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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情的看著他,一時語塞,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要告訴他我真正的心裡話。

  “閎雨啊,你可不可以換種方式?假哭這一招在我三歲時就玩膩了,現在你還要在我面前玩這個,簡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嘛。”

  閎雨像是被蜜蜂刺到一般跳了起來,亮麗的臉上果然沒有一絲的淚痕,他歇斯底里的叫著:“我倒是很想侮辱你的智商,可你有什麼智商可以用來被我侮辱啊?你要裝傻充愣到底是不是?我明白了,你就是喜歡上了泯然對不對?好,我現在就去玩失蹤,把我弄丟了,穆蘭國也不會再支持他,沒了穆蘭國王家的勢力,我看他還能竄出來奪嫡嗎?讓大皇子那匹惡狼撕碎了他好了,反正我就是不把你讓給他,啊啊啊啊啊……”

  我那聲“別喊了”被閎雨的叫聲完全淹沒了,無奈中只得緊緊捂住雙耳,等待抓狂的他安靜下來。好容易他喊累了,便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一邊抿著散亂的頭髮,一邊喘著粗氣盯著我,斷斷續續的問道:“你是不是……真的一點都看不上我?一點……都不把真正的閎雨放在心上?難道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不喜歡嗎?”

  “沒有啊。”我趕忙澄清,“你的錢袋,你的廚師,我都很喜歡。”

  “別說了,我為什麼要對你表白?我為什麼不學公明儀找頭牛去彈琴?……”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公明儀彈的到底是什麼樂器?《理惑論》里說,公明儀為牛彈清角之操,伏食如故。非牛不聞,不合其耳矣。角者,乃古代軍中的一種樂器,李賀的《燕門太守行》中有詩為證:角聲滿天秋色里。所以,我認為公明儀當時是在吹角,不知後人為何曲解成了彈琴?況且,子非牛,焉知牛未聞?或許它是喜歡一邊吃一邊聽,我個人就比較偏好這種欣賞音樂的方法。所以,我們要不要先吃午飯啊?”

  “你給我住口!啊啊啊啊啊……”閎雨剛剛整理好的頭髮再次在他雙手的大力抓弄下散亂了開來。

  後來據閎雨的侍女回憶,這樣的叫聲經常爆發在閎雨的朋友嘴裡,不過從他本人的喉管里還是頭一回發出這樣在驚人力和持久力都遠遠超過前人的叫聲。我很高興自己幫他打破了紀錄,雖然他從未對此向我表示過應有的感謝。

  第八章

  當四哥走進我的房間時,看到的一幕正是閎雨抓狂的尖叫和我可憐兮兮的喃喃自語:“午飯,午飯,可不可以先吃午飯啊……”

  然後沒有禮貌的暴笑聲加入了我們的陣營。

  閎雨一把拉住笑的直捶桌子的四哥,搖晃著他的前襟,怒道:“笑什麼笑啊!有什麼好笑的!軒轅泯然,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你對他到底是什麼心思?為什麼他會笨到誤以為你喜歡的是我!”

  “哈哈哈……前一個問題你可以問我……哈哈哈……後一個問題你該去問他……我怎麼知道父皇怎麼生出他這麼笨的兒子來的?哈哈哈……”

  “咦,那個應該去問父皇才對,憑什麼要問我啊?”我奇道。

  抓狂的叫聲和爆發的笑聲再次開始繞樑三日的旅程。

  等到他們兩個終於平靜下來,我才得以吃上了來之不易的午飯。閎雨卻不吃飯,賭氣的用筷子不斷撥弄著碗裡的米飯,好好的一碗白米飯被他攪的四處飛濺。四哥神態自若的不斷晃動著身體,以靈巧的身手躲避著不停飛來的米粒。我卻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說道:“別弄了,好浪費啊,你知不知道,這每粒糧食都是農民伯伯用汗水澆灌而成的,你怎麼可以這麼粗暴對待我心愛的食物?快點向米飯道歉。”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扔下手裡的筷子,問道:“軒轅泯然,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四哥從飯菜中抬起頭,悠然道:“阿雨,你是個聰明人,一向遊戲人生,參的透凡塵世事,不象我追名逐利,放不下這許多牽掛。為何偏偏不明白‘鮮花可愛,過目不流;流水可聽,過耳不戀’的道理?”

  我又忍不住插嘴賣弄道:“不對不對,應該是:‘以鮮花視美色,則孽障可消;以流水聽弦歌,則性靈何害?’你說的是原文的注不是原文。”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忽略掉天才的博學之見,繼續他們的談話。

  “阿雨,我能有今天在朝中的地位,得助於你和穆蘭國的地方甚多。我不否認,開始我是動過十七弟的念頭,也小小的騷擾過他幾回,可就算是我喜歡這個傻瓜,既然你已經當著我明說了喜歡,我以後自然不會和你搶。我軒轅泯然還不至於蠢到為了輕言情愛而毀了自己的登天石。從今以後,只要你一天心意不變,我就只拿他當弟弟看,只要他別鬧出了格,在朝中我自然會處處回護他。但若是有朝一日,你玩膩了愛情遊戲,再要怎麼樣作就是我個人的事情,你又何必多問?至於我個人對你,感激之情遠多於其他,愛情一說又從何談起?”說完,他又轉向我,道,“原來雲弟你一直在悄悄暗戀我,以至於誤會我愛上了阿雨,私下嫉妒不已?哎,你幹嗎不早點對我刨白一腔愛意呢,我們或許已經是天神共妒的一對鴛鴦了。現在可好,你我成了牛郎織女,各在銀河一端了。不過沒關係,我願意排在阿雨後面的,你要是想移情別戀,隨時歡迎你投向我的懷抱。”

  故作深情的造作語調險些浪費了我剛剛下肚的食物。

  閎雨終於舒展眉頭,一笑而道:“太好了,現在最討厭的大障礙物自動出局了。現在我們總算是兩情相悅了。雖然我現在的身份還不能娶你,可再過幾個月我就滿二十歲了,我和泯然早就說好了,那時我就假死然後恢復男性的身份回國去當我的皇子。我們穆蘭國不忌男男婚娶的,到時我就娶你作我的王妃。叫‘惡霸惡王妃’太難聽了,那叫什麼稱號好呢?”

  我慷慨的扔給他兩個白眼:“拜託你不要跳躍式思維好不好?你無聊啊,誰和你兩情相悅了?誰答應要嫁給你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作什麼白日夢啊?”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們來日方長呢。”閎雨笑眯眯的說著,一副“你已是我囊中之物”理所應當的口吻。伴奏的則是四哥誇張的羨慕的唏噓聲。

  我又不是標了所有權的物品,憑什麼被他們兩個擅自決定了歸屬權啊!我越想越氣,越氣肚子越餓,索性趁著兩個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時,把滿滿一桌的菜吃了個盆干碗淨,一粒殘渣也沒剩下。

  下人才撤了席,我的困意又涌了上來。剛打著哈欠向我的親親床鋪踱去,便被四哥從後面抓著衣領拽了回來。一卷墨跡尚新的卷宗扔進了我的懷裡。

  “拿去,這是你到刑部後要查辦的第一件案子。”

  我翻開首頁,視線追逐在字裡行間。彎彎的雙眉便隨著每一個流入視野的墨字逐漸蹙起,深沉的凝思凝結在我的雙眼中。終於,我痛苦的合上了卷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怎麼,怎麼會這樣呢……”

  四哥帶著“你看,被我說中了吧”的冷笑凝視著我,閎雨則不解的從我手中接過了卷宗,快速翻看著。昨晚,城北一家裁衣店失火,店主一家和幾個僱工盡皆葬身火海。今晨杵作檢查屍身,發現所有的人都是先被一刀砍在頸間斃命,而後歹徒才放火燒了店鋪。而這家裁衣店,正是我昨天下午所去的那家。

  沉默了片刻,閎雨輕拍著我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別難過了,他們的死並不是你的錯。”

  “廢話!”我奇怪的看著他,“人又不是我殺的,當然不是我的錯了!”

  “可,可你剛剛明明在嘆息,還說,‘怎麼會這樣’來著。”

  “我那是在哀悼我的官服!好容易花錢改好了,連一天還沒上身就被該死的混蛋一把火燒掉了!太過分了!我就說讓老爹給我準備身換洗的官服吧,現在可好了,讓我穿什麼啊?”我一邊搖頭,一邊漸漸得意起自己的先見之明。

  我又轉向四哥,義憤填膺的道:“一國之都,天子腳下,那個王八蛋狗膽包天竟敢燒了我的衣服!你說,這是誰幹的?鄂滿對不對?”

  四哥搖搖頭,道:“從殺人的手法看,乾淨利落,應該是專業的殺手所為。鄂滿貪污受賄或有,但他為人謹慎小心,素來膽小,怎會在這關卡上作這樣的事情?何況,就算燒了那些百姓的狀紙,只要有你在,他們還可以再寫再告。我看,這是有人在警告你,要給你個下馬威,讓你知難而退,莫要深究此案。”

  我斜著眼睛看著四哥,輕蔑的道:“你這人說話拐彎抹角,真沒意思。說白了,不就是大哥在要挾我嗎?哼哼,哈哈,吼吼,原本我是沒打算浪費太多的寶貴時間在那個小小的刑部,可是既然他不想讓我管,我偏偏要好好管一管,到要看看誰才是正牌的惡霸!”我背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兩人。窗外,正午的陽光刺的人幾乎睜不開眼來,只有小鳥還在樹間唧唧喳喳的唱著歡快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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