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失約
提早離開工作室，宋央直接來到超市，按照阿萊交代的清單，她一一買齊單子中列出的所有食材。
結帳走出超市，宋央拎著大包小包來到路邊，打車回到御景郡。
將採購回來的食材拿到廚房，宋央看眼時鐘，時間來得及，她急匆匆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又把魚缸中的咖喱餵飽，這才開始著手準備晚飯。
時鐘剛過五點，宋央將買回來的食材取出來，逐一清洗。其實她所謂的大餐，也不過就是一菜一湯而已。雖然她很想搞出滿漢全席，可惜她廚藝太差勁，認清自己的現狀以後，她還是決定腳踏實地。滿漢全席是肯定不可能的，現學現賣倒是比較容易實現。
將食材清洗乾淨，宋央把手擦乾淨，拿起手機點開視頻，屏幕中很快出現阿萊的笑臉，「小姐，你都準備好了嗎？」
宋央舉著手機，打開後置攝像頭，將鏡頭推到廚台的台面，「喏，你看看，材料齊全了嗎？」
「雞，蔥都有了，姜呢？」
宋央眨了眨眼，立刻從袋子裡摸出一塊姜遞到鏡頭前，「是不是這玩意？」
「哎呀，我們小姐連姜都認識了呢。」
「……」
宋央無語的翻個白眼，心想這丫頭的嘴巴倒是越來越厲害了，現在連她都敢調侃？
「接下來要做什麼？」宋央算計著時間，她要在謝戎城回來之前煮好飯，時間還是很緊迫的，不能耽誤。
「煮雞湯之前，先要把雞切成小塊，冷水下鍋煮去血水，然後加……」
「等等。」宋央打斷視頻那邊的人，不滿的低語，「你一樣一樣的說，說那麼快我哪記得住啊！」
「先把雞切成小塊是吧？」
「對，切小塊。」
宋央將手機放到支架里，從刀架中選了把刀，右手握緊刀柄，幾次將刀身舉起來，卻始終沒有落下。
宋央盯著砧板上的雞，秀氣的眉頭擰成一團，「阿萊，出事了。」
「咋啦小姐，你是不是切到手指了？」
阿萊立刻爸手機拿進，通過視頻鏡頭仔細觀察那邊的宋央，見她一臉慘兮兮的舉著刀身，可半天也不見動作。
「唔。」宋央撇撇嘴，指著那隻柴雞問道：「你說，它是公雞還是母雞？如果它是公雞的話，有沒有妻子兒女？如果它是母雞的話，孩子多大了啊？」
「……」
視頻那邊，阿萊聽的差點吐血。汗，她家小姐這腦迴路，果然不是一般人。
「小姐，你想什麼呢？要是再耽誤時間，雞湯可就來不及燉了。」
「好吧。」
宋央勉強應了聲，只好狠下一條心，再次舉起手中的刀。
砰砰砰！咚咚咚！
廚房中一陣響動過後，宋央終於將砧板中的雞切好。不過她一邊切雞一邊難過，哎，好好的為什么喝雞湯，辣麼可愛的小雞，真是太可憐了！
切好雞肉，宋央又按照阿萊在視頻中的指導，以此完成後邊的步驟。大概三十分鐘後，她終於將雞湯燉入砂鍋內。
「這樣就可以了嗎？」宋央把手機舉到灶台前，阿萊看過後滿意的點頭，「可以了。」
「哦。」
「小姐你還要盯著火，不要大火，要小火燉一個半小時才可以。」
「好。」
宋央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抽出紙巾擦擦額頭的汗。她這不過才燉個雞湯都出了一身汗，看起來做飯這種事情真的好不適合她。
「小姐。」
「嗯？」
視頻鏡頭的那邊，阿萊笑眯眯盯著宋央，揶揄道：「小姐燉的雞湯，是要給誰喝的啊？」
「呃……」宋央一怔，臉色微微紅了下，「我自己喝的啊，最近工作辛苦，我補補。」
「是嗎？」阿萊雙手托腮，透過屏幕看著宋央的眼睛，「可我怎麼覺的，小姐這雞湯是給六爺準備的呢？！」
「阿萊！」宋央臉色變了變，眯眼瞪著視頻中的阿萊，低斥道：「你最近是不是皮癢了？怎麼總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我說的哪裡不對？」反正現在是視頻，阿萊膽子大起來，「小姐你心虛，每次你不好意思的時候，都會咬嘴角。」
噗！
宋央下意識一把捂住嘴巴，卻見阿萊在視頻里咯咯笑出聲，「小姐上當啦，我是騙小姐的啊，哈哈哈。」
這熊孩子！
宋央滿頭黑線，氣的差點跳腳。好啊，現在連阿萊也學狡猾了，這屆孩子簡直太難帶了。
「好了，我要去盯著雞湯，不和你說了！」宋央氣哼哼掛斷視頻，臉頰卻還殘留著沒有褪去的熱度。
廚房砂鍋中燉煮的雞湯，漸漸飄來香氣。宋央起身走到廚台邊，將火調小。
她背靠櫥櫃，側臉盯著咕嘟咕嘟冒泡的砂鍋，白皙的臉頰再度浮上一抹紅暈。
這鍋雞湯，她自然是煮給謝戎城的，不過她煮雞湯的初衷，原是為感激他的相救之恩。
她這麼做，並沒有哪裡不對啊。
宋央深吸口氣，如此安慰自己。可當她走到鏡子前，看到臉頰的紅暈，以及眼底盈盈閃動的流光，心尖驀然一沉。
雖然她極力想要否認，也極度不想承認，可事實擺在眼前，哪怕她如何迴避，但她還是能夠感覺出，她對於謝戎城的某些感覺，確實與以前不一樣了。
兩個小時後，香氣濃郁的雞湯燉好。宋央稍加一些食鹽調味，便被自己的廚藝驚艷。
雞湯完成，剩下便是炒菜。根據她的實力，她沒準備太複雜的菜，依舊還是番茄炒雞蛋，不過她這次一定會做的很好吃。
拿出阿萊指導的詳細步驟，宋央有條不紊洗菜切菜，又將雞蛋打散，按部就班的逐一下鍋。
其實做菜並不難，只要用心細緻，煮出來的食物一定不會難吃。
白色瓷盤中，紅黃相間的番茄炒雞蛋煞是好看，宋央偷偷嘗了口，立刻為自己豎起大拇指，莫名生出幾分自豪感。
嗯，今天她的這盤番茄炒雞蛋，與前幾天的那份比起來，簡直不像出自一人之手。
哇塞塞，原來她宋小央，還有當廚子的潛質呢！
晚上六點鐘，宋央準時將晚飯端上桌。雖然只有一菜一湯，但今晚的這一菜一湯，無論從顏色或者擺盤來看，絕對都有無星級廚師的水準。
宋央擺好兩副碗筷，隨後拉開椅子，端端正正坐下，靜等男人歸來。
桌子中央擺放的砂鍋，時不時飄出濃郁的雞湯香氣。宋央忍住口水，頗為耐心的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時針已經指向七點半。
而謝戎城還沒回來的跡象。
宋央站在大門前，將探出去的腦袋縮回來，輕輕將門合上。哎，看起來謝霸霸的工作真的很忙很辛苦啊，每天都不能按時回家吃飯簡直就是個工作狂人！
不過在懿園的時候，這男人基本晚上回家都會很晚。宋央聳聳肩，重新回到餐桌前坐下，並沒有多想。
雖然謝戎城還沒回來，但昨晚他答應過今晚要回來吃飯，那就說明他一定會回來的，左右不過就是個等。
那就等吧。
時間又過去半個多小時，餐桌上的番茄炒蛋已經失去溫度。宋央伸手摸了摸冷掉的盤子，眉間不自覺划過一絲失落。
這菜冷了倒也沒關係，等下加熱還能吃。她如此安慰著自己，不想突然間肚子發出咕嚕嚕的一陣響動。
好餓。
宋央雙手托腮，思想掙扎許久，毅然決定不動那盤菜。番茄炒蛋的擺盤完美，只要動過肯定就不好看了。所以她沒有吃菜，而是掀開砂鍋的蓋子，盛了一碗湯。
砂鍋保溫，宋央盛湯出來還是熱的。她坐在椅子裡，捧著碗小口喝著雞湯，越喝越覺得美味。天哪，這雞湯絕了！
一碗湯很快見底，宋央砸砸嘴，顯然意猶未盡。牆上的時鐘還在滴答滴答的走動，男人依舊沒有回來，她再次拿起湯勺，又盛了碗湯，還順手撈出一隻雞腿。
「唔。」雞肉滑嫩入味，宋央不知不覺將一隻雞腿消滅掉。兩碗雞湯，還有一隻雞腿下肚，她的肚子終於不再叫喚。
只不過，謝戎城還是沒有回來。
宋央握著手機，猶豫片刻卻沒發消息。也許他正在開會，也許他正在處理很重要的公務，總之她發消息並不合適。
反正已經不餓，也就不在乎繼續等待。
須臾，宋央轉身坐到沙發里，打開電視，打算邊看電視打發時間，邊繼續等待。她懷裡抱著靠枕，盯著電視屏幕中的八點檔電視劇，對面巨大的液晶電視不斷有明滅的光影閃過，落在她精緻的臉上，徒然平添幾許寂寥。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路況一直擁堵。原本四十分鐘能夠來到的路程，硬是堵堵停停，耗費了一個多小時，還沒能到達目的地。
「唔。」
黑色轎車的副駕駛座椅內，沈妍頭上戴著一頂白色漁夫帽，將腦袋從打開的窗口收回來，小聲抱怨道：「前面有車禍，難怪堵了這麼久。」
謝戎城雙手握著方向盤，瞥眼身邊的人，見她剛剛把腦袋順著窗戶伸回來，不禁蹙了蹙眉，「告訴過你很多次了，不要這樣往外看，很危險。」
「現在不是沒開車麼？」沈妍笑眯眯揚起唇，偏頭看到男人沉下的俊臉，立刻抿唇，「好啦，我以後一定改掉這個壞習慣。」
「我們還要多久才能開過這條路？堵車真是太討厭了。」
高速路隔離帶的另外一邊，有警車迅速駛過。謝戎城斂下眉，道：「快了。」
果不其然，自從男人話音落下，大概十幾分鐘後，異常擁堵的車流終於緩緩散開。有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維持秩序，將擁堵一個多小時的路段逐漸疏通。
沈妍看到前面的車流漸漸發動起來，頓時欣喜的拍拍手，「六哥，你說話要不要這麼准啊？喏，你才剛說完，真的就不堵了呀。」
「嗯。」謝戎城單手隨意搭在車窗邊沿，薄唇輕輕挽起。
車輛一點點前行，謝戎城雙手握著方向盤，隨著工作人員的指揮循序前行。又過了幾分鐘，車子駛出擁堵路段後，立刻加速駛入正常車道。
回到新城市中心，已是晚上八點多鐘。沈妍看眼腕錶，又看眼身邊的男人，問道：「六哥，你餓嗎？」
「想吃什麼？」男人雙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聽到他的問話，沈妍聳聳肩，道：「我都大半年沒回來了，最想念的就是咱們這裡的小籠包。」
男人勾了勾唇，眼底掠過一絲笑意，「你也去了好幾個國家，那麼多好吃的，就沒一樣對你的胃口？」
「當然沒有。」沈妍伸手摘下頭上的漁夫帽，挽起柔順烏黑的長髮別到耳後，笑道：「我可是個念舊的人，無論哪裡都沒有家裡好。」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清晰的落在男人耳中。謝戎城雖然沒有回答，但望向前方的眸子卻一點點變的沉寂。
沈妍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那句話不對勁，只是再解釋又顯得刻意。她瞥眼身側的男人，見他神情未變，只專注的開車，也就沒在多說。
不多時候，車子停在市中心一家有名的餐廳門前。踏進餐廳大門，瞬間仿佛來到江南小鎮，亭台樓閣的園林設計，頗具地方特別。
這家餐廳的口味如同它的裝修風格，典型的杭幫菜。有服務員走上前，看到進來的男人後，立刻恭敬地將他帶入最大的包間。
「六爺，您請。」
服務員將包廂門打開，謝戎城單手插兜走進去，沈妍拎著包，好奇的跟在他的身後，「六哥，這家店你常來？」
「偶爾來過幾次。」謝戎城回了句，轉身坐在椅子裡。
這間包廂面積很大，足足可以容納十人的圓桌座位寬大。沈妍將皮包放下，看眼座椅的擺放，神情如常的選擇距離男人最近的那張椅子坐下。
「想吃什麼？」
服務員捧著菜單送上前，謝戎城沒有接，而是反手推給身邊的沈妍，道：「你點吧，我吃什麼都可以。」
「好啊，正好我需要大吃一頓，那我就不客氣啦。」沈妍笑著翻開菜單，順著第一頁的特色菜，零零碎碎點了八道，這才合上菜單。
「唔，我點的是不是有點多？」
「可以。」男人點點頭，語氣聽起來沒有什麼異常。
沈妍鬆口氣，反手將菜單遞給服務員。服務員很快下好單，又端來一壺上好的茶，然後才退出包間。
包間內有小型盆栽，養著錦鯉的魚池中還有睡蓮。沈妍蹲在浴缸邊，饒有興味的欣賞顏色各異的錦鯉游來游去，唇角染著點點笑意，「六哥，我的咖喱還好嗎？你沒有把它養死吧？」
謝戎城手中端著茶碗，聽到她的話後動作一頓，忍不住搖搖頭，「放心吧，你的咖喱很好，它跟著我倒是很安全，如果在你手裡，恐怕危險的多。」
「喂！」
沈妍咻的轉過頭，蹲在魚池邊的身體沒有動，只是目光憤怒的朝他看過來，「你這話說的可就扎我心了，什麼叫咖喱在我手裡就危險了？」
「你說呢？」謝戎城半側過身，面朝她的時候，眼底帶著笑意，「你之前已經養死過兩隻……」
「停！」
不等男人說完，沈妍蹭的站起身，幾步走到他的面前，雙手叉腰的叫道：「不許揭我的短，我這人最怕被人揭短了。」
聞言，謝戎城無奈的搖搖頭，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按坐在椅子裡。她的性格還和小時候一樣，這些年變化都不大。
須臾，服務員將菜餚一道道端上桌。謝戎城遞給身邊的人一條熱毛巾，等她擦乾淨手以後，才允許她拿起筷子。
菜餚誘人食慾，服務員將最後一道菜放下後，小聲道：「您的菜都齊了。」
男人點了點頭，包廂門很快又關上。
等到服務員離開後，沈妍再也按耐不住，急忙拿起筷子，直接伸到距離她最近的盤子裡。咬下一口熏魚，甜酥的味道令人禁不住豎起大拇指。
「好吃。」沈妍愉悅的揚起唇，「這家店的口味很正宗。」
說話間，她手裡的筷子就再也沒有停過。
十幾個小時飛機，風塵僕僕確實應該餓了。謝戎城放下筷子，倒了杯茶放到她的手邊，沉聲道：「小心點，有刺。」
「不怕，我吃魚從沒被刺扎過。」沈妍得意的回了句，咀嚼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
身邊的女子半年未見，此時看著她稍顯清瘦的臉龐，謝戎城眼神微暗，「你上次不是說，還要半個多月才能回來嗎？怎麼提前了？」
「前面的幾場演出很順利，所以我們劇團就提前回來了。」沈妍邊吃邊說，明亮的黑眸熠熠生輝，「這次我們的巡迴演出反響極為熱烈，團長說，要我們回新城加演兩場。下周是首場演出，我已經給你們留了票。」
「你們的巡迴演出確實反響不錯。」謝戎城沉聲開口。
「喲，能夠聽到六哥說不錯，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啊。」沈妍笑著打趣。
謝戎城眯了眯眼，反問道：「我有那麼苛刻？」
「難道不苛刻？」沈妍夾起一個小籠包，對他頻頻搖頭，「我還記得小學二年級那次，我語文考個99分，被你一通數落，哭的我第二天上學眼睛都腫了。」
「這都多久的事情了，你還記著？」
「嗯，記得。」
沈妍低頭撥弄下食碟，語氣驀然沉寂下來，「有關你們的事情，有關家裡的事情，無論過去多久，我都會記得。」
聞言，謝戎城眸色沉了沉，「小妍……」
他動了動嘴，似乎想要安慰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要如何說起。這些年，每每提到當年的事情，大家總是心有芥蒂。
「SORRY。」沈妍忽然仰起臉，剛剛還泛紅的眼睛，此刻已經被笑容填滿，「你看我，說著說著就容易跑題，六哥，你別介意哈。」
男人伸筷子，往她食碟中夾了一塊紅燒肉。沈妍盯著他夾來的菜，鼻尖瞬間泛酸。這麼多年過去，他始終都記得，她喜歡吃紅燒肉。
「謝謝六哥。」沈妍挽起笑，眼底清澈明亮。
謝戎城低應聲，也沒在繼續說什麼，只坐在邊上，耐心的等她吃飯。期間，他吃的很少，幾乎沒怎麼動筷。
不多時候，沈妍吃飽喝足，舒服的伸個懶腰，「還是家裡好啊，一回到新城，我覺得空氣都特別舒服。」
男人搖搖頭，沒有與她爭辯。
「這家小籠包味道很好，你打包一份帶回去給奶奶吃吧。」沈妍起身欲把服務員叫來，但被身邊的男人阻止。
「不用了。」謝戎城放下茶杯，斂眉道：「我今天不回懿園。」
「哦。」沈妍眸光微閃，她下意識抬眸看向身邊的男人，可謝戎城面色如常，神情沒有半點起伏。
半響，男人結好帳，與沈妍一起離開。
大概二十多分鐘後，黑色轎車停在一處高檔小區。謝戎城熄了火，打開車門來到後備箱，將裡面的行李箱取出。
「需要送你上去嗎？」
「不要。」沈妍擺擺手，拒絕的十分徹底，「我家裡很亂，可不敢讓你看到，不然以後每次見我都要念叨我了。」
頓了下，她指了指箱子，又道：「我給你們都帶了禮物，但是今晚來不及收拾，等我準備好再給你們吧。」
「不急，」謝戎城看眼腕錶，「你剛回來，先把時差調整過來。」
「好。」沈妍點點頭，隨後想起什麼，又道：「對了，我回來的事情先不要告訴乾媽，我想給她個驚喜。」
「嗯。」謝戎城應了聲，只是聽到乾媽兩個字，眉頭輕蹙了下。
「好了，今晚真的麻煩六哥，又是接我又是請我吃飯，總之我欠你一頓飯。」沈妍笑著打趣。
謝戎城低頭將挽起的西裝袖口整理好，幽幽道：「只欠一頓飯？」
「六哥，你變小氣了。」
沈妍仰起臉，盈盈閃動的目光落在男人俊美的臉龐，心尖情不自禁顫動。她努力壓制心底的感覺，望向他的目光不敢有絲毫逾矩。
男人只笑了笑，沒在多說，轉身打開車門準備離開。
沈妍站在原地沒有動，她抬起的目光，直勾勾盯著男人左耳佩戴的那枚黑色耳釘，驀然一動，「哥。」
她的聲音很輕，在這寂靜的夜裡，卻尤其清晰。
謝戎城抬起的步子一頓，繼而緩緩轉過身，望向她，「嗯？」
這個稱呼，雖然與六哥只有一字之差，卻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含義。沈妍定定望著男人的眼睛，眼底的情緒起伏片刻，隨後又歸於平靜。
「路上小心開車。」
「好。」
男人笑著點點頭，而後打開車門，彎腰上了車。
須臾，黑色轎車發動引擎，車身漸漸遠去。
沈妍拉著行李箱站在台階前，看著前方已經消失的車身，漸漸收攏起嘴角的笑意。無論他身邊出現多少女人，她都相信，始終沒有一個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晚上十點多，男人回到御景郡。他推開大門進來時，屋子裡亮著燈，客廳的電視也開著，斷斷續續有說話聲。
換好拖鞋，謝戎城徑直走進來，經過廚房餐桌時，看到那上面擺放的菜餚，他才猛地想起來，他答應宋央今晚要回來吃飯。
客廳的沙發里，宋央側身躺著，腦袋下面枕著靠枕，懷裡抱個畫本，已經睡著。客廳的窗戶開著，有徐徐的晚風吹拂進來。雖說五月底的新城並不在寒冷，但人要是這樣睡著，也很容易感冒。
謝戎城走到沙發邊，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在她的身上。對面打開的液晶電視，不斷有畫面閃過，他偏頭往茶几上尋找遙控器，可一時並沒找到。
躺在沙發里的某人，似乎因為男人的靠近而有某種特殊感應般，幽幽轉醒。
宋央揉著眼睛坐起身，意識還有些混沌。她怔怔的盯著蹲在沙發邊的男人，情不自禁的彎起唇，只是語氣還有些含糊，透著一股倦意，「你回來了。」
謝戎城依舊蹲在沙發邊，並沒有躲閃。眼看宋央坐起身，揉著眼睛距離他越來越近，他的腦海中忽然有種錯覺。
此時此刻，睡意懵懂醒來的女孩，在他眼前漸漸變化。這一瞬間，宋央仿佛就是他新婚的小妻子，妻子正在等待晚歸的丈夫。
謝戎城心口一熱，某種莫名的情緒，正緊緊地在他心底深處翻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