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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椽燭,簾內亦作樂。宮嬪嬉笑之聲,下聞於外。樓下用枋木壘成露台一所,彩結欄檻,兩邊皆禁衛排立,錦袍,幞頭簪賜花,執骨朵子,面此樂棚。教坊鈞容直、露台弟

  子,更互雜劇。近門亦有內等子班直排立。萬姓皆在露台下觀看,樂人時引萬姓山呼。"

  赫連博連聲叫好,兩個胖廝前仰後合,笑叫不停,巴掌都拍紅。三人玩耍了整整一天,至深夜方才回去睡覺,準備第二天去觀燈。

  轉日,一直睡到紅日西沉,三人方起,梳洗已畢,換上新鮮衣服,施施然,腳顛顛地,到西朵樓觀燈。

  "華燈寶炬,月色花光,霏霧融融,動燭遠近。至三鼓,樓上以小紅紗燈球緣索而至半空,都人皆知車駕還內矣。須臾聞樓外擊鞭之聲,則山樓上下,燈燭數十萬盞,

  一時滅矣。於是貴家車馬,自內前鱗切,悉南去游相國寺。寺之大殿,前設樂棚,諸軍作樂,兩廊有詩牌燈云:"天碧銀河欲下來,月華如水照樓台。"並"火樹銀花合,星橋

  鐵鎖開"之詩。其燈以木牌為之,雕鏤成字,以紗絹冪之於內,密燃其燈,相次排定,亦可愛賞。資聖閣前安頓佛牙,設以水燈,皆系宰執、戚里、貴近占設看位。最耍鬧:

  九子母殿及東西塔院,惠林、智海,寶梵,競陳燈燭,光彩爭華,直至達旦。其餘宮觀寺院,皆放萬姓燒香。如開寶、景德大佛寺等處。皆有樂棚,作樂燃燈。惟禁宮觀寺

  院,不設燈燭矣。次則葆真宮有玉柱玉簾窗隔燈。諸坊巷、馬行,諸香藥鋪席、茶坊酒肆,燈燭各出新奇。就中蓮華王家香鋪燈火出群,而又命僧道場打花鈸、弄椎鼓,

  遊人無不駐足。諸門皆有官中樂棚。萬街千巷,盡皆繁盛浩鬧。每一坊巷口,無樂棚去處,多設小影戲棚子,以防本坊遊人小兒相失,以引聚之。殿前班在禁中右掖門裡,

  則相對右掖門設一樂棚,放本班家口,登皇城觀看。官中有宣賜茶酒妝粉錢之類。諸營班院於法不得夜遊,各以竹竿出燈球於半空,遠近高低,若飛星然。阡陌縱橫,城

  不禁。別有深坊小巷,繡額珠簾,巧制新妝,競夸華麗,春情盪颺,酒興融怡,雅會幽歡,寸陰可惜,景色浩鬧,不覺更闌。寶騎駸駸,香輪轆轆,五陵年少,滿路行歌,萬戶

  千門,笙簧未徹,市人賣玉梅、夜蛾、蜂兒、雪柳、菩提葉、科頭圓子、拍頭焦。唯焦以竹架子出青傘上,裝綴梅紅縷金小燈籠子,架子前後亦設燈籠,敲鼓應拍,團

  團轉走,謂之"打旋羅",街巷處處有之。"

  眼花繚亂之時,華文、華江兩個胖廝肚中又叫,忙不迭拿了銀子去買吃食。

  "是月時物,巷陌路口,橋門市井,皆賣大小米水飯、炙肉、干脯、萵苣筍、芥辣瓜兒、義塘甜瓜、衛州白桃、南京金桃、水鵝梨、金杏、小瑤李子、紅菱、沙

  角兒、藥木瓜、水木瓜、冰雪、涼水荔枝膏,皆用青布傘當街列床凳堆垛。冰雪惟舊宋門外兩家最盛,悉用銀器。沙糖綠豆、水晶皂兒、黃冷糰子、雞頭穰、冰雪細

  料餶飿兒、麻飲雞皮、細索涼粉、素簽、成串熟林檎、脂麻糰子、江豆兒、羊肉小饅頭、龜兒沙餡之類。都人最重三伏,蓋六月中別無時節,往往風亭水榭,峻宇高

  樓,雪檻冰盤,浮瓜沉李,流杯曲沼,苞鮓新荷,遠邇笙歌,通夕而罷。"

  兩個胖廝鼓腮大嚼,左右手皆滿滿的吃食,眉開眼笑,腚股都笑開花。

  赫連博一直欲觀皇帝駕行儀衛,兩三年間一直早起不得,不知何故,公子此次心頭亂動,鐵定心要觀宣和天子的太廟之行。臨睡前,赫連博千叮嚀,萬囑咐,要二胖

  廝明日早起,三人一起前往御街。殊不料,公子因吃食油膩,肚子絞痛,三更時分,即披衣直奔茅廁。 出恭回來,赫連博腳踹兩個奴僕的房門,裡面卻無任何動靜。推門

  觀瞧,空空如也。赫連博好鬱悶,以為兩個胖廝自己前去御前街觀瞧皇帝出行。憤憤然之間,赫連博雇了一頂呢轎,趕去御街。

  "五更,攝大宗伯執牌奏中嚴外辦,鐵騎前導番袞。自三更時相續而行,象七頭,各以文錦被其身,金蓮花座安其背,金轡籠絡其腦,錦衣人跨其頸,次第高旗大扇,

  畫戟長矛,五色介冑。跨馬之士,或小帽錦繡抹額者,或黑漆圓頂幞頭者,或以皮如兜鍪者,或漆皮如犀斗而籠巾者,或衣紅黃罨畫錦繡之服者,或衣純青純皂以至鞋褲

  皆青黑者,或裹交腳幞頭者,或以錦為繩,如蛇而繞系其身者,或數十人唱引持大旗而過者,或執大斧者,胯劍者,執銳牌者,持鐙棒者,或持竿上懸豹尾者,或持短杵者

  .其矛戟皆綴五色結帶銅鐸,其旗扇皆畫以龍、或虎、或雲彩、或山河。又有旗高五丈,謂之"次黃龍".駕詣太廟青城,並先到立。齋宮前叉竿舍索旗坐約百餘人,或有

  交腳幞頭、胯劍、足靴如四直使者千百數,不可名狀。餘諸司祗應人,皆錦襖。諸班直、親從、親事官,皆帽子、結帶、紅錦,或紅羅上紫團答戲獅子、短後打甲背子

  ,執御從物。御龍直皆真珠結絡、短頂頭巾、紫上雜色小花繡衫、金束帶、看帶、絲鞋。天武官皆頂朱漆金裝笠子、紅上團花背子三衙並帶。御器械官皆小帽、背子

  或紫繡戰袍,跨馬前導。千乘萬騎,出宣德門,由景靈宮太廟。"

  赫連博噤口張睛,被皇家的堂皇的儀衛唬得不輕。

  逛回住處,公子發現二胖的人影依舊不見,仔細再看,兩個人的房間箱籠皆無,衣衫鞋帽也不見一件。赫連博跺腳叫苦。沖入自己平日放置錢財銀票小箱子的帳房

  屋,眼見滿屋子的箱櫃均被撬開,什物散落一地,銀票、帳本、首飾,連同平時零花用的碎銀,毫毛不見。

  華文、華江兩個胖廝,趁昨晚赫連博酣睡,偷偷起身,先前已經把物件多倒騰出空,所以,二人自在逍遙,隨便把剩下的銀兩拿走,溜個不亦樂乎。五更時分,公子

  去觀瞧皇帝出行,兩個胖廝在用公子銀錢買的私宅裡面正摟著各自的粉頭睡得香。

  赫連博呆呆發楞間,忽然門外喧嚷,走進數人,原來是當鋪來差人收房。公子至此大明一切,卻悔之晚矣。無奈,只得收拾衣物,搬離住處。

  又蹉跎了幾日,赫連博把頭上一根金簪和身上一塊祖傳古玉賣掉,換得百十兩銀子,買了匹瘦驢,匆匆往嶺南回返。

  出外三年有餘,功名未得,十萬雪花銀花盡,公子一路落寞,好不淒涼也。

  赫連博寬厚之人,行路之間,還惦記華文、華江兩個胖廝。雖然偷走自己不少銀兩,二人坐吃山空,日後如何度得生計。其實,兩個奴才過得不錯。當時,老太師蔡

  京的兒子蔡攸當政,其妻兄宋昪為京西都漕,主持修治西京大內,合屋數千間,盡以真漆為飾,工役甚大,為費不貲。而漆飾之法,須用骨灰為底子,科買督迫之下,兩京

  灰價日增,一斤至數千錢。華江、華文兩個胖廝,天天竄去四郊冢墓,盜取人骨,架起大柴堆,燒骨為灰,雖然天天灰頭灰臉,卻也掙得不少銀子,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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