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她的痛,他的苦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聿崢低眉堅定的望著她,嗓音因為疲憊和心痛而透著低啞,「我不會讓他出事!」

  但這樣的保證,換來她越發劇烈的情緒,「你拿什麼保證?」

  他剛要開口,晚晚近乎刻薄的盯著他,「你的命?你的命值錢麼?還是你的人格?你有什麼人格?」

  等她憤憤的說完,聿崢才定定的開口:「如果他出事,我隨你處置!」

  晚晚盯著他,諷刺的笑了笑。

  最終也點了點頭,一雙荒蕪疲憊的眼裡帶著狠勁,「好,我會挑一挑,哪一種手術刀能讓你死得快一點!」

  說罷,她想脫離他的掌心。

  可是因為全身無力,差一點就直直的撞在門框上。

  聿崢呼吸緊張得一沉,長臂一瞬間伸過去把她整個人接住。

  然後帶著她進屋。

  他的公寓,應該是好多天沒人住了,看來她只是過來等著他,而不會住在這裡。

  聿崢把她放在了沙發上,然後去燒水,順便把浴室的熱水也打開。

  回來時,看到她呆呆的坐著,眼角卻是潮濕的。

  胸口一縮一縮的疼。

  他想過她發瘋似的鬧,怎麼鬧都不過分,但是她卻兩個巴掌之後就呆若木雞,這比她發瘋都讓人擔心。

  晚晚何嘗不想鬧?

  可是她也不是十幾歲的北雲晚了,鬧有什麼用?

  她不是沒有體會過聿崢的性格,他做了的事,就算你有理都不可能跟他講。

  何況,她也沒有能力去把米寶找回來啊,所以,她能怎麼辦?連鬧的力氣都沒有。

  「晚上吃飯了麼?」聿崢終於再次開口,目光落在她恢白的臉上。

  長發落下來,她把腦袋埋進去,巴掌大的臉幾乎沒了影,卻依舊能感受到臉色的蒼白。

  晚晚沒說話。

  等聿崢想走近了跟她說話時,她才忽然抬起眼。

  漂亮的眸底儘是鋒利的怨恨、防備,「離我遠一點。」

  聿崢的腳步竟然也就那麼的停住了,深墨色的眸底透著微微痛楚,「晚晚……」

  米寶他會回來,但前提,她不能讓自己垮掉。

  但是聿崢的話沒機會說,因為她用那樣的眼神盯著他,讓聿崢覺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明明,他走之前,他們甚至談到了以後有望正式在一起,成立一個三口之家。

  現在竟然搞砸成這樣。

  這是他最怕看到的局面,尤其,是他一手造成的。

  以前,聿崢可以霸道的做事,就像現在這種場面,他會逼著她吃飯,逼著她洗澡,逼著她睡覺。

  可是這一次,他竟然不敢了。

  做了面,他放在餐廳,幾次想叫她去吃,每一次都被她的眼神逼回去。

  最終,竟然是給顧吻安打電話。

  「你能不能勸她先吃東西,如果她病了,米寶回來也不好受。」

  吻安已經回來了,聽著電話微蹙眉。

  「你沒跟她說清楚麼?」

  聿崢單手叉腰,顯得很煩悶,「……她不想聽我說話。」

  吻安沉默了會兒。

  其實也能理解,晚晚把米寶當做自己的命,就算解釋了再解釋,說米寶會回來,她也一定吃不下、睡不著。

  「你把電話給晚晚吧。」吻安道。

  晚晚看著電話屏幕上的備註,抿著唇不說話。

  可是一聽到吻安的聲音,眼淚卻瞬間滾了下來,好像崩了這麼久,聽到閨蜜的聲音,一切防備都軟弱了。

  聿崢在一旁極度收緊眉峰,薄唇抿在一起,就好像她的眼淚就是燙在他心上的烙鐵。

  「吻安……」晚晚捏著電話,幾乎嗚咽出聲,死死抱著臂彎里的抱枕,埋著腦袋。

  「晚晚。」吻安聽得也跟著心疼,「對不起,我之前也一直沒辦法跟你聯繫,那邊很多事抽不開,這次的事,也是現在才了解清楚。」

  她只是吸著鼻子,不說話。

  吻安繼續道:「你別哭,聿崢既然說米寶不會有事,就真的不會出事,何況,就算你不信他,你總該信我的,對吧?」

  晚晚聽不出來什麼意思。

  一雙柔眉蹙著,「你真的確定,米寶不會有事?」

  吻安語調里全是安撫,「首先,玄影綁架米寶只是一種自保,因為他手裡的東西被榮京方面拿回來,他既然犯了榮京,就得有點籌碼。」

  當初是綁架北雲馥的,可是她手裡有東西,為了大局著想,為了晶片不丟失,只能把北雲馥救出來。

  而玄影要想在榮京的刀口活命,就得有一手籌碼。

  吻安儘量把話說清楚,繼續道:「玄影想活命,他就必須保好手裡的籌碼,所以米寶不會有危險,這麼說你能懂的?」

  已經夠直白,晚晚當然聽得懂。

  聿崢的話她可以不信,但是吻安的話,她信。

  片刻,晚晚才儘量壓下情緒,問:「可那個叫玄影的,既然把米寶當做籌碼,他又怎麼會輕易放了他?」

  至此,吻安聲音稍微壓低,安慰她似的笑了笑,「他當然不會放,所以我會想辦法把米寶換回來,正好需要藉助玄影辦一些事。」

  換?

  晚晚蹙眉。

  用誰去換?

  「你要做什麼?」晚晚眉頭緊了緊。

  吻安只是說沒什麼。

  可晚晚覺得有事,「宮池奕知道麼?」

  吻安當然是說「知道。」

  然後才勸她:「你好好吃飯,該睡覺就睡覺,別把自己熬壞了,到時候米寶回來還得擔心你。」

  晚晚也只是點了點頭,「好,你好容易回來,抽空我過去找你。」

  吻安微蹙眉,「最近大概沒時間呢,我又要出門辦點事,宮池奕也不在……等我下次回來吧!到時候好好聚一聚。」

  從吻安被宮池奕推到軍政圈後,晚晚也一心撲在事業上,的確都沒怎麼好好說話了。

  只是誰知道,這所謂的「聚一聚」竟然隔了那麼久,經歷很多事。

  晚晚放下電話,看著聿崢走過來把電話拿走。

  她臉色依舊是冷淡的,哪怕她信吻安,但不代表她就能原諒聿崢把米寶推出去、換回北雲馥的行為!

  「你是不是該滾了?」她無情的樣子,其實很傷人。

  以至於聿崢都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有什麼不妥。

  是晚晚自己醒悟過來的,這不是她自己的公寓,而是他的地盤。

  所以,她自己呆愣了會兒後忽然從沙發起身,徑直往門口的方向走。

  聿崢蹙了一下眉,發覺這次回來她哪裡不對勁,可是說不出來,也沒時間想,幾步掠過去攔住她,「太晚了!」

  「你先去吃點東西,今晚住這裡,行麼?」換做以前,是沒有最後兩個字徵詢的。

  晚晚記起來,她過來這兒,是打車,因為韋倫不讓她開車了。

  所以這麼晚,她出去之後不一定打到車,選擇其他交通工具就要受罪。

  她再怎麼樣,也不是讓自己死要面子找罪受的人。

  但她也不吃他做的面,又回到了沙發上,坐了會兒就窩了起來,一直抱著抱枕。

  因為她住過這裡,所以,她把沙發的方向擺回來了。

  聿崢能看到她孤落窩在沙發上的背景,縮起來就剩那麼一點點。

  房間裡變得很安靜很安靜,安靜到她因為睡不著而指尖擦過抱枕的聲音,聿崢都能敏銳的聽到。

  他從機場出來,到現在都沒換過衣服,神情里有著沉重的疲憊,可一雙眸子覆蓋著心疼、疚責,長時間的立在那兒一直守著她。

  做好的面誰也沒吃,浴室的水熱了,他也沒進去洗澡。

  很久之後,他靠在了牆邊,抬手按了按之前受傷的地方。

  沒覺得多疼,可能是麻木了。

  聿崢到現在都記得,他把米寶推過去交換的時候,孩子極力仰著臉,清澈的眼一直看著他。

  甚至奶生生的,皺著眉提醒他,「叔叔,你流血了!」

  米寶說話還不算特別利索,但是他想表達的,他都能說出來。

  聿崢想抱他的,可是米寶指著他受傷流血的地方,還擺了擺他沾了血、不再白嫩的小掌心,「我能自己走的!」

  他根本不知道送他去,是去做籌碼。

  別人不知道米寶是誰,可聿崢知道。

  那種選擇,煎在他心上,比誰都痛!

  聿崢不知道就那麼站了多久,終於等到她睡著,給她蓋了毯子,自己卻開門站在了門口。

  他的手指骨節清晰,顯得略微乾燥,大概是這些天的煎熬。

  抽出煙,「啪嗒!」打著火,在昏暗的路燈下狠狠吸著,沒一口都恨得抽到窒息,好像這樣能舒服一些。

  安靜之後,夜燈熄了,只有男人指尖的猩紅火光跳躍著。

  香菸一支接一支的抽完,牆角的地方堆了菸頭。

  可他胸口還是沉甸甸的透不過去。

  可能凌晨兩點了。

  小區的戶主晚歸回來,車子緩緩划過聿崢的小區,車燈晃過的時候,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那兒一拳拳狠狠落到牆上。

  車主一度以為是小偷在鬼鬼祟祟。

  所以車子過去之後還探出頭來又看了看。

  隱約可見聽到拳頭打在堅硬的強勢發出的沉悶聲,但男人一聲不吭的揮著拳頭,背影透著壓抑和隱忍。

  車主看了會兒,直到那個男人手肘撐著牆變得安靜下來,終於又開著車緩緩轉彎離開。

  聿崢閉著眼,額頭盯著撐在牆面的拳頭。

  自己都能聞到血腥味,卻很麻木。

  直到隱約聽到屋裡的動靜,他一手把開了縫的大門打開。

  客廳里,沙發上的女子動了動,也許是想坐起來,又困得厲害,翻了個身,一下子沒起來。

  聿崢隨即邁步進去,他知道她這是要喝水。

  所以他一回來就燒了水。

  這個時候有剛好的溫度。

  客廳里開著夜燈,他蹲在茶几邊,給她倒水,一手試了試溫度。

  夜燈昏黃,可他倒水的時候,清晰可見手背處的血肉模糊,他卻像一個沒有痛覺的植物人。

  「韋倫?」沙發上的人忽然模糊的喚了一句。

  然後模糊的道:「渴。」

  她下午不吃飯不喝水,做夢都在口渴。

  只是聿崢聽到她在意識渾噩時喊出來的名字,整個人狠狠一震,在原地絲毫動靜也沒有,只有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韋倫?」晚晚又叫了一聲,略略的不滿。

  之前,她情緒最糟糕的時候,還趕上生病,韋倫守過她幾個晚上,那時候她一出生,韋倫下一秒就把水遞過來了。

  這會兒卻很慢。

  所以晚晚蹙了眉,還是坐了起來,看到了像雕塑一樣的聿崢。

  要伸手的時候,她似乎也稍微的清醒了,意識到自己剛剛叫的誰。

  可她什麼都沒說,伸手把水拿過來,小喝了幾口後放回茶几,繼續睡。

  聿崢幾乎還是僵硬的保持著那個動作。

  他連她和韋倫走得近一點都不了,怎麼能受得了她在夢裡都喊著別人的名字?

  但現在,他別說像以前一樣霸道的碰她,連一句中華都不敢說!

  下顎一度繃緊,極度閉目,顯示著壓下去的隱忍。

  可是回到臥室,進了浴室,他原本想調整花灑,卻「騰!」一聲,硬生生的將花灑固定在牆上的底座都扯了下來。

  手背爆著青筋,最終把花灑頭狠狠砸在了鏡子上。

  「嘩啦!」的碎裂聲很大,尖銳的划過耳膜,卻刺不破他胸口膨脹的痛。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