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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念?”

  我抖了一下,情緒一放鬆聲音就帶上哭腔:“蕭慎…………”

  很想看到他的臉,可眼睛根本不敢朝下瞄。

  “爬那麽高幹什麽?”

  “我…………”

  “快上課了,下來吧,不然要遲到了哦。”

  “我,我不敢……”越想越覺得委屈。

  “你恐高?”

  “嗚…………………………………”

  “紀念,跳下來。”

  我呆了呆。連他也………………

  “跳下來,別怕,我會接著你。”

  “不要。”我心驚膽戰抱著樹枝,“會摔死的。”

  “不是很高,沒關係,你跳下來,我一定能接住你。”

  “……真的?”

  “真的。”

  我定了定神,調好呼吸狠狠心低頭往下望。

  蕭慎張開手臂站在那裡。我看見他黑亮的頭髮在淡淡陽光下輕盈得像蒲公英的絨毛,眼睛微微眯起來,溫和地笑。

  以前也有人對我做過相似的許諾,姿勢,和笑容。只不過我跳下去的時候,無一例外會重重跌到地面上啃得一嘴泥,然後故意閃開的那個人就以看傻子的表情哈哈大笑。

  我看了他三秒鍾,在心裡說,如果,如果這次我沒有摔到地上,那,那我就一輩子對這個人好。

  我閉上眼睛,堅定地往下一躍。

  因為衝力而微微搖晃一下。沒有預想中地面冰冷堅硬的觸感,也沒有熟悉的手腳火辣辣的疼痛。

  “沒事啦。別把眼睛閉那麽緊呀。”

  蕭慎優雅沈靜的聲音,熱氣拂著耳朵,暖洋洋的。

  我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

  “唷,嚇哭了?羞羞臉…………”

  “不是。”我尷尷尬尬抬手擦眼睛,“我,我…………”

  人還是被蕭慎牢牢抱著懸在半空中,臉和他貼得很近,我不自在地縮縮脖子。

  “唔……”嘴唇上柔軟濕潤的觸感一閃而過,我幾乎要懷疑怎麽會有這樣離譜的錯覺,忙瞪大眼睛望著面前的人。

  蕭慎笑吟吟的。

  “厄…………”慢慢憋紅了臉,“我,我是男……”

  “我知道。”他又湊上來。

  確信了不是錯覺,我手腳僵硬著張口結舌。

  “真奇怪。”蕭慎貼著我嘴唇喃喃地,“明明知道你是個男人……還是忍不住……”

  “不對。”我慌忙把頭往後仰,“我們都是男的,不……”

  “紀念,我喜歡你喲。”

  愣了一下,終於沒能躲開。

  蕭慎的嘴唇熾熱有力,吻上來的時候,雖然是同性的氣息,卻舒適得那麽迷人。左閃右躲的舌尖被牢牢含住的時候,最後一點無力的掙扎也消失了。我睜不開眼睛,雙手緊貼在他胸口無法移開,好象一個生長在寒冷里的人,終於在那個強有力跳動的地方找到溫暖,心甘情願被捲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腳終於觸到地面,眼睛終於能看清楚東西,肺部終於可以自由呼吸,我僵直地站著低頭看自己微微發抖的腿,臉上火辣辣一片。

  “喜歡嗎?”

  “…………”臉燒得更厲害。

  “唔,害羞的樣子很可愛喲……”

  “…………”心裡漲得滿滿的反倒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小白,你想好沒……”

  李少非神采飛揚的聲音噶然而止。

  蕭慎十分紳士地朝他微笑著點點頭,然後抓住我的手,大大方方從他面前走過。

  我雖然覺得怪異,但並沒有把手抽回來。

  只是不明白為什麽李少非那樣惡狠狠地看著我們,卻一句話也沒說。

  【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站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四)

  我以前所未有的熱情記著日記,除了蕭慎以外找不到第二個人願意認真聽我說話,而對蕭慎說不出口的,那本厚厚的永遠也不會泄露秘密的日記本就是我唯一的聽眾。它也是朋友,那麽安靜,耐心,不管我表現得多麽幼稚可笑醜態百出,它都誠懇而友善地聆聽,沒有半點嘲笑的表情。

  有天下午是生物課,老師集合自願前往的同學去植物園,基本上所有人都是蜂擁而去。我因為嚴重的花粉過敏,一個人留在宿舍里念書。偷得浮生半日閒,我對著日記本發完話吃就滾到床上拉好被子,倖幸福福睡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無憂無慮的午覺。

  從來都是一睡著就雷打不動的我卻在鬧鍾響起來之前就迷迷糊糊醒了,那是種很不愉快的感覺,有人正盯著我看,絕對不溫柔非善意的眼神……

  對上那雙形狀完美得凌厲的眼睛時我算是完全清醒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裡!”我有點討厭起自己不隨手鎖門的習慣。

  “睡得一臉花痴相,夢見什麽好事呀你。”完全的嘲諷。

  “反正不是夢見你。”我睡意全無,爬起來在床下找著拖鞋,眼角餘光瞟到門是鎖上的。

  “那是夢見蕭慎了?!”

  李少非臉上那種自以為洞悉一切的冷笑讓我滿心不舒服:“你胡說什麽啊。”

  “哦?那我念給你聽聽。”他舉起手上的東西大聲念:“蕭慎的手又大又溫暖,他的嘴唇……”

  我被捅了一刀一般跳起來,尖叫著去搶他手上我那狼狽地攤開著泄露著不光彩秘密的日記。

  他稍微用力就制服我的掙扎,把日記本扔在腳下狠狠踩住反反覆覆碾了半天:“原來你不但是個白痴,還是個花痴。”

  我氣得直哆嗦:“你,你怎麽能偷看……”

  “要是不看,我還真不知道蕭慎那種貨色都能把你搞上手。”

  “出去,你出去!”我情緒已經失控了,猛烈地撕打著他想把他從面前推開。這個人,我不要看見他,這個……惡毒的人……

  他不退反進,仿佛我的力氣根本無法撼動他半毫:“蕭慎跟你搞到什麽程度了?看你那麽死心塌地的,不會連床也上過了吧?”

  我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你,你胡說什麽!我們,我們都是男人,怎麽……”

  李少非“哈”一聲笑出來:“是男人就不能上床?你還真是純情。這麽說是還沒做過了?那好,我先來。”

  很快我就明白“我先來”是指什麽了。

  大腦因為極度驚愕而短暫的空白過後,剩下的就是無邊無際的恐懼。

  就算是傻瓜,我也知道他這回撕扯我衣服和上次是完全不同的。開始還倔強地尖叫,怒罵,後來只能恐慌地掙扎求救,再後來……被臉朝下按在床上的時候我連僅有的自尊和勇氣都消失了,失控地哭叫著苦苦哀求他,狼狽不堪。

  “不要,不要!李少非,放了我,求求你了……”

  “我錯了,少非,不要……饒了我,不要……”

  “求求你了,少非……求求你…………不要……”

  他置若罔聞。

  好象被鈍刀重重捅穿了一樣,全身都痙攣著抽搐起來。

  我慘叫得連自己的耳膜都隱隱作痛:“不要!!蕭慎救我,蕭慎,蕭慎!救我,蕭慎,救我!蕭慎……”

  他一隻手就死死把我的嘴捂住了。

  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覺得……心裡有個地方…………炸裂了。

  醒來的時候床上只有我一個人狼狽凌亂地躺著。屋子裡怎麽那麽安靜,一點點的聲音也聽不到,一點點也聽不到。

  過了會兒才有一個被噎住一樣的奇怪的抽泣聲慢慢慢慢響起來。

  沒有其他人。這個聲音……原來……是從我嘴裡發出來的。

  其實,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只不過有一點點痛……痛其實也是習慣了的,以前被他當眾毒打的時候……也差不多這麽痛。流……血了……不要緊,我常常都會流血的,他們騙我去摸刀刃的時候……流得比今天還多…………真的沒什麽好難過的,我,我是男孩子……被人這樣,也不會有什麽關係,我,我…………

  為了不哭出聲音,我死死咬著自己的大麽指。

  陸陸續續回來的人看到我一臉空白地在晾洗得濕答答的床單,都樂不可支:“小白,午睡還會尿床,你多大了啊?”

  “喂,人家是下面沒毛的那種嘛……”

  “哈…………”

  我有點頭暈,晾好床單就蹣跚著爬回床上去。只剩下木板的單人床躺得全身發冷,我把所有的被子都拉到身上了,牙齒還是一直打著冷戰。

  “喂,小白好象病了。”

  “感冒了吧。”某人聽到我躲在被子下面不停地扯著捲紙擤鼻涕。

  “白痴應該是不會感冒的吧……”

  無關痛癢的一句話結束了關於我所有異常的討論。

  我閉著眼睛縮成一團,沒有再動。

  “紀念,紀念?”

  一雙大大的手捂在我發燙的臉上,我緊閉著眼睛不敢看他。

  “是不是生病了?這麽燙……”

  我搖搖頭,大滴大滴的眼淚掉出來。

  “有人欺負你?”

  更用力地迅速搖頭。

  “乖,別哭,”他輕輕摸我的臉,“是不是病得太難受了?”

  我邊掉眼淚邊胡亂搖著頭。蕭慎坐在床邊讓我心裡全亂了。

  “我回去你給拿點藥,乖乖躺著不要動哦。”

  …………

  “不想吃藥啊?那,我陪你坐會兒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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