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期間,已被封為太平王、中書右丞相的燕帖木兒越戰越勇,身先士卒,極大鼓舞了大都一方的士氣。元文宗不放心,想親自出城督戰。燕帖木兒單騎見帝,勸說道:“陛下出,民心必驚,凡平滅賊寇事請陛下一任於臣,望您馬上還宮,以安百姓!”於是,燕帖木兒奮起神勇,在戰鬥中躍馬持槍,殺數十人,大都軍也“斬首數千級,降者萬餘人”。

  元文宗擔心這位大臣有個好歹,派人送御酒賞賜,並勸告:“丞相每戰皆親臨矢石,萬一有閃失,國家怎麼辦!此後只可憑高督戰,不必親自衝鋒陷陣。”

  燕帖木兒此時一腔忠勇,表示:“臣以身先之,為諸將做榜樣。如有敢遲疑者軍法從事。如果派任務給諸將執行,萬一軍潰,悔之何及!”

  在這位丞相的血戰下,上都諸王忽剌台等人相繼敗於燕帖木兒手下,被俘後均在大都鬧市問斬。

  膠著期間,燕帖木兒的叔父、時任東路蒙古元帥的不花貼木兒說動了本來一直觀望猶疑的蒙古宗王齊王月魯貼木兒,率生力軍突襲上都。上都諸王大多在外面與大都一系軍隊交戰,防守空虛,城池很快被攻破。倒剌沙肉袒持皇帝寶璽出降,仍不免被戮的命運。

  上都城陷後,泰定帝的兒子、時年九歲的天順帝被元文宗密詔殺掉,泰定帝皇后八不罕被遷於東安州(河北涿州)後也被絞死。至此,元文宗坐穩龍椅,上都諸王失去了擁護“目標”,只得承認失敗現實。雖然諸王餘波仍存,卻無法再做大的折騰(上都一派的禿堅在雲南倒是鬧騰了四年才被鎮壓)。

  大功成後,元文宗對燕帖木兒感激不盡,給這位功臣以下一大堆官職爵號:復拜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知樞密院事、領都督府龍翊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司事,就佩元降虎符,依前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錄軍國重事、答剌罕、太平王。

  骨肉至親不相容

  ——元明宗的“ 暴崩”與元文宗的“復位”

  當初,元文宗登基大典上,就明白表示:“謹俟大兄之至,以遂朕固讓之心。”那時候,元文宗說這種話,倒有九分是真——上都諸王勢銳,蒙古諸行省不少人根本以大都政權為叛逆,還有不少人處於觀望中。元文宗心中沒底,他自己又非元武宗嫡長子,只能先繼帝位,再打“大兄”牌,穩住己方的陣營和人心。

  端掉上都後,殺掉倒剌沙和天順帝小孩子,元文宗仍舊忙不迭派臣下數次往返,迎接大哥回大都“登基”。史書上雖未明說,但多種跡象表明周王和世心中存疑,遲遲不肯動身。“朔漠諸王皆勸帝(周王,後來的元明宗)南還京師。”這些宗王,無非是想和世登帝位後給他們大份賞賜。多年追隨他的從人們也勸周王回去繼帝位,這樣一來,辛苦多年也有回報。

  在這種情況下,和世被兄弟元文宗過分的“熱情”和朔漠諸王過分的期望鼓托著,只得往南面大都方向走。

  行至金山,見一路宗王、大臣們相繼來迎,和世心中漸定,派舊臣孛羅為使臣去大都。兩京人民聞聽和世真的要來,歡呼鼓舞,高呼“我們的皇帝真要從北方回來啊”。不僅如此,“諸王、舊臣爭先迎謁,所至成聚”。此情此景,元文宗、燕帖木兒看在眼裡,憂在心中。

  天曆二年(1329年),陰曆正月乙丑,出於穩妥起見,和世在和林即帝位,由此,這位爺就“變”成元明宗。從這個小動作可以見出,他不回大都即位而是在半路的和林即位,說明他心中還是對兄弟不是十分放心。畢竟兄弟元文宗已在大都當了皇帝,同先前的元仁宗愛育黎拔力八達不同,那位爺在大都是以“監國”身份一直等著哥哥元武宗的到來。而且,與元仁宗、元武宗哥倆另一個不同點在於,那哥倆是一母所生,而元明宗與元文宗兩人並非一奶同胞,元明宗之母是亦乞烈氏,元文宗母是唐兀氏。

  稱帝之後,元明宗擺出大哥架勢,派使臣對在大都的弟弟元文宗說:“老弟你聽政之暇,應該親近士大夫,深習古今治亂得失,不要荒廢時間。”言者可能無心,聽者絕對有意,元文宗對這種教訓的口吻非常不舒服。當然,心中雖然不舒服,面子上的事情一定要做。元文宗遣燕帖木兒等人率大隊人馬,北來向元明宗奉上皇帝的幾套玉璽,以示真正讓位之心。這一招麻痹計很管用,元明宗完全鬆懈下來。當然,他也不傻,對燕帖木兒等人表示:“你們回去告訴大家,凡是京帥朕弟所任百官,朕仍用之,不必自疑。”燕帖木兒更不傻,他反試探元明宗:“陛下君臨萬方,國家大事所系者,中書省、樞密院、御史台而已,宜擇人居之。”元明宗得意忘形,一下子忘了自己剛才所說的襲用元文宗所任百官的話,馬上下詔委派父親武宗的舊臣與隨從自己多年的舊臣孛羅等人分別進入中書省、樞密院和御史台。為此,燕帖木兒已經心中有數,仍舊是不動聲色而已。特別讓他心中大動殺機的,是元明宗手下一幫舊臣在宴飲間時常言語衝撞,根本不拿他當回事。

  元明宗在行殿大宴群臣之時,觀其所言,確實是個懂得如何治理國家的明白人:

  太祖皇帝嘗訓敕臣下云:“美色、名馬,人皆悅之,然方寸一有繫纍,即能壞名敗德。”卿等居風紀之司,亦嘗念及此乎?世祖初立御史台,首命塔察爾、奔帖傑兒二人協司其政。天下國家,譬猶一人之身,中書則右手也,樞密則左手也。左右手有病,治之以良醫,省、院闕失,不以御史台治之可乎?凡諸王、百司,違法越禮,一聽舉劾。風紀重則貪墨懼,猶斧斤重則入木深,其勢然也。朕有闕失,卿亦以聞,朕不爾責也。

  又隔幾日,他又把燕帖木兒一幫人宣至殿前,傳旨道:

  世祖皇帝立中書省、樞密院、御史台及百司庶府,共治天下,大小職掌,已有定製。世祖命廷臣集律令章程,以為萬世法。成宗以來,列聖相承,罔不恪遵成憲。朕今居太祖、世祖所居之位,凡省、院、台、百司庶政,詢謀僉同,標譯所奏,以告於朕。軍務機密,樞密院當即以聞,毋以夙夜為間而稽留之。其他事務,果有所言,必先中書、院、台,其下百司及督御之臣,毋得隔越陳請。宜宣諭諸司,咸俾聞知。儻違朕意,必罰無赦。

  話雖有理,但很有一朝權在手,就把令來行的意思。其實,這時候的元明宗還未至大都真正抓住帝權,這些鋒芒確實露得還太早。此後,他又發布一系列詔旨,任命了大批官員,從中央到行省,幾乎都換上他自己認可的新人選。過分的是,他還“選用潛邸舊臣及扈從士,受制命者八十有五人,六品以下二十有六人”,特別明顯地任用私人。當然,為了穩住兄弟元文宗,他下令大都省臣重鑄“皇太子寶”(其實是“皇太弟寶”,從前元武宗所鑄“皇太子寶”忽然找不見了),並詔諭中書省臣:“凡國家錢穀、銓選諸大政事,先啟皇太子(皇太弟),然後以聞。”元文宗這時也不敢“怠慢”,在燕帖木兒攛掇下從大都出發,北向而行,“迎接”大哥元明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