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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愴》第二樂章響起,花的種子散落人間。它在濕潤的土壤中汲取養分,在溫暖的陽光下靜靜成長,聽著鳥兒的鶯歌,聽著微風的言語,聽著溪水的樂曲。慢慢的,種子破土而出,兩朵花的花蕾漸漸的露出雛形。她們共同成長,相互依託,等待綻放的那一天。

  春日的一天,花開了。兩朵花朝不同的方向生長,她們看不見彼此,她們以為她們和這個世界的其他花一樣——一個根,一朵花。

  雙生花的悲哀就在於,她們中間只能活一個,一朵綻放,另一朵就要面對枯萎的命運。

  第三樂章慷慨激昂,兩朵花競相開放,她們拼命的汲取著對方的養分,白花開了,黑花就枯萎,黑花開了,白花就落了。她們看不見彼此,只求自己活著。

  兩朵花一直這樣相持不下。最後,冬天來了,她們都枯萎了。在生命消逝的瞬間,她們才看見了彼此,才意識到這個世界還有另一個自己存在。

  寒風颳過,花瓣凋零殆盡,留下一個孤獨的精幹,等待又一年的春天,等待又一場自相殘殺。

  音樂漸漸停了,慕司南轉過身,發覺董樂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眼角含著淚光。

  她看著董樂,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董樂顫抖的聲音傳入了慕司南的耳朵:“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

  慕司南不解。

  “你的愛,是可以被放在陽光下的,而我的愛只能活在陰影裡面。”

  “你愛的那個人很愛你,他愛你的程度比你想像的程度要深很多。”

  “光這兩點就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不已了,你到底還想怎樣!”

  董樂的聲音迴蕩在這個小小酒吧里,久久不能平靜。

  “去找他,快去。”董樂看著她,發自肺腑的說道,“去他媽的高傲自尊,有些事情錯過了你會後悔一輩子的!去啊!”

  慕司南看見了董樂眼裡巨大的悲哀,使她不由得心裡一顫,她這麼些年了,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神和她一樣。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董樂已經不再是她印象中那個脆弱單純的孩子了,她可能背負著更多,不能言語,不能化解的悲哀。

  她們就像這世間最後一朵兩生花,從相識的那一刻開始,命運就註定糾纏不清。

  白花已然枯萎,但求黑花,永開不敗!

  慕司南給老羅打電話,發覺信號不在服務區,心裡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多想。

  慕司南開車去了老羅在A市的四處房產,都沒有找到人。她想可能是老羅出去買東西去了,她在城南二環的那間房子門口等他。

  老羅的四處房產,一處已經出租,市中心的那套和城東二環他是不會住的,因為她和他一起住過,她了解老羅,那麼剩下的一個,只有城南的這間了。

  慕司南在門口等了很久,都沒有見老羅回來。

  外面開始下雨了,又是雷陣雨,慕司南看著走廊的窗子閃著光,心裡有些不安,但是她還是沒有走,一直在門口等待。

  她剛開始是站著的,不知過了多久她站不住了,邊蹲在了一邊,而後又坐在了樓梯上,默默等待。

  樓梯上上下下了好多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她不介意他們,只是介意這些人里沒有那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看表都凌晨三點了。

  慕司南坐在台階上靠著牆,整個人漸漸被絕望吞噬。

  就在這時,樓道里響起了腳步聲,她趕忙站起身來,心中的喜悅難以壓抑,他終是回來了對嗎?

  可是事實讓她大失所望,來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看見慕司南也很驚訝,不知道大晚上一個女人待在走廊幹什麼。

  慕司南看見那人看了他一眼,摸出了鑰匙開了隔壁的門,在門關上的剎那,慕司南問道:“請問您知道羅志遠先生去哪了嗎?”

  “羅志遠?”那個男人想了想,“哦,我鄰居啊。不知道啊,他也不是在這經常住……哦哦哦,對了,前幾天看見他拿著一副地圖,還跟我打聽青海來著……”

  “您是青海人?”

  “對啊,他問的可詳細了,我看他那地圖畫的花里胡哨的,搞得跟要週遊全國一樣。”

  花里胡哨的地圖……那張地圖她是知道的,那是老羅為她記錄的她六年的路線畫的。難道說老羅打算和她當時一樣週遊全國嗎?那……就真的找不到了。

  “他多久走的?”慕司南已經放棄希望了。

  “不知道,好些天了。”那個男人說完後就關門了。

  慕司南覺得自己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董樂說的對,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她在門口坐了一會兒,聽著外面的悶雷,笑了。

  慕司南站起來,慢慢的走下樓,撐起她那把黑色雨傘,默默的行走在雨夜裡,腰背打的筆直。

  她回去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七點又醒了。她換好衣服,化好妝出門買了早飯和一些果蔬,回家後吃完了早餐便登上自己的作家主頁查看留言。中午,她自己做了飯,吃下了,一個小時後開始午睡,一睡就是一下午,醒來活動了一會兒,又到了晚飯時間。之後她出門散散步,順道買了一瓶伏特加回家。

  她在家給自己倒了三杯酒。

  第一杯下肚,自己再也堅持不住,鼻子一酸,眼眶也紅了;第二杯下肚,身體有些熱了,腦袋也有些迷迷糊糊。

  她端著第三杯酒踉踉蹌蹌的去了陽台,看著下面川流不息的車流,冷笑了一下,道:“你以為你走了會怎樣,我這不是照樣一天天過的好好的嗎?”她搖了搖自己手上的酒杯,一邊端起來放在嘴邊,一邊喃喃道:“這世界沒誰不能活啊……”說罷,她閉上眼睛,一飲而盡。

  沒有你我怎麼活?

  “沒有你我不能活。”

  腦海里的話和現實中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慕司南聽見了,那久違的,熟悉的,溫暖的聲音,她朝思暮想的聲音!

  她慢慢的轉過頭去,看見那個人正站在隔壁陽台看著她,慕司南在眼中的淚水開始不受控制的流下。

  一時之間,城市的喧鬧聲瞬間淡去,耳朵里聽見的只有那人的聲音。

  老羅看著她,認真的說:

  “沒有你,我不能活。”

  ☆、父母愛情(上)

  “小暮,今晚去逛燈會,和你陸叔叔一起。”魏淑蘭對著鏡子,一邊梳妝,一邊對正在看電視的小暮說。

  “陸叔叔回來了嗎?”小暮笑著說,“那我可以穿昨天新買的那件棉襖出去嗎?”

  “可以。”魏淑蘭笑道。

  她看見小暮興高采烈的拿出了那件新衣服換上,紅色的布料襯著她的小臉更加白皙可愛,魏淑蘭起身走過去給小暮戴上了帽子,圍上了白色的圍巾,她蹲下身看著自己女兒,覺得小暮跟日本漫畫裡面的娃娃一樣可愛,她親了親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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