人家屬。”

  秦秋香思索了會兒,瞭然道:“是到翔飛去年開發的水岸花城?”

  邵寧頷首,許帆猛然看向邵寧。

  秦秋香很有眼色地告辭離開,帶上門,把空間留給邵寧和許帆。

  許帆皺緊著眉毛,“你怎麼可以這樣?”

  邵寧淡淡道:“這樣有什麼問題?”

  許帆用力吸一口氣,有怒火在胸腔燃燒,“這……你這樣……對得起,怎麼對得起那個人!”

  邵寧竟然淺淺一笑:“我為什麼要對得起他?他自己失足出的事,憑什麼要我來負責?我認為我做出這樣的安排已經仁至義盡,許帆,我給了他們三十五萬和一套房子。這個城市寸土寸金,一套房子,夠他們少奮鬥五十年。”

  許帆攥緊拳頭,眼眶發紅。

  過了好半晌,他才哽著聲音答道:“人命不是用錢來計算的。”他想起早上那個工人在他身旁的電話亭,給身在農村的妻子打電話,語氣欣然,帶著一股北方漢子的豁達慡朗。

  邵寧冷冷道:“許帆,你的同情心太泛濫了,對你沒好處。”

  許帆不看邵寧,決然地出門回了自己辦公室。

  費英強心有餘悸地跑來許帆辦公室,總覺得死了人後,這工地陰森森的,“媽的,晦氣。”

  許帆怔怔地坐著發呆。

  費英強在許帆眼前搖了搖手:“小許?兄弟?”

  許帆回神,瞪了費英強一眼。

  費英強抬了抬眉,“你怎麼了?橫著臉幹嘛?”

  許帆吐出口悶氣,“滾,心情不好。”

  費英強怒了,“好啊你小子,升職了就不把老上司放在眼裡是吧?”

  許帆泄力地趴到桌上,“你別煩我,我想打人啊啊啊!”

  費英強被他這姿態逗笑了,只覺得許帆驟然趴下的那一瞬間腰肢柔軟,盈盈不堪一握,“嘿,你成娘們了。得了,別這副衰樣,人各有命,你想多想少,人都是死了,做好自己就成了,愛心泛濫成這樣,你乾脆去支援貧困山區啊。”

  許帆抬起頭,鄭重其事道:“我真有這打算。”

  費英強點了根煙,自然地坐到許帆辦公桌上,和他面對面,仔細端詳了半晌,末了定論道,“小子,你瘋了。”

  許帆一巴掌把費英強的臉盤子推出老遠。

  晚上許帆在外面隨便吃了點,回家,不知邵寧要加班到幾點。他呆呆地看了會兒電視,全然不知電視劇里上演的是什麼內容,又毫無滋味地洗了澡,最後他一個人躺在偌大的雙人床上,心裡前所未有的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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