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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子不知道這次丈夫的對象是誰,不過看情形,可能還是上次那個女人。

  都已經快五十了,丈夫居然不吸取上次爭吵的痛苦教訓,還敢動其他女人的腦筋!

  “男人的性慾就像水壩一樣,時間一到就必須泄洪一次,這個時候與之發生關係的女人,不過是位於水壩下游的河川罷了。”

  芳子從前曾讀過某評論家所發表的這段文字,不過,她懷疑丈夫在外面找女人,真的只是為了發泄生理上的欲望嗎?

  倘若單純地站在修平的立場上來看,這幾個月來他始終沒有向芳子求歡,欲望的鬱結是顯而易見的。

  在這段期間內,如果修平要求的話,芳子說不定會答應,然而,自從在機場看到那個女人之後,她明白就算以後再和丈夫親密,也無法恢復過去的感覺。

  修平似乎也察覺到芳子這種心態,然而,如今他竟又再度花心,實在令芳子感到無比的震撼。

  尤其,丈夫和上次那個女人重續前緣,是否象徵他們兩人之間的絆已經很深了?

  幸好,看修平的表現,似乎沒有離婚的打算。

  修平雖然再度花心,態度卻比以前好得多,偶而還會說幾句安慰的話,譬如前天,他就問到“聖誕節到了,你要什麼禮物?”

  當然,芳子絕不會被一個微不足道的禮物給騙倒,一旦她接受禮物,無異於認同了丈夫花心的行為。

  她不想說什麼男女平等之類冠冕堂皇的論調,然而,如果以為認同丈夫的花心,就能確保家庭的安定,卻又顯得太愚蠢了。這種無謂的忍讓,和丈夫趾高氣揚地對妻子說:“我雖然花心,卻一定要忍耐”一樣,是偏頗不公的。

  這半個月以來,芳子為他們過去十多年來的婚姻生活作了一番巡禮。

  新婚時她深信夫妻之間即使爭吵,只要事後向對方道歉,感情自然會立刻恢復。她認為“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夫妻愈吵愈恩愛”的說法絕非空穴來風,事實上當時他們在爭吵後也的確能恩愛如初。

  然而自從上次爭吵之後,他們就一直處於冷戰狀態,根本沒有機會愈來愈恩愛。不可思議的是,在冷戰的過程中,他們的感情居然也沒有相對地持續惡化。

  芳子起先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在幾番思索之後,她終於發現真正的原因可能是她已經習慣於這種冷戰狀態。事實上,對於丈夫的再度花心,她已經不像上次那麼驚惶失措,而且,有時候甚至想乾脆離婚算了。

  有一段時間,芳子認為即使丈夫背叛自己,自己應該更加堅定,不能再踏錯腳步,然而,如今她已喪失那種頑強的意志。

  既然丈夫搞婚外情,我也要自由地飛舞。

  想到這裡,芳子的心情就格外輕鬆,松永的影子便自然而然地又重回到她的心靈。

  望著初冬的枯野,左思有想之際,新幹線已經穿過山科的隧道,抵達了京都。

  芳子穿上皮製的短上衣,右手提著旅行袋,走下月台的樓梯,來到車站前的計程車招呼站。

  新幹線行駛到米原附近時,天氣曾經轉陰,京都卻非常晴朗,在寒冷的初冬天空下,可看到那座有名的寶塔。

  芳子搭上計程車,直驅位於四條的旅館。由於並不是什麼假日,路上的交通相當順暢。

  “如果和他來的話……”

  凝視著在冬陽籠罩下的京都街景,芳子又想起了松永。

  “工作、工作……”

  她趕快制止自己又陷入無可救藥的感情情緒中,開始計劃著今天的工作該如何進行。

  首先,到了旅館就立刻辦理住宿登記,然後打電話給飯館的師傅,再到大廳和澤田會合。

  經過喧鬧混亂的河原町街,抵達旅館時,已經兩點了。

  芳子走到櫃檯,報出自己的姓名和公司名稱,並填妥住宿表格,櫃檯服務員隨即拿出一張紙條。

  “有人留言給你。”

  芳子以為編輯部突然有什麼急事,打開來一看,上面第一行寫著:“松永先生給速見太太的留話。”

  芳子立刻從正文看起。

  “我另外有事來到大阪,八點左右會在,請你打電話到下面這個地方給我,好嗎?”

  看著寫在紙條下方的電話號碼,芳子感到十分驚訝。

  她正在為自己沒有和松永一起來京都而後悔不已,沒想到他似乎看準了芳子的心意,剛好就在此時送上這麼一張便條。

  芳子辦完住宿登記手續,回到下榻的房間之後,把紙條又看了一遍。

  “松永先生給速見太太的留話”,這一行字是櫃檯服務生寫的,他把松永寫成另外兩個同音異義字,不過松永來到大阪,應該是錯不了的。

  芳子情不自禁地拿起電話聽筒,立刻發覺這個時候松永不在,便又放下了。

  “我打去問問看到底有沒有松永這個人,應該沒關係才對。”

  說服了自己,芳子又拿起聽筒,撥了紙條上寫著的那幾個號碼。

  電話接通後立刻有人來接,芳子說出松永的名字,對方表示他出去了。

  確定松永已經來到大阪之後,芳子心滿意足地帶著採訪必備的東西,到大廳和澤田會合。澤田是第一次到京都工作,心情相當緊張,兩個鐘頭前就到了。

  “除了應景的年菜之外,你最好也拍一點京都的街景,也許能拍出一點新年的氣氛。”

  芳子把她在新幹線整理的構想說出來,澤田卻面有難色。

  “可是,想在十一月捕捉到正月的氣氛,不是太難了嗎?”

  “現在當然拍不到真正的正月風景羅!”

  “那麼,我就拍一點鴨川和東山附近的景色好不好?”

  “那倒不如拍一些山茶花盛開的庭園,或是具有冬日氣息的竹林,可能更有變化一點。”

  “那麼,就這麼辦吧!”

  由於年輕的關係,澤田對芳子言聽計從。

  “我們先拍那些應景的年菜,那些街頭風景等明天再拍好了。”

  突然,芳子想到松永已經來到大阪這件事,但立刻站了起來,希望能夠暫時忘掉。

  “你是不是常來京都?”

  在旅館前叫了一輛計程車,並排坐定之後,澤田問道。

  “對啊!大概一年來個兩、三次,不過都是為公事而來。”

  “我聽說這次工作是速見太太你向總編輯指名要我合作的,我心裡真是萬分感謝,你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和你共事。”

  澤田生硬地低下頭,芳子苦笑著回答:

  “我也一直希望能和你共事。”

  “老實說,我很少拍料理這類的東西,所以沒什麼信心,我有什麼不懂的地方,請你儘管指教。”

  大約十分鐘後,計程車抵達了位於抵園的飯館。

  芳子以前也採訪過這家飯館,跟老闆和老闆娘的交情還算不錯。

  寒暄幾句之後,他們把照相機架設在裡面的接待室,展開應景年菜的攝影工作。年輕的澤田把每一道年菜都試拍了一張,拿給芳子過目,彼此交換一下意見,才邁人正式拍攝的階段。

  如果和松永一起採訪,芳子可以輕輕鬆鬆地把拍攝工作交由他全權處理,但對於澤田,芳子就不放心這麼做了。

  因此,花掉了預定的三個小時,工作才算告一段落,而天色也暗了下來。在拍攝過程中,芳子酌量地品嘗了每一道菜,所以肚子並不怎麼餓,但是天氣卻愈來愈冷。

  “我們找個地方吃點熱東西吧!”

  回到旅館放下攝影器材之後,芳子和澤田又一起走到街上。

  “甲魚好像可以驅寒哎!”

  “我沒有吃過甲魚那種東西。”

  “那就去吃吃看吧!”

  穿過花見小路的四條,再往東走一點,有一家專賣甲魚火鍋的小料理店。在櫃檯邊坐定後,澤田低聲問道:

  “這家店你很熟嗎?”

  “也不是很熟,只是偶爾來一次。”

  “我來過京都好多次,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地方,我都是在旅館附設的餐廳或食堂吃飯。”

  由於氣溫很低,他們叫店家把酒燙熱,然後倒在酒杯里,互敬對方。芳子突然憶起和松永第一次來京都的情景。當時採訪的主題是京都的秋景,工作結束後松永就帶著她來到這家小吃店喝酒。

  “甲魚原來是那個樣子啊?”

  在東北出生的澤田是第一次看到甲魚,十分恐懼地望著廚師手上的東西。

  “甲魚的血可以喝嗎?”

  “只要加一點酒就很容易人口了。”

  澤田在聆聽廚師說明時,芳子瞄了手錶一眼,八點正,松永應該已經回到大阪的旅館了。但是,芳子卻喝到微醺時,才走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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