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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友心裡得意,答道:‘還好。”偷偷抬眼,瞥一眼一旁的江銘,揚起勝利的笑容。

  江銘抹一下嘴角,站直身子,走下樓。

  “銘哥。”祁進喊。

  祁安微微側首,用餘光送走江銘。

  江銘走得很有禮貌,先和宋先生宋太太宋小姐說再見,而後來到祁安房間,在桌子上放一本筆記簿,是祁安日常生活注意事項及安排,開口說:“祁安,我走了。”

  祁安背對著他站在窗口,望著窗外一棵梧桐樹,眼睛酸澀難受,半晌才開腔:“你以後做什麼?”

  “律師。”江銘說。

  “專業知識被丟在一邊那麼多年,能很快上手嗎?”祁安問。

  “能。”

  祁安不再說話。

  江銘提著一個簡單的背包,將門帶上。

  咔嚓一聲關門聲後,祁安的眼淚落下來,窗外風一吹,一片樹葉緩緩落下,溜著地面飄到很遠,一定是有沙沙聲的,祁安想。

  兩年前,她從時友的婚禮回來後,又開始全身心地投入電影。以前拍電影,無論如何祁安都有一顆堅強的心,想好好活,活得好好的,這種意念相當強大,不用擔心走不出角色,但是自時友結婚後,她總是找不到自己。時常活在角色里,就算電影殺青,她還活在角色里。

  她常望著江銘說:“我好痛苦。”在他面前無需假裝,無需說假話,更不需要那麼拼命地活下去,他總是用他的力量將她照亮將她溫暖,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江銘一點點疏導她,看各種書籍,問各個地方的醫生,每天晚上打地鋪睡在她的床邊,看著她,和她說一些事情,帶她去看很多風景。

  他說:“祁安,要不別演電影了,我養你。”

  祁安笑:“你現在拿的工資,可是我和公司給的。”

  江銘不說話。

  祁安想了想,她19歲時,江銘開始做她的助理,開始只是工作助理,後來他連她的生活都全包,如今她26歲,七年了。

  經紀公司曾趁江銘不在時,讓祁安簽一份合同,等江銘回來看一遍後,大發雷霆,熬夜兩晚上,硬是找出那份合同的漏洞,扭轉過來,重新簽。

  祁安像是一棵搖錢樹,誰都想搖兩下,不顧她的形象不顧後果,從她身上賺得盆滿缽滿。如果沒有江銘的保護,她現在大約是一棵枯樹。

  七年了,江銘已經29了,聽說他爸媽已經開始催他結婚,江銘長得這麼高大帥氣,會有什麼樣的女生來相配呢?祁安抬頭望著天空。會是什麼樣的女生?

  第二天,祁安剛一醒便喊:“江銘。”房間裡靜悄悄的,她才想起江銘走了,躺在床上,看向窗外,窗戶沒關,“嚓”的一聲,又一片樹葉落下來。

  沒關係,江銘剛走,她肯定不習慣。

  她穿好衣服,祁進拿本書說:“姐姐,今天有課,我去學校了。”

  “不吃早飯嗎?”祁安問。

  祁進笑說:“一早宋太太就做好飯過來喊我吃了,顏顏也早就起來了,我抱她玩好一會兒呢,現在她走路穩多了,說話還是不太清楚,但是肉嘟嘟超級可愛。長得特別像宋先生。”祁進比以前開朗好多,特別是在這幾個家人面前。他又最喜歡肉肉軟軟的顏顏。

  “好,你去吧,一會兒我也上去。”

  祁安上去時,宋居州在餵坐在凳子的顏顏喝稀飯,顏顏兩條小腿蕩來蕩去。吃一勺後,張大嘴巴,“啊”地還要吃,宋居州笑說:“明天開始我不餵你了,你自己吃。”

  顏顏小手摸著小臉,“粑粑,那我七肉肉。”轉頭看到祁安時,喊道:“安,安,安。”

  一旁看著宋居州餵飯的時友站起來,他嘴角有點淤青,是昨天與江銘打架留下的傷,一個念頭直衝祁安的腦海——江銘嘴角應該也是一塊淤青。

  又是江銘,她肯定是突然間不習慣。

  “臉疼嗎?”祁安打起精神來,好好生活。

  時友見祁安狀態不錯,用舌頭頂了頂嘴角,回答:“有點疼。”

  祁安笑。

  第三天一覺起來,祁安不再喊江銘,她告訴自己,江銘已經走了,一切都是習慣使然,時間一久,習慣消失,一切都會像從前一樣。對,一切都會像從前一樣。

  ***

  年前,宋居州與嚴郁帶著顏顏,去墓地看了鄒阮雲,顏顏會喊奶奶。如果鄒阮雲還活著,現在病應該好的差不多了,一定會很愛顏顏。

  兩人又看了宋建勇,宋建勇最後嘴歪眼斜又癱瘓地活了一年多,最終離世,他離開前,想得應該是蔣山。

  一家三口看過宋居都後,來到蔣山與甄辛的墓前,甄辛的照片,每張照片都是笑靨如花,分外燦爛,嚴郁想著後來她一臉愁容,伸手捋一下頭髮,就能捋下一把,想著她在學校時總是開開心心,直言慡語,想著她說她就是愛蔣山見不得蔣山受苦……

  “媽媽,不哭。”一隻小手伸過來,給嚴郁摸眼淚。嚴郁摟著顏顏對墓碑說:“甄辛,這是我女兒,宋顏顏,再過一段時間就兩歲了。以前她小,沒讓她來過這兒。今天是第一次見你。”嚴郁對顏顏說:“顏顏,喊辛姨。”

  顏顏跟著媽媽喊辛姨。

  嚴郁又說:“蔣海那孩子挺好,學習也挺好,開始是甄爸甄媽帶,後來他親生媽媽找到他,把他帶走了。”說這話時,也算是說給蔣山聽了,“他親生媽媽家境挺好,我和居州後來見過蔣海幾次,很健康也很優秀,那邊人待他很好。”嚴郁伸手摸著甄辛的墓碑,開始哭泣不止,那麼同學,最終合得來的又離得近的只有她。

  宋居州摟著她,不說話。

  顏顏在一邊紅了眼眶說:“媽媽不哭,媽媽不哭。”

  辦年貨時,嚴郁遇著李年軍好朋友的老婆,這女人有點勢利眼,明明自己老公的家境和李年軍半斤八兩,她偏偏看不上李年軍,連帶著看不上嚴郁,以前就是。這女人倒想看不上阿里巴巴馬先生,萬達王公子呢,就是沒那麼本事。

  這會兒,她拉著嚴郁問長問短,好不熱情,最後說到,李年軍又結婚了,找一個有孩子的女人,那女人長得也不咋滴,脾氣壞,把李年軍治的服服的,每個月工資上繳,只給三百塊錢零花錢。

  女人拉著嚴郁的手說:“你比以前漂亮好多,當時李年軍不和你離婚多好,你們那麼般配,是吧。”

  說著說著,宋居州抱著顏顏走到跟前說:“老婆,可以回家了。”

  顏顏拿著一個蘋果笑嘻嘻地說:“媽媽,apple……”

  女人看著宋居州宋顏顏,眼都看直了。

  嚴郁說:“我老公,我女兒。你們繼續忙,家裡有點事兒,先走了。”

  女人死掐剛剛過來的自家老公,咬牙切齒地說:“你看人家老公長的,高高大大,俊朗不凡,你再看看你。你看看人家女兒白白嫩嫩,你再看你兒子!哼!”又暗自想,嚴郁真有本事,仿佛女人的本事就體現在男人和孩子身上,別的都不叫本事一樣。

  這會兒,噼里啪啦的炮竹聲中,新年到來了。宋名卓與宋老太太從國外回來,看到宋顏顏可開心了,宋建勇去年就去世了,宋老太太倒沒多大影響,唯一影響大的就是宋居都的去世,這麼多年,母親對兒子的心還是不變,好在有宋名卓陪伴。

  經過一些磨難後,宋名卓漸漸成熟,以前也和現在這樣的個子高,看上去顯得單薄,如今再看,竟是厚實不少。說話處事也不像從前那麼浮躁。

  他喊宋居州與嚴郁小叔嬸嬸時,兩人很是欣慰。宋居州看著宋名卓的樣子,越來越像宋居都。

  嚴郁把祁安與祁進叫過來,一起過年多熱鬧。祁安與祁進臉上掛著笑容,五個月前,也就是江銘走後一個月,祁安和時友說清楚,她和時友回不去了,曾經愛,不代表現在愛,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不是所有的破鏡都能重圓。

  她祁安就是祁安,她不願意做為錢為安逸而依靠男人的女人,同樣不願意□情的乞丐,更不願意□情的奴隸。她就要活出自己的樣子。過去的已過去,未來的還不知道,不如活好現在。要活就要活得漂亮點。

  客廳里電視裡喜氣洋洋的聲音,宋名卓祁進陪著顏顏玩鬧的聲音,宋老太太笑著在外面提醒:“顏顏,慢點,可別磕著了!”

  “奶奶!”顏顏一下趴到宋老太太的腿上,嘟著肉嘟嘟的小嘴巴告狀,“哥哥撓我,痒痒。”

  宋老太太和藹地笑。

  宋居州從廚房出來,看到這一幕嗔怪道:“顏顏,不要那麼鬧奶奶。”

  “嘻嘻。”顏顏俏皮地笑,將腦袋埋在奶奶懷裡,偷看爸爸。這可愛模樣又是讓宋老太太笑不止。

  廚房裡,嚴郁與祁安忙不止,祁安雖廚藝不淺,但比不上嚴郁,只在一旁打下手問:“要不要放點洋蔥?”

  “放點,調調味。”

  這時,繫著圍裙的宋居州又進來,接過嚴郁手中的鏟子說:“我來。”說到廚藝,宋居州才是槓槓的。

  準備好一切,餃子也出鍋,得空祁安掏出手機,編輯一條簡訊:“新年快樂。”發送出去,給江銘。她知道,不會有回應的。

  一張大圓桌子上,各種菜擺得滿滿的,宋老太太,宋居州,嚴郁,顏顏,宋名卓,祁安,祁進圍著圓桌坐,顏顏一看到那麼菜,激動地扭著身子喊:“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一群人哈哈大笑,舉起杯子,站起來,齊聲祝福:“新年快樂。”

  ***

  天空飛舞著雪花,祁安穿著米色風衣從江家出來。

  江媽媽說:“江銘過年也沒回來。”

  祁安將手插。進風衣兜里向前走,腳下的雪被踩的咯吱響,她找了江銘快一年了,他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不知道還要找多久。

  靜謐的小區,紅妝素裹,格外純潔美麗,時值年下,只有她一個人在白茫茫的小區內行走,突然又多出一種咯吱聲。

  祁安心頭一緊。

  “誒,那誰,你找我啊?”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祁安身子一僵,鼻頭犯酸,緩緩轉身。雪地里,那個人,一襲黑色風衣,提著一個黑色包,微喘著呵出一圈圈白氣。那樣的清雋挺拔,微笑著,望著這邊。

  “愛哪誰?”祁安笑著問,眼睛通紅。

  江銘撓頭,笑說:“你。”

  ***

  夏天,茂盛的樹葉隨風嘩啦啦吹動,陽光自樹葉fèng隙處向下落,斑駁了地面,風再一吹,斑駁的樹影隨之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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