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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說服什麼人,總能找到軟肋,如果找不到,她就自己上。

  何紹禮對出行目的地雖然反感,卻對單獨出行的提議很動心,他淡然地說:“……我需要考慮下。你想什麼時候回去,得提早安排時間,我下周很忙。”

  江子燕已經收拾好桌面,微笑說:“肯定會提前告訴你啊。”

  等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何紹禮終於一把抱住她的腰,清淺鼻息噴在她脖頸。

  他低聲說:“你這誘餌的分量,是不是放的也太少了點?”

  江子燕笑了,她在他臉上輕吻了一下:“其實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好好好,你都對,你說了算吧!”

  何紹禮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扳過下巴來吻她的薄唇,帶著喘息。

  今晚本來沒有欲望的,至少,何紹禮最初是以為沒有。下午足足開了四個小時的會,晚上還知道兒子病了,何智堯每當生病,難纏指標也是直接乘以平方數的。但突然間,他看到她的時候就不行了。

  如果江子燕就以這麼似笑非笑的表情,誘惑他從這高層公寓上跳下去,何紹禮只怕他自己會立刻從命。但先決條件只有一個,他必須脫了褲子。

  他回憶著她上次的吻,壓著急切,卻依舊越吻越重。

  江子燕仰著頭,被這麼緩慢輾轉卻又溺死般吮著,內心那些不安漸漸淡了,心跳開始加快。

  何紹禮這人都說他有耐心,但有時候,他也根本沒有。晾著他可以,何紹禮是易相處的,也不太逼人妥協。但如果晾的時間久了,把何紹禮惹惱,他發起瘋確實沒人管得住。他能對自己狠,也能對別人狠,反而江子燕是向來很愛惜自己的。

  就除了那一跳。

  兩人倒在沙發上,她向下的視線已經全被他寬闊的肩膀擋住了。江子燕知道如果現在不說話,今晚肯定又什麼都忘了。她很倉促地躲過他的唇,先快速地說正事:“我懷疑我當初跳樓的時候,是不知道自己懷孕了。我還懷疑我媽媽——”

  何紹禮突然抬起頭,無比厭惡地截斷她:“你以後別跟我提她了。”

  江子燕愣住:“提誰?”

  他很不喜歡她提樓月迪,但此刻的氣氛里,無論是“樓月迪”這名字和“你媽媽”這稱呼,好像怎麼也說不出口。因為他壓根不想稱呼樓月迪這種女人,為“媽媽”或“岳母”。

  何紹禮突然粗喘一聲,他冷冷地說:“總之……那個女人。”

  她故意曲解:“哪個女人,蘭羽嗎?”

  何紹禮沒吭聲,他的表情顯示出他生氣了,江子燕看到一張受委屈且對此話題芥蒂的俊臉。他愛的女人總是讓他憤怒,但江子燕本身其實是懼怕憤怒的,她自己從憤怒里得到的只有傷疤。

  “是我說錯啦,我以後不這麼說了。”江子燕只好哄他,又追問下去,“但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問我消失幾個月的時候,我都回答了什麼?”

  何紹禮臉色稍緩,他“嘖”了聲,卻抬頭把她的臉壓過去:“……你先別說話了。”

  不過到後來,他惡意地貼著她耳輪,兩人身體都是津津的汗:“子燕姐,你怎麼不說話?”

  江子燕已經到了極限,再多分毫都容納不下。偏偏何紹禮自己問完了,又察覺到這種對話場景很耳熟,仿佛曾在無形中練習過無數次、無數遍。

  他和她五指相扣,又自言自語地輕聲重複了一遍:“喂,你怎麼不說話啊?”然後很自然而然地把剩下的話接下去,“來,叫我爸爸?叫爸爸?”

  江子燕身體不由一抖,即使是她此刻眼神嫵媚,表情都有些難以形容。

  何紹禮卻忍不住笑了,露出深深的酒窩。他終於覺得,這幾年從何智堯身上的無數屈辱感終於能有別的補償方法。

  第51章

  何智堯這場熱傷風,晚上還安然度過,第二天上午突然再次發熱。

  這次, 是何紹禮親自帶兒子跑了另一家兒童醫院,但依舊得到醫生冷酷的“熱傷風, 在家好好養著”的診斷。

  如此反覆了三天, 病情才算穩定, 何智堯小小身形居然瘦了不少,圓乎乎的下巴消減點嬰兒肥,再露出完整的眉毛, 有點小英俊的錯覺。

  江子燕是心疼極了,她直接申請了在家工作,專心地照顧兒子。

  母子相處的時間多了不少,生病的何小朋友,閒來無事地半躺在床上, 也專注地盯著自己的媽媽。

  每當幼兒園放學, 也是小朋友暗自進行小型攀比的時刻,攀比內容很膚淺, 一般都是比誰的媽媽最好看,開的車最帥。

  江子燕很注重外觀的, 她每次去接他前,都記得補上口紅。何智堯也就堅定地認為,烈焰紅唇是天下最美麗最漂亮的顏色,他很為他媽媽的絕世美貌感到自豪。而比起口紅,何智堯也很喜歡她頭腦里想事情的明靜感,眼睛裡露出的思索表情。

  這一自豪完全不知道怎麼表達,何智堯突然在病中揚手,“啪”地打了一下江子燕露在外面的白皙胳膊。

  江子燕正在筆記本電腦上查著今天稿件的排版,她嚇了一跳,回頭問:“怎麼啦?”

  何智堯也有些糊塗,自己這是怎麼啦?江子燕那雙秋水般的眼睛,還在布滿疑惑地盯著他,何智堯不敢不回答大人的問話,他把手縮進被子裡,躲躲閃閃地說:“……就,就想打你一下?”

  江子燕掐了掐他的臉,繼續盯著電腦,但她的注意力倒是被分數,琢磨起傅政這事。

  江子燕原本想直接拿這事去問何紹禮,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又再耽擱下來。

  她其實對傅政太好奇了,巴不得多問幾句,搞清楚他和何紹舒是怎麼認識的,再反覆拿他和吳蜀對比。她很不厚道的承認,自己其實是挺想看熱鬧的。

  但,這事要對何紹禮怎麼說?說什麼好?

  如果何紹禮讓她避嫌,暗示她應該辭去工作,她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潛意識裡,江子燕不想破壞兩人逐步升溫的關係。

  何況,何紹禮最近對她幾乎是百依百順。

  為什麼說是“幾乎”?因為這感覺仿佛是雙向的,江子燕發現,她對這樣的何紹禮無法抵抗,甚至最近,她連對他兒子的撒嬌都有點硬不下心腸拒絕。

  也許戀愛是美好的,但失憶過的人,會知道愛有多麼辛酸和不可靠的一面。

  確實有那麼幾個早晨,江子燕睜開眼前,忘了兩人已經和解。她仿佛還置身異國他鄉,然後一切重新開始,她面對何紹禮,又突然恢復剛回國時的不知所措和侷促警惕。

  江子燕忽然沒頭沒腦地說:“堯寶,你說你爸爸如果真愛我,應該會適應我的步調對吧?不過,如果他對這件事真的不開心,我換一份工作,倒也沒什麼大關係。”

  何智堯在床上躺著,無聊到快爆炸。他打算討價還價地讓江子燕陪他玩一會,連忙煞有其事的附和:“Definitely!”

  不過這疑問沒拖多久,甚至都沒拖幾個小時。

  晚上的時候,何紹禮帶回來一個消息,何紹舒會提前回國。這件事再瞞,就會成為禍害,江子燕索性把什麼都說了。

  出乎意料,何紹禮專心地盯玩何智堯吃藥,過了會把水杯放下才問:“傅政是哪位啊?”

  江子燕怎麼都沒猜到,他居然這種反應。她蹙眉說:“別裝傻啦,我都知道了。”

  何紹禮目光閃了閃,他說:“但我還不知道,這人跟我姐又有什麼關係?”

  她意外地說:“你不會連自己的前姐夫都不認識了?”

  江子燕如今脾氣溫又收斂很多,但有時候一個大帽子扣下來,還是讓人哭笑不得。何紹禮沉默了片刻,才飽含深意問:“你為什麼覺得,你老闆就是我前姐夫?”

  她便把她發現的細枝末節,全數點出來。原本十拿九穩的真相,但說著說著,撞到何紹禮忍俊不禁的目光,又覺得拿不準了。

  何紹禮先笑了會,才說:“我前姐夫不姓傅,他姓高,叫高孟。現在好像在廣州發展,比你們那公司的規模做得大多了,也壓根不是同行。”頓了頓,又想起來,“你在我姐面前,千萬別提什麼’前姐夫’,我以前這麼喊過,她差點沒把我掐死。”

  江子燕只覺得他在裝蒜,她懷疑地說:“怎麼可能?肯定是傅政,一切都對的上號。他上次送我和堯寶回家,應該就是想問紹舒吧!”

  她又重新把所有線索都細細說了一遍,越發肯定。

  何紹禮卻只乾脆回了一句話:“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直接打電話去問我爸,或者跟我姐對質。”

  江子燕呆呆地望著他。

  何紹禮又回憶起來什麼,他說:“我不是見過你公司老闆嗎?有一次,你們在咖啡館引資什麼的,我那時候不是還去了?他如果是我前姐夫,我肯定會跟他打一聲招呼的。至於你說的這個傅政,他以前追沒追過我姐,那我還真不知道了。”

  她被他提醒,依稀想到了這件事,啞口無言。

  之前,江子燕一門心思咬死了傅政和何紹舒有關,居然就把這疑點疏忽過去。

  何紹禮是覺得整件事都屬於無稽之談,不過,他順勢多問了句:“你們德國車的那個項目進展怎麼樣了?”

  江子燕腦海里還在走馬燈花地轉,隨口說:“我沒繼續跟,不過,我從頭到尾看了看郵件,這事八成沒戲。國人的核心消費需求,根本不是想追求廉價的外國進口電動整車,而是想要廉價高效的循環能源。這電動車項目不是不能投,但不應該朝著這個方向,也不應該用這麼個宣傳方式。”

  何紹禮微微笑了,江子燕看事依舊入木三分,但她做人怎麼變得傻乎乎起來,有的時候還非常沉不住氣。

  他嘴上繼續調侃幾句:“如果傅政真是我前姐夫,你打算怎麼做?你還想不想在你公司做下去?”

  江子燕卻再次追問:“你真的沒逗我吧,傅政真的不是你前姐夫嗎?”

  何紹禮為她的偏執感到奇怪,他笑著說:“我為什麼要拿這個逗你?我告訴過你他不是,你自己在糾結什麼?”

  “因為我很怕!”她脫口而出。

  江子燕自己不由怔住,但又感覺這話說出口後,一下子舒服多了,甚至還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以前不承認自己害怕,因為好像體會不深。縱然失憶後對過去一無所知,明知道離開會冒著失去何智堯的危機,卻總懷著幾分自信心,覺得會重新收復失地。但現在,江子燕帶著相同強烈的感覺,感覺何紹禮是愛錯了對象。而她應該退回原點,守著何智堯過清淨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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