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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四虎不以為然,接過信,雙手遞給了父親。邵連生接過信,信封上端端正正一行字:邵連生親啟。他微微點了點頭,才慢慢把信打開,拿出來一看:邵老先生福壽安康:本人野狼幫鐵面狼,初入匪行,無半寸建功,威信難立。久聞邵家坪富裕繁華,欲借糧食五十擔,豬十頭,酒一百斤。我等為一口飯而活,僅此而已。素聞邵老先生德高望重,仁義為懷,望以子孫百姓為念,不至邵家坪血流成河。君本仁義,匪亦有德行,倘若成全,必永保邵家坪平安。明日正午,當登門拜見。鐵面狼敬上。

  邵連生認真地看了兩遍,眉頭微微一皺。

  邵四虎問道:“爹,什麼人給您寫信呢?”

  邵連生平靜地道:“土匪。”

  邵四虎大吃一驚:“土匪?”

  邵連生把信遞給兒子,邵四虎接過去,看了看,哈哈一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妄想!”

  邵連生望著遠處的山林,不快不慢地問了句:“你認為土匪是妄想?”

  邵四虎斬釘截鐵:“簡直是痴心妄想!還不知道天高地厚。”

  邵連生緩緩地搖了搖頭:“不,他是有備而來。”

  邵四虎奇怪地又看了看信,看不出究竟哪裡是有備而來了。

  邵連生說:“你看他寫的字,端正整齊,剛勁有力,直透紙背,這說明他是一個有文化的人。”

  邵四虎又看了看:“有文化又如何?”

  邵連生道:“土匪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有文化的土匪,就懂得用腦子。我們在明,他在暗,我們可以防備一天,也可以防備一月,但總不能沒有疏忽的時候吧?”

  邵四虎道:“爹,邵家坪幾十年不也是安然無恙?”

  邵連生一聲長嘆:“那是以前沒有遇到這麼有文化的土匪!你看他的信中,條理清楚,不卑不亢,綿里藏針,暗藏殺機,此必非凡人也!”

  邵四虎道:“可是爹,總不能他要什麼,我們就給什麼吧?倘若這樣,今天他來,明天別的土匪又來,那邵家坪豈非永無寧日?”

  邵連生微微一笑:“當然,先回祠堂,召集鎮上長老們商議一下,事關重大,不可大意。”

  邵家祠堂,鎮上重要人物都到了,大家看了這信,議論紛紛,但沒有一個人答應給糧食給豬。

  邵連生讓大家回家,夜裡多安排壯丁巡邏,並淡然一笑:“大家不要過多擔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明天中午,我們都能看到他究竟是何方神聖了。”

  邵連生回到自己家中,吃過晚飯,休息一下,按時上床睡覺。幾十年養成的習慣,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改變。

  第二天一早,邵連生起床,穿戴整齊,卻發現放在床頭柜子上的佛珠不見了。這串佛珠是四十多年以前一個高僧所送,意義重大,是邵連生隨手之物,今天居然不見了。

  很快,全家人都驚動了,將邵連生的房間翻了個遍,很多被邵連生遺忘多年的東西都找了出來,就是不見這串佛珠。

  邵連生若有所思:“不用找了,是我的東西丟不了,能丟的就不是我的東西。”

  邵家幾兄弟都很納悶:“這東西不應該丟呀!”

  邵連生搖了搖頭:“也不用找了,準備迎接客人!”

  中午,余海風和羅小飛站在邵家坪東門口。余海風穿著黑色衣褲,腳穿布鞋,扎著綁腿。腰上懸掛著兩把刀,一把長刀,一把短刀,他的這兩把刀是朱七刀的遺物。他的臉上,帶著一個鐵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鼻子,嘴巴,這個面具是余海風特意打造的。羅小飛緊扎短打,扎了兩條辮子,腰上插著一把短洋槍,一把彎刀。

  羅小飛抬頭望了望防護牆,低聲問余海風:“行嗎?”

  余海風挺直如一桿標槍,他沒有看羅小飛而是問了句:“你害怕嗎?”

  羅小飛昂了昂頭:“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

  余海風道:“只要不怕,就一定行。”

  羅小飛道:“時間差不多了。”

  余海風雙手一抱拳,對防護牆上大喊:“本人鐵面狼,要拜見邵家坪邵連生邵老前輩,煩請通報一聲。”

  防護牆上,早已經等候著幾十條壯漢,手裡提著刀槍棍棒,為首的是邵連生的長子邵大虎。

  邵大虎看了看下面兩人,疑惑地問:“難道就他們兩個人?”

  邵四虎道:“不,還有一些在山林之中,沒有露面。”

  邵大虎道:“兩個人,一個戴面具,一個女人,還真有些稀奇。”

  邵四虎道:“大哥,爹說他們是有備而來,要見見他們,想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邵大虎大手一揮:“他兩個人,又不是三頭六臂,在邵家坪能翻出個什麼浪?開門!”

  防護門打開,一輛馬車緩緩而出,趕車的人正是邵連生的第二個兒子邵二虎。他把馬車趕到余海風和羅小飛的面前,雙手一抱拳:“在下邵二虎,有請兩位。”

  余海風雙手一抱拳:“有勞。”和羅小飛上了馬車。馬車掉頭進了鎮門,羅小飛回頭一看,後面跟了一大隊壯丁。余海風端坐車上,目不斜視。

  馬車停在邵家祠堂門口,兩邊站滿了男女老幼,年輕人手中拿著刀槍,怒目而視。余海風和羅小飛坦然下車,余海風雙手抱拳,團團一揖,朗聲道:“在下野狼幫鐵面狼,見過各位父老鄉親!”

  邵二虎手一伸:“請。”

  余海風和羅小飛昂然進入祠堂,祠堂兩邊擺放著椅子,正中坐的是邵連生,他的右邊,有兩個空著的椅子,很顯然是給余海風和羅小飛準備的。

  余海風進入祠堂之後,又是一抱拳:“在下鐵面狼,這位是我的夫人羅小飛,見過邵老前輩,見過邵家坪各位長輩!”

  羅小飛也抱拳施禮。

  邵連生站起身,還了一禮:“當家的和夫人光臨邵家坪,有失遠迎,請坐,上茶。”

  余海風也不客氣,坐了下來,羅小飛坐在余海風旁邊。邵家幾兄弟進來,一字排開站在邵連生身後。

  一個年輕人端來兩碗茶,邵連生道:“當家的,夫人,小寨粗茶,請不要見怪。”

  余海風端起茶,淡然喝了一口。邵連生正色道:“當家的,你就不怕茶中有毒?”

  余海風道:“茶中下毒,是土匪強盜所為,不是邵老前輩所為。”

  眾人微微變色。

  邵連生面不改色:“當家的既然已經為匪,為什麼要戴著面具?難道還怕人知道?”

  余海風抱了抱拳,正色道:“我僅僅為了一飯而為匪,愧對先人,所以戴著面具。”

  邵連生道:“如果僅僅為了一口飯,天下哪裡不能活命,為什麼非要做匪呢?須知一日做匪,終身為匪,年輕人來日方長,三思而後行啊!”

  余海風淡然道:“人各有志。”

  邵連生道:“人各有志,你若執意為匪,老夫也就沒必要多說什麼。只是你找邵家坪借糧之事,邵家坪人口眾多,又不是富裕之地,實在沒有辦法,還請當家的帶領兄弟們到別的地方轉轉?”

  余海風沒有立即應答,而是看了看坐在下面的邵家眾長老,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邵老前輩,是否和族中諸位長老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邵連生說:“不用了,老夫可以做主。”

  余海風用手在身邊的八仙桌上拍了拍,然後拱手道:“既然如此,告辭。”說完站起來向外走。羅小飛似乎不明白余海風的意思,看了看余海風,慌忙站起來,跟過去。

  邵連生沒料到土匪說走就走,頗為驚訝,轉頭看兩人剛剛坐過的椅子,在羅小飛坐過的椅子上,赫然有一串佛珠。邵連生大驚失色,立即叫道:“二位請留步。”

  余海風已經走到門口,聞言停下,轉過身,問道:“莫非邵老前輩改變了主意?”

  邵連生說:“老夫願與當家的交朋友。”

  此話一出,邵家坪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余海風卻十分平靜,拱手一禮,道:“謝謝邵老前輩錯愛。”

  邵連生說:“時候也不早了,舍下備有薄酒,我們暢飲一杯,如何?”

  余海風連忙說:“恭敬不如從命。”

  邵連生做出一個手勢:“請。”

  余海風說:“邵老前輩請。”

  邵連生向外走,順手拿起了那串佛珠。邵家人看到這一動作,才突然明白,這串不翼而飛的佛珠又神秘出現,一定大有淵源。毫無疑問,面前這個土匪,既然能來無影去無蹤地深入邵家坪拿走一串佛珠,就一定能來無影去無蹤地到邵家坪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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