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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哪?”洛郅一邊疾奔而來一邊問。

  洛婉兮眼淚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本就長的極美,並非那種極具侵略性的張揚美,而是溫婉柔美,讓人看了就覺舒服寧靜。此刻梨花帶雨,更是讓人憐惜幾分,心裡不由也偏了幾分。

  洛婉兮拉著洛郅的胳膊,喘著氣泣聲道:“在聽濤閣,直走第二個岔路上左轉就能看見,牆外有一片桃花林。大哥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多言,洛郅立時飛奔而去。

  江城陽權衡了下還是留在原地,這會兒已經有人好奇的湊上來了,尤其是幾家和洛府交好的,他得留在這兒善後,省得洛婉兮胡言亂語。

  洛婉兮站在原地劇烈的喘息著,只覺得嗓子眼和胸前火辣辣的疼,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好似隨時都要順著喉嚨逃出來。

  眾人瞧著挺好看一姑娘,慘白著一張臉,眼淚一顆一顆不間斷的往下淌,怪可憐的,有那憐香惜玉的已經命丫鬟過去扶一把。

  還有人問:“四姑娘,我五妹可好?”問話的這位是白家三少爺,白奚妍堂兄。

  洛婉兮眼淚流的更急了,聲淚俱下:“侯夫人要傷我二姐,表姐阻攔,現下不知道怎麼樣,要不你趕緊過去看看,侯夫人太嚇人了,就是我五嬸散去阻攔都被人打了。”

  江城陽繃著臉道:“胡說,我母親豈會如此!”

  白三少驚疑不定的看了看洛婉兮,又看一眼臉色難看的江城陽:“我這就去。”說罷,疾步而去。

  洛婉兮根本不管江城陽,望著面前一群人,見陸釗說不上的面善,又見他被簇擁在中間,顯見身份金貴,再細看他神情頗為憐憫,當下直視他雙眼,悲聲道:“江翎月在我二姐飲食中下了巴豆,我二姐差點丟了性命,我祖母聞訊又氣又怒竟是中風暈厥,二姐大怒之下與江翎月動了手,不慎傷了江翎月的臉。侯夫人竟然指使人用珠釵劃花我二姐的臉,說是要以牙還牙。我們家不允,侯府眾人竟是把守住出口,連我們都打,我是翻了窗戶才能出來求救,現下也不知我家人如何了。侯府人多勢眾,我大哥和白三少過去恐怕也力有不逮,懇請諸位公子施以援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恩大德,洛家沒齒難忘。”

  陸釗看她眼裡汪著淚,水盈盈一片,眼下兩道細細的水印,恍惚間和記憶深處一雙眼重合了起來。陸釗心頭一刺,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到了洛婉兮面前:“你帶路。”

  洛婉兮一怔繼而大喜,南寧侯府勢大,她十分擔心無人肯淌這趟渾水,忙不迭感激:“謝謝,謝謝!”

  陸釗朝她安撫一笑。

  臉色幾經變幻的江城陽眸色一沉:“我也去。”

  陸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有那麼點心虛,自己這行為多少有些不禮貌,但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陸釗這麼安慰自己,女兒家毀了容,和丟命也差不離了。何況,聽起來就是南寧侯府無理在先。

  不過只是聽起來,陸釗心裡有數,洛婉兮的言辭肯定偏向自己家,但是她敢往大了鬧,事實也不會差的太離譜。

  看陸釗都湊熱鬧了,還有些好奇心重的,或和洛府親近,或和南寧侯有隔閡的紛紛跟上。江城陽臉色發僵,卻不能趕人。

  第二十一章

  到了聽濤閣,洛婉兮就見院子裡站了不少人,定睛一看,發現五叔洛齊翰身邊的長隨也在其中。

  洛婉兮心裡一定,抬腳就要入內。

  守在門口的婆子並沒有阻攔,但是在陸釗想進內時,那婆子卻道:“內里之事,諸位公子怕是不宜旁聽。”

  陸釗側臉看向洛婉兮,他既然答應了她前來,自然要詢問她的意見。

  洛婉兮瞧他模樣,似乎只要自己請他進來,他就會硬著頭皮留下。心中十分感念他的仗義,卻不會為難人。屋裡已經沒了動靜,事情也宣揚開,此刻他留不留都無大礙,遂她屈膝一福,鄭重道謝:“多謝公子施以援手,改日再登門道謝。”又對其他跟來的公子哥福了福才旋身離開。

  江城陽掃一眼洛婉兮,若有所思,對眾人抱拳道:“實在抱歉,擾了各位雅興,下回我做東請各位喝酒。”

  眾人忙客氣了幾句。

  江城陽又對陸釗點了點頭。

  陸釗回以一笑。

  江城陽這才入內。

  洛婉兮一進屋,屋內眾人紛紛看過來,她留意到其中一道目光極具壓迫性,不用抬頭就知是南寧侯。她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南寧侯肯定會對她不滿,洛婉兮早有準備。

  “你回來了正好,收拾下,咱們家去。”洛齊翰一邊說話一邊上下打量洛婉兮,見她除了狼狽些外並無大礙,心裡一松。

  洛婉兮應了一聲,被桃枝迎著進了旁邊的房間,快步奔向榻上的洛老夫人,問:“祖母怎麼樣?”

  守著洛老夫人的柳枝道:“情況穩定了,等軟轎來了就回府。”

  洛婉兮心頭巨石落地,握了握洛老夫人的手,喃喃:“回府好。”

  知道洛老夫人無大礙,洛婉兮才有心思留意其他人,吳氏正在安慰啜泣的洛婉如,望著洛婉如額頭上的紗布,洛婉兮目光一凝。

  吳氏見她看過來,微微搖頭。

  洛婉兮略一頷首,就是吳氏不提醒她也不會多嘴,這時候問話不是火上澆油嗎?洛婉如那傷該是南寧侯夫人造成的,就是不知道深淺,不過幸好是在額頭上。洛婉兮想起了滿臉血痕的江翎月,登時心頭一涼。

  待桃枝替洛婉兮重新挽好髮髻,軟轎也來了,洛老夫人被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女眷也紛紛上轎。

  南寧侯對洛齊翰重重一嘆:“原是我母親大喜的日子,不想出了這等事,實在是……”南寧侯又嘆了一聲:“明日我再去探望表嬸,缺什麼藥材,表弟只管派人過來!”

  洛齊翰擠出一抹微笑,沒說話。江翎月氣的洛老夫人中了風,洛婉如毀了江翎月的臉,南寧侯夫人傷了洛婉如,哪一樁都不是小事,他做不了這個主。

  洛氏一行人就此離開,留下臉色陰沉的南寧侯府父子倆。

  靜默了一瞬,江城陽開口問南寧侯:“妹妹的臉就這麼白傷了?”

  南寧侯臉色更沉,對這個女兒又氣又心疼,冷斥:“還不是她自作自受!怨得了誰?”

  “洛婉如!”

  “母親!”江城陽回頭就見不知何時過來的南寧侯夫人立在那兒,滿臉的晦暗陰鷙。

  南寧侯夫人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畢露:“月兒任性,可罪不至此!她的臉,她的臉……”南寧侯夫人的聲音開始顫抖,很快整個人都抖起來,眼底湧出淚:“毀了,她才十三歲,你讓她以後怎麼辦,她才十三歲!”南寧侯夫人猩紅著雙眼,眼底的憤恨幾乎要化為實質,咬牙道:“這事,沒完!”

  南寧候心頭一刺,闔了合眼後盯著南寧侯夫人的眼睛道:“這段時間你給我安分點,凌淵還在!”

  南寧侯夫人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等凌淵走了,南寧侯夫人眼底划過一道幽光。

  且說洛氏一行人回到府里,早已聞訊等候著的府醫立馬迎上來。洛老夫人和洛婉如都被送到了餘慶堂。

  洛老夫人的問題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府醫也只能道慢慢調理,再具體的便不敢多說。

  倒是洛婉如情況頗為棘手,揭開紗布一看,謝府醫驚呼,不滿道:“怎麼沒上藥?”

  吳氏尷尬,洛婉兮走後,自己這邊很快就頂不住了,洛婉如被侯府下人抓住了,眼看著那簪子就要往她嫩生生的臉上劃下去,吳氏心都快跳出來了。幸好洛郅及時趕到,踢飛了那行兇的婆子。也是洛婉如運道不好,額頭被金簪勾了一下,就留下這麼一道傷口。

  後來南寧侯和洛齊翰一起趕到,總算是穩定住了局面,還讓人給洛婉如處理傷口。

  然而洛婉如死活不肯用侯府的藥,還嚷嚷對方會在藥里動手腳。說實話,這顧慮有道理,她覺得沒什麼是南寧侯夫人這個女人做不出來的。但是洛婉如這麼嚷出來就讓人下不來台了。當時場面之尷尬,吳氏壓根不想回憶。對這侄女,她也是無話可說。瞧著挺機靈,可瞧她做的這幾件事!吳氏心裡暗暗搖了搖頭。

  洛婉如慌得面無人色,語無倫次道:“我會不會留疤,傷口深不深,要不要緊,我不要留疤,我不要!”說著嚎啕大哭起來,眼淚成串成串往下掉。

  吳氏趕緊抓著她的手安撫:“可別哭,傷口繃開就糟了。”

  哭聲立時停住,洛婉如含著淚可憐巴巴的看著吳氏,突然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嘴裡的家自然是京城侍郎府。

  這檔口吳氏自然順著她說。

  聽著洛婉如含淚泣的聲音,洛郅握緊了拳頭:“我寫封信將這事告知父母。”事情鬧得這般大,沒有不告知長輩的理。

  洛齊翰贊同:“我也要給大哥寫封信。”這事明顯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還是要由洛大老爺的決斷。

  此事宜早不宜遲,洛郅揚聲吩咐人備筆墨,餘光瞄見洛婉兮蹙著眉轉了轉腳踝,忙問:“四妹受傷了?”

  洛婉兮立刻放下腳:“只是有些酸,不礙事。”

  洛郅觀她並無痛苦勉強之色,放了心,今天要不是這妹妹冒險跑出來,洛婉如凶多吉少,感念非常,一揖:“今兒多虧了四妹。”

  洛婉兮連忙站起來避開:“一家人,大哥何必說見外話。”頓了頓又道:“說來今兒有位公子幫了忙,我怕侯府以多欺少,故請了他帶人過去。明知可能得罪侯府,他也答應了,雖然最後沒出手,可我想著這份情咱們得記著,所以我想大哥哪天若是有空,不妨登門致謝。”

  這是應該的,洛郅便問:“哪位公子?”

  洛婉兮道:“我瞧著面生的很,只記得他穿著雨過天青色的錦袍,上面繡著湘妃竹。”

  洛郅一聽就知道是陸釗:“應是陸六少,他為人是有口皆碑的君子,四妹倒是找對人了。”

  洛婉兮一愣,喃喃:“陸六少?”電光火石間想到一個可能,在腦海中仔細回憶了下他的模樣,洛婉兮心跳加速:“可是寧國公府的公子?”

  “正是!”說完洛郅奇怪:“四妹怎麼知道?”

  洛婉兮垂下眼,捋了捋散發道:“我瞧著旁人對他客氣的很,聯繫今兒的情況,便猜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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