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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怒道:“什麼反詩?罵了你就是反詩了?你不聽朕的招呼,大肆鋪張,張鄉甫罵你的時候把朕也連帶著罵了!”

  索額圖上前奏道:“啟奏皇上,臣以為應把張鄉甫拿下問罪。”

  皇上問道:“張鄉甫何罪之有?他說的是實話!”皇上敲著几案,“朕這裡有幾個參人的密奏,本想回京再說。這會兒朕已忍無可忍,索性攤開了。參人的,被參的,都在這兒,你們誰先來呀?”

  大臣們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這時,高士奇突然上前,跪下奏道:“啟奏皇上,臣參索額圖!”

  索額圖頓時目瞪口呆,臉色鐵青,怒罵道:“高士奇你這個狗奴才!”

  皇上拍案罵道:“索額圖,休得放肆!高士奇你參他什麼,當著大伙兒的面說出來!”

  高士奇道:“索額圖挑唆太子結交外官,每到一地,都事先差人送密信給督撫,如此如此囑咐再三。阿山其實都是按太子意思接駕的!”

  胤礽立馬罵了起來:“高士奇,你這老賊!”

  皇上拍椅喝道:“胤礽,你太不像話了!”

  胤礽跪了下來,奏道:“皇阿瑪,高士奇憑什麼說兒臣寫密信給督撫們?”

  高士奇正在語塞,徐乾學上前跪下:“啟奏皇上,臣奉旨給阿山寫的密詔送到杭州的時候,太子給阿山的密信也同時送到了。臣已拿獲信差,這裡有信差口供,正要密呈皇上。”

  張善德接過口供,遞給皇上。皇上匆匆看了口供,抬頭問太子道:“胤礽,朕且問你,你從實說。如果抵賴,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到時候你別後悔。”

  胤礽低頭道:“皇阿瑪問便是了,兒臣從實說。”

  皇上問:“你是否給阿山寫過密信?”

  胤礽囁嚅道:“寫過,但兒臣只是囑咐阿山好生接駕,不得出半點兒紕漏。”

  皇上指著太子,罵道:“胤礽你真是大膽!你若不是別有用意,為什麼要寫密信給督撫們?他們是朝廷命官,只需按朕的旨意辦事即可,用得著你寫密信嗎?什麼好生接駕!你說得再輕描淡寫,督撫們也會琢磨出你的深意來!”

  胤礽期期艾艾,嘴裡只知道說“兒臣”二字。皇上氣極,喝道:“你不要再狡辯了!”

  高士奇知道終究不能冒犯太子,又道:“啟奏皇上,太子所為,都是聽信了索額圖的挑唆。”

  索額圖哭喊起來:“皇上,高士奇是存心陷害老臣呀!”

  皇上瞟了眼索額圖,道:“索額圖,沒人冤枉你。朕忍你多時了,只想看你有無悔改之意。前年太子在德州生病,朕派你去隨侍。你騎馬直到太子中門才下馬,單憑這條,就是死罪!太子交結內臣外官,朕早有察覺,都是你挑唆的!”

  索額圖只是哭泣,道:“臣冤枉呀!”

  皇上道:“索額圖閉嘴!朕現在還不想把你們怎麼樣,明兒朕要檢閱水師,朕仍要扮笑臉,你們也得給朕扮笑臉!要死要活,回京再說!”

  索額圖揩了把眼淚,道:“臣參高士奇!”

  皇上聽了,頓覺奇怪,竟冷笑起來,道:“朕還沒接到你的摺子呢,你參高士奇什麼呀?”

  索額圖奏道:“高士奇事君幾十年,一直都在欺矇皇上。當年他進呈皇上的五代荊浩《匡廬圖》原是假的,只花二兩銀子買的,真跡他花了兩千兩銀子,自己藏在家裡。這事陳廷敬可以作證!”

  陳廷敬萬萬沒有想到索額圖居然知道這樁陳年舊事,一時不知如何說話。皇上已驚得臉色發青,正望著他。陳廷敬忙上前跪下,道:“高士奇進呈假古董,臣的確有所察覺。但臣又想高士奇是玩古行家,臣只是一知半解,也怕自己弄錯了,倒冤枉了他,便一直把這事放在心裡。臣反過來又想,不過就是些假字畫假瓷瓶,誤不了國也誤不了君,何必為此傷了君臣和氣,就由他去了。臣未能及時稟奏皇上,請治罪!”

  皇上嘆道:“陳廷敬到底忠厚,可朕卻叫高士奇騙了幾十年!”

  索額圖又道:“這回阿山在杭州收得古玩珍寶若干,真假難辨,都叫高士奇一一甄別。今日進詩的那個張鄉甫,說他家有幅祖傳的米芾真跡《春山瑞松圖》,被餘杭縣衙強要了來。臣早知高士奇一貫伎倆,去看了貢單,裡頭果然沒有這幅米芾真跡,說不定他這回又把假古董全都獻給皇上了。”

  皇上冷笑幾聲,道:“難怪張鄉甫詩里說,何人卻上癲米芾,也博君王玩一回。朕本以為詩里並無實指,原來還真是這麼回事。高士奇,高家,忠孝仁義呀!”

  索額圖接著又奏道:“皇上曾有御書平安二字賜給高士奇,高士奇就把皇上賜給他的宅子叫做平安第。他本應感念皇上恩德,卻大肆收賄。即使沒事求他,也得年年送銀子,這叫平安錢。若要有事求他,更得另外送銀子。這事臣早有耳聞,念他是臣舊人,皇上待他又甚是恩寵,臣就一直沒有說他。”

  皇上怒道:“索額圖,你如此說,倒是朕包庇他了!”

  高士奇跪伏在地,渾身發軟,半句話也不敢狡辯。一時沒人說話,張鵬翮忽又上前奏道:“杭州知府劉相年參徐乾學、阿山,臣代為奏本!”

  皇上心裡早就有數,大臣們卻是驚了。徐乾學和阿山兩相對視,都愣住了。皇上又冷笑道:“還說今兒是黃道吉日,杭州四處是迎親的!朕說今兒是最晦氣的日子!高士奇參了索額圖,順帶著也參了胤礽。索額圖反過來又參高士奇。劉相年這會兒一參就是兩個!劉相年,你自己上前說話!”

  劉相年上前跪下,問道:“皇上想知道杭州為何一時那麼多人娶親嗎?”

  皇上火冒三丈,道:“朕不想知道!”

  劉相年卻道:“皇上不想知道,臣冒死也要說。皇上南巡,便有隨行大臣、侍衛托阿山在杭州買美女,此事在民間一傳,就成了皇上要在杭州選秀。百姓不想送自己女兒進宮的,就搶著成親。阿山還預備了青樓女子若干,供皇上隨行人員消遣。”

  阿山把頭叩得梆梆響,道:“皇上,劉相年胡說,他自己犯下死罪諸款,臣已上了密奏,正要上前參他,他卻惡人先告狀!”

  徐乾學跪下道:“臣同劉相年素無往來,他參臣什麼?”

  皇上瞪了眼睛,道:“阿山、徐乾學,朕此時不許你倆說話。”

  劉相年又道:“那些青樓女子這會兒都在各位大人房間裡候著哪!”

  張善德本是輪不上他說話的,這會兒卻也奏道:“啟奏皇上,奴才手下有個小太監剛才說起,餘杭知縣李啟龍正往各位大人房間送女子,問奴才這是怎麼回事兒。”

  皇上怒不可遏,拍案道:“荒唐!阿山混蛋!你當朕是領著臣工們到杭州逛窯子來了!”皇上太過震怒,忽覺胸口疼痛,捫胸呻吟。胤礽嚇壞了,喊了聲皇阿瑪,想上前去。皇上抬手道:“胤礽不要近前!朕還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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