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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他而言,她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似乎沒有了誒。

  ……

  仙貝思慮萬千,心慌慌,一團亂。

  一點如何回簡訊的頭緒都沒有。

  怎麼會有這麼多無法預料的情況?

  好揪心啊……

  要不……完全切斷後續發展吧。

  想到這裡,仙貝握緊手機,切出去,找到圓圓的聯繫方式。

  敲字:明天不要……

  刪光。

  “我明天不喝奶茶,你不用幫我訂……”

  仙貝耷下脖子,怎麼也發不出去。

  這樣好像在逃避問題,拿別人當擋箭牌。

  好累。

  仙貝關掉和編輯的聊天框,回到簡訊欄。

  她覺得有必要告訴對面真實情況。

  “我可能,”

  白到幾乎發透的手指,頓了頓:

  “不會訂很久的奶茶,因為一些原因。”

  眯緊眼,一手半掩著臉,不敢看的,按下發送。

  發出去了!

  發出去了天啊啊!!

  仙貝飛快蹬了下桌角,讓萬向輪轉椅載上自己,骨碌碌竄到書桌八丈開外。

  也是為了遠離,桌上的手機……

  可,眨眼功夫,仙貝看見那屏幕閃了。

  她微微訝然,他回好快。

  遲疑片刻,後腳跟著地發力。

  仙貝一點一點把自己攜同椅子,往回挪,歸位。

  重新捧起手機,在她以為男人會問具體原因的時候——

  他只發來一句:

  “明天還訂嗎?”

  仙貝愣了愣,回:“訂的。”

  圓圓說給她訂一周的。

  “那明天見,早點休息。”

  仙貝撐頭,對他出乎意料的反應還有點兒發暈,慢慢敲了個“好……”回過去。

  打字的同時,她也在心裡,小心細氣地應了一聲。

  ——

  陳灼這麼問不是沒原因的。

  比起簡單直接咄咄逼人地質問“為什麼不訂”,這種拐彎抹角的試探方式,能更有效地套出他想要的答案。

  在明確表示過明天仍想見面的意圖後,小姑娘依然允許他過去送奶茶。

  那麼,那些無法再長期下單的難言之隱里,想來一定不包括自己。

  如此一來,陳灼放下了心。

  吹乾頭髮的男人,墊高靠枕,倚回床頭。

  拿起身畔書,心不在焉翻閱幾頁。

  陳灼重新把手機拿起來,找到通訊錄里的“仙女士”,點開詳細資料。

  思忖少晌,他刪掉了原來的備註。

  光標閃動幾秒,三個迥異的新名字占據這裡:

  小扇貝。

  喜歡關著門的,小扇貝。

  ——

  翌日。

  熬夜狂魔·貝,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很聽話地在十一點前就入睡,所以起得挺早。

  擁有上午,意味著可以多出時間做許多事情。

  她索性把家裡收拾了一番,足足整理出三袋沒用的東西……

  真能堆……

  倉鼠過冬麼……

  在心裡默默吐槽自己,仙貝把它們一一挪到門口。

  慢悠悠走到窗簾後面,仙貝揭開一條fèng,往外覷了眼。

  天不好,仿佛罩了層蒙灰的紗窗。

  啊,是陰天。

  讚美陰天,歌頌雨季,為黑夜寫詩。

  仙貝心情愉快地走回玄關,換好鞋,感覺到手機在震。

  點開看,是圓圓的信息:公司組織春遊,急事電聯。

  可能是給……負責的畫手群發?

  回了個好,將手機揣回兜里,仙貝把松松垮垮的家居服兜帽罩到頭頂。

  先在貓眼查探一番,再把門抵開一條fèng,側耳聆聽,辨別樓道此刻一定不會有人經過。

  確認完畢,仙貝才把門敞大一些,走了出去。

  而後轉過身,彎腰把今日目標任務——垃圾袋,一個接一個,往外轉移。

  她的成名作,《喪失之城》的早期劇情當中,有幾個分鏡,和此刻的她如出一轍。

  被喪屍圍城的男主人公,偶爾出趟門,採辦生活物資,就是這個樣子,全程高度戒備。

  只能說,藝術來源生活。

  把第三袋垃圾拖出來,仙貝長吁一口氣,拍拍手,起身掏鑰匙。

  鑰匙串上,鈴鐺掛件清脆敲著。

  剛要鎖門,仙貝突然聽見有人叫她。

  清晰的,兩個字。

  “仙貝。”

  誰?!

  如同一隻冰手搭住後頸,仙貝瞬間身體僵硬。

  能嗅到那人的氣息在接近。

  他身上有點香甜熟悉,是奶茶?

  長期浸yín在某個環境裡,一定才能遺留這樣的氣味……

  果然,下一刻,男人再度開口,“你要出門?”

  他的嗓音,仙貝自然記得,噯,怎麼是他?

  他今天怎、怎麼來這麼早?

  仙貝釘在原地,在心裡拍頭。

  是因為圓圓要春遊嗎,所以她提早就訂了……?

  仙貝快速蜷下脖子,佝起上身,擺出設防的姿態。

  廢了好大功夫,仙貝才硬生生逼迫自己回過身,但目光確實不敢和來人有分毫接觸。

  埋著臉,仙貝點了幾下頭。

  許是留意到地上的東西,男人問:“要下樓倒垃圾麼?”

  仙貝繼續點頭。手不知往哪裡擺,最後只能藏進衣兜里。

  男人笑意鮮明,在調侃:“今天訂這麼早,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早點見上面,還特地出來接我。”

  耳根好燙,臉一定也紅透,仙貝把頭坑得更深、更低。

  陳灼斂目,觀察著女孩子恨不能把它鑿進胸口的小腦袋。

  她肩膀都縮在一塊,周身鑄起無形的盾牌。

  陳灼望她許久,不知為何,那份笑,就褪不掉。

  他不禁問出口:“不是見面麼,就讓我看一個後腦勺?”

  他站得是近的,聲線低沉,挾裹著那份渾然天成的笑意。

  聽得仙貝頭皮發麻,腳趾都要蜷起來。整個人也因此不知所措,攢簇得更緊。

  心臟猛撞著胸腔,躲在小小兜帽之下的兩隻黑眼珠,也四處亂竄,不知該去向何地。

  下一秒,仙貝視線一僵。

  因為,男人突然蹲低了身體!

  而後抬眼望向她,眉頭鎖起,認真打量過來。

  目光交匯幾秒,他才勾起嘴角,眼尾也彎出了笑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懵的仙貝這才反應過來!

  被看到了!!!

  臉爆紅,滾油鍋。

  可他已經起身,風輕雲淡,回歸站姿。

  垂眸看向頭頂只及自己胸口的小姑娘的……

  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動的後腦勺,仍是想笑。

  緊接著,仙貝聽見他,居高臨下,卻分外正式的自我介紹:“初次見面,我叫陳灼,耳東陳,灼燒的灼。”

  第七章

  血液翻湧,仙貝大腦嗡嗡作響,幾乎沒聽清他的話。

  但她隱約捕捉到了重點,他的名字,陳灼。

  仙貝沒吱聲,臉上燙人的溫度卻是始終下不去。

  女孩的緘默不言在意料之內,陳灼收了收唇角,話里笑意不減:“長這麼可愛,為什麼老藏起來?”

  可、可愛?!

  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她?是誇獎嗎?

  可能只是客氣吧……

  主要是,她……一點都不可愛,圓圓都說她是怪胎。

  仙貝下意識抬手,想要蒙住臉。

  兩秒後,懸空一頓。好像沒必要了……他現在也看不到吧。

  於是,小臂又垂回身側,耷著腦門,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麼。

  陳灼觀察著她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動作,過後才把紙袋遞過去:“你奶茶。”

  仙貝緩慢地點了下頭,探出雙手。

  她上衣的袖子極長,伸來的時候,袖口蓋住了大半隻手,只露出白嫩指頭的第一個關節,和圓圓小小、什麼都不塗的指甲蓋。

  陳灼往前送了幾厘,女孩便用雙手夾住那紙袋……

  再小心把紙袋圈回自己身前……

  像把什么小愛寵摟進了懷裡……

  最後送進了屋內再踱回門口……

  全程,她都沒抬一次眼。

  大帽衫下邊的視線,可能始終保持80度角傾斜,使勁兒盯鞋尖。

  陳灼極輕一笑:“你進去吧,我幫你把垃圾帶下樓。”

  仙貝愣了下,反應過來驚慌失措,不,不用啊。

  麻煩別人她會渾身難受,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只想一個人做完。

  可男人已經躬身把地上三大袋垃圾拎到手裡,直起腰時,他已是道別口氣:“走了。”

  他視線一直停留在從她漏在帽緣外邊的劉海發尾上。

  啊!

  不是啊,我真的不需要你幫忙……

  我自己可以完成的……

  實在不想欠別人什麼……

  縱使心裡許多話要衝破喉嚨,仙貝還是無法脫口而出。

  無形的東西鯁在那裡,幾番啟齒都是費力徒勞。

  磕著眼皮,眼見著男人的鞋尖儼然轉成後跟,仙貝心一急,伸手拽住他衣擺!

  與其說拽,倒不如說揪。

  因為陳灼穿著立領白襯衫,衣擺被卡在褲腰裡,所以……

  只能揪住那一塊的衣料。

  陳灼自然察覺到了這份微小的阻力,停步回身。

  仙貝飛速收手,藏進袖子。耳垂如血滴。

  卯足了勁也說不出話,生怕耽擱人家時間,仙貝心裡越發緊張和焦急。

  只能把手揣兜里,撈啊撈,撈了半天終於拿出手機,埋頭慌張打字。

  “不用幫我,我自己可以。”

  仙貝豎起來給男人看。

  陳灼定睛瞄了眼,說:“不要緊,我順路。”

  女孩手收回去,繼續噼噼啪啪:“謝謝……我還是想自己來。”

  小身板,還挺犟。

  陳灼莞爾,不再勉強,還回去一袋。

  仙貝放下心,接過去,很乖地立在原處等第二袋,第三袋。

  不料男人讓開了身,同她說:“走吧,一起下去。”

  仙貝:“……”欸?不全部還給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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