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她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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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池胤也是真的夠意思,竟然點頭應了,「晚晚要是樂意,我還真沒問題!」

  北雲稷看了看宮池胤,半開玩笑:「你要是再努力點,我替晚晚做主了。」

  晚晚這才看了她哥哥,「哥!我還沒急你就著急了?男人都得多考驗,我們倆才多久,我還沒搞清楚他跟前任的事呢!」

  要不是北雲晚編了這麼一句,宮池奕還真信了二哥和她在一起。

  因為二哥從來不戀愛,壓根沒有前任,所以一聽也就知道這幾個人在這兒演戲了!

  聿崢一直都沒怎麼說話,餃子也沒吃幾個,中途說有事,沒和她打招呼直接走了。

  宮池奕也只好起身,淡笑,「我倆有點事得去辦,就先走了!新年快樂!」

  北雲稷也只是送到門口。

  那時候晚晚去了樓上,可能在和吻安打電話,一時半會是不會下來的。

  回來後他看了宮池胤,「你弟到底做什麼?」

  宮池胤理所當然的回答:「學生咯,大四,馬上畢業了你不知道?」

  北雲稷嘴角輕輕扯起,「你覺得他的氣質,哪一點像只是個學生的樣子?國內的學生可以在身上佩戴這個?」

  說著話,北雲稷比了個「八」的手勢。

  宮池奕的確在腰間別了那東西,不會看錯的。

  宮池胤平時是不會在意那麼多的,反應也不大,道:「這不是在國外麼?再一個,他一直跟著老頭子,軍營、部隊進進出出,帶個東西很正常。」

  這麼說,聿崢和宮池奕必然是一道的,那也是個危險人物,不讓晚晚靠近還真是明智的選擇。

  好一會兒,宮池胤看了時間,然後提醒他,「聿崢大多是當真了,否則也不會直接走人,不過……」

  他頷首指了指樓上,「聿崢當真,晚晚可別當真啊,我不想出趟遠門回來就真的多個女朋友。」

  北雲稷不樂意了,「晚晚哪兒不好了?」

  宮池胤挑眉,「好女兒多的是,難道我都帶回家?」

  「無福消受!」北雲稷白了他一眼。

  晚晚在樓上的確是在和吻安打電話。

  吻安在倉城,和她他爺爺一起過年,她們家親戚旁支不多,爺孫倆是有那麼點冷清的,但也算團圓。

  她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家裡的客人都走光了。

  「晚晚。」北雲稷看了她幾次,終於開口了,「大學還是可以適當談談戀愛的。」

  那意思,就是讓她試著找一個,也可以慢慢把聿崢徹底忘了。

  晚晚笑著看過來,「哥,你現在怎麼這麼八婆?你都不找,我找什麼?」

  北雲稷坐在沙發上,「我跟你不一樣,身體好了,還得顧及公司,一切順利之前談感情都不現實,但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麼了?」她現在根本就沒心思。

  又忽然看過去,「你該不是真的打算把我撮合給宮池胤吧?我對他不來電的。」

  長得好看,脾氣也挺好,話不多不囉嗦,沒什麼可以挑的毛病,但就是沒感覺,如果非要挑,那可能是無趣?

  嗯,太完美,完美得無趣了

  *

  那個新年過得勉勉強強,反正晚晚每天泡在家裡看電影,要麼就是買買東西,熬過了一個假期。

  日子照樣過著,她每天想上課就去,但還是最喜歡去老毛那兒待著。

  都說時間久了,什麼都容易被沖淡,她也以為將近兩年的不聯繫、不見面,一個字都不提就會過去了。

  然而,她真是高估了自己。

  那天錯把自己的照片發到聿崢手機上之後,她整整一天一夜沒法合眼,一整天的心跳都在最高峰懸著,坐立難安。

  她的大三,除了比前面兩年更悠閒,更喜歡往酒吧跑之外,就是在不斷的參加重重活動。

  若不是老毛攔著,很可能都去參加愛丁堡的選美大賽了,老毛怕她去了就回不來,直接被貴公子扛走占為己有。

  但這個暑假,校內舉行遊戲人物cosplay人物評選,她平時不怎麼玩遊戲,卻覺得那些服裝著實漂亮。

  晚晚一共選了兩個女性英雄人物,服裝都是自己特地買的,買回來又改良了一番。

  「女僕」裝的衣服被她穿得不盡妖嬈,甚至胸前還動手開了開,因為愛丁堡的夏天也的確是熱,這樣正好。

  她自己拍的幾張照片,沒人分享,又不能直接穿著去酒吧。

  老毛平時只經營酒吧,不知道的都以為他和酒吧結的婚,酒吧來來去去那麼多女人,他幾乎都不會多看一眼,所以晚晚逐漸把他當閨蜜了。

  連她生理期用的什麼牌子衛生棉老毛都很清楚。

  很自然的想著拍了讓老毛跟著選一選,以男性的角度挑一套最有可能站到最後的服裝。

  晚晚是在照片發出去後將近一小時,因為遲遲沒收到老毛的回覆才想起來拿手機問問他。

  電話打過去,老毛卻一頭霧水,「什麼照片?」

  她皺起眉,發錯了?

  等她再翻到自己的發送記錄時,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連拿著手機的指尖都覺得已經麻了。

  她發給聿崢了!

  「要死!」胡亂掛掉電話,她試圖把照片刪掉,但是刪掉的是記錄,刪了不等於撤回。

  一個小時,撤回早就失效了!

  她身上還穿著那套妖嬈誘人的女僕裝,根本沒心思換衣服,咬著指甲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以往她的確也沒顧忌過什麼尊嚴,纏了他那麼久,但她已經徹底安靜了兩年,忽然又發了這種曖昧不明的照片。

  幾乎都能想到聿崢那張冷漠的臉上極其嘲諷的表情,一定覺得她不要臉到家了!

  兩年,她好容易堅持的兩年,就這麼被自己毀了!

  然後強行安慰自己,看見就看見了,他應該在華盛頓,一個世界的兩頭,隔著整整一個大西洋,她怕什麼?

  事實上,她依舊寢食難安。

  而她的這種寢食難安不是沒理由的。

  不到兩天,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白天和一個傍晚,她就看到了聿崢。

  晚晚已經擔心到忘了吃飯的地步,隨便叫了一個外賣,顯示一小時後送到,但是剛打完電話才十幾分鐘,八點多,她租賃的房間門被敲響。

  那時候,她還穿著女僕裝呢,想著外賣到之前換掉,胸前交叉繫著的繩子剛解開,只好走了過去,依在門後邊,想開個縫把外賣接過來。

  可門外不是外賣員。

  剛打開門的一瞬間,她其實並沒有把他認出來。

  以前那個陽剛年青的聿崢變了形象,以至於她愣了有三四秒。

  他臂彎里隨意搭著西裝外套,身上的襯衫一樣是黑色系,還戴了深色的紳士帽,一個側顏就足夠吸引人。

  等他轉過臉,晚晚更是完全沒了反應。

  他真的變了,五官越發深刻,也顯得更是冰冷,最大的變化大概是氣質,如果不知道的,一定以為他混黑道出來的。

  晚晚愣神的間隙,聿崢推門走了進來,而她依舊在門後邊站著發懵。

  直到發現他摘掉禮帽後看過來的視線一寸一寸的暗下去,才意識到她身上穿了什麼。

  急急忙忙的想回臥室繼續換衣服,可是他越見修長的身軀挺拔有力的擋在她面前,就那麼低眉看著她。

  晚晚下意識的皺了眉,往左、往右無論怎麼移動,他就是擋住她不放,許久終於沉沉的問:「什麼意思?」

  她連呼吸都控制不了了,完全找不回當初面對他時候的高傲和淡定。

  聿崢從華盛頓飛往倉城,他以為暑假她回倉城了,然後又從倉城非到愛丁堡,中途幾乎沒有過停頓。

  一路上手機都被他的掌心捏到發燙,但是裡邊的照片他幾乎沒敢看第二遍。

  第一眼看到她發過來的女僕裝,血氣方剛的人,整顆心在時隔兩年的沉寂中像火法噴發一樣發熱,甚至那晚他在家做夢都是她穿那個衣服的樣子。

  半夜不得不起來換掉內褲,結果第二起來又換了第二條。

  而這會兒,晚晚勉強找回氣勢,仰臉看著他,「誰告訴你我住這兒?你這是擅闖民宅知道麼?」

  「不是你給我開的門?」他語調毫無起伏,又像隱忍著什麼即將迸發而出的東西,「甚至,不是你想讓我找過來麼?」

  「你胡說什麼!」晚晚急了,尤其他的視線掃過她胸前的位置,雙手猝然抬起來捂著。

  末了,她才抬頭盯著他,「我發錯人了,你把照片刪掉,立刻!」

  發錯人了?

  聿崢聽完臉色一下就黑了下去。

  他所能想到的,是她安安靜靜的這兩年多,是把當初對他的全部熱情都轉移到了另一個男人身上。

  連嗓音都跟著變得陰鬱,「你還想發給誰?」

  他往前走了一步,她被逼得往後退,又覺得這樣太孬,便站直了沒再動。

  聿崢沒停下,溫熱的氣息幾乎往她臉上拂過,漠然又陰涼的睨著,「兩年,你換了多少個?」

  她將要開口,他忽然握了她的腰,手臂結實有力,不讓她往後退一厘米。

  他靠得太近,晚晚幾乎覺得沒辦法呼吸,別看她以前總是氣勢洶洶的糾纏他,但是真的很少很少靠這麼近。

  而每一次靠太近,她總是覺得沒力氣呼吸,連神經都被他的氣息燒焦了,一團錯亂。

  她微咬唇,幾次張口想編排的答案都沒說出來,勉強撐起來的氣勢在節節敗退,終於只是一句:「你先,放開我。」

  兩年多的時候,這麼突然的近距離,她根本應付不了。

  「你不是讓我選麼?」聿崢又一次開口,看著她身上的衣服,嗓音低啞,撩在她耳邊,熱得讓人暈眩。

  晚晚只是想搖頭,但是腦袋微微一動,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鼻尖擦過他的下巴,一股電流瞬間躥遍全身。

  她自己沒發現,整個人已經沒了支撐點,全是他一條手臂攬著。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沉重的呼吸在她腦子裡無限放大,他滾燙的指尖碰到她的臉時,晚晚幾乎是渾渾噩噩了。

  菲薄的唇片壓下來,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有他的呼吸像颶風一樣席捲著她的神經,唇線清晰,微涼的薄唇,卻燙得她整個人不斷沉淪。

  也許,他和她的感覺是一樣的,酥麻得站不穩,被她毫無重心的身體帶著晃了晃,堪堪靠在了門板上。

  聿崢一手撐著門板避免被她撞疼,另一手握著她的臉,只想要吻得更深一點,再深一些。

  還是不夠。

  他手上的禮貌和外套落到地上,擦過晚晚的腳背,隱約拉回了她的理智,懵懂的睜眼。

  「聿崢……」她模糊的聲音,像午夜夢回一般縹緲著,緊張又恍惚的看著他。

  她看到他深黑色的眸底一片昏暗,徹底迷失。

  因為她的聲音,他停了下來,呼吸卻很重很重,喉結沉沉的滾動,目光黏著她。

  他想再次吻過來的時候,晚晚強迫自己轉過臉避開,不得不抬手撐在他胸口,「不要再給我希望了,我怕……」

  「怕什麼?」他嗓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

  被她躲掉的掌心再一次握了她巴掌大的臉,兩年,這張臉已經精緻得挪不開眼,讓人看了都怕被蠱惑。

  「這話是不是應該我來說?」他勉強壓下起伏不定的呼吸,沉沉的望著她,「你知道那樣的照片意味著什麼?」

  晚晚推他推不開,只得皺起眉,「我說我發錯了。」

  「所以你想發給誰?」他越是深深的看進她眼裡,有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她回答不上來,怕他直接找到酒吧,把老毛抓過來欺負。

  片刻,她還是仰臉看了他,不退不縮的盯著,「你知道你剛剛做的事,意味著什麼嗎?」

  「別人我可以不當真,但是你……哪怕我為了過去那幾年的糾纏泄憤都要當真,那是我初吻。」

  聿崢似是深冷的笑了一下,「初吻?你定義的初吻是每個男人的第一次?」

  說著,他抬眼看了她房間裡貼著的各種照片。

  那上邊,很多都是她和種種男人的合照,地點幾乎清一色的是酒吧,沒有一個男人看起來是正經的,都很像流氓。

  晚晚冷了臉,「你在侮辱我嗎?」

  他沒說話,但是已經放開了她。

  她沒防備,差一點就軟軟的跌到地上,心裡一急,胡亂的找借力點,然後碰到他身上不該碰的地方。

  腦子裡陡然驚得頓了半秒!一個「大」字在腦子裡無限放大。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結果,她還是落到了地上,別說繼續抓著借力點,連看都沒敢再看他。

  正好,外賣到了,聿崢去開的門,從半開的門縫裡把東西接過來,然後關上。

  晚晚在地上坐了會兒,不是她不想起來,是四肢麻得沒力氣。

  好久才趁著他帶外賣進去的空隙起來快步回了臥室。

  一直到他來敲門,晚晚不得不出來,倒是表面看起來已經若無其事,不看他也不交流。

  她也實在是餓了,坐下來就埋頭吃自己的。

  老毛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擦了擦嘴把電話拿了過來。

  「我去接你麼?」老毛通了電話也沒有客氣的寒暄那一套,直接問。

  晚晚先是愣了一下,因為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想起來有什麼事,好幾秒之後才忽然看了時間。

  今晚就是評選,她反倒是把衣服給換了!

  又抽了紙巾擦嘴,這才急急忙忙的站起來,「不用!我自己過去吧……先掛了,我得換衣服!」

  聿崢看著她又一次進屋,把衣服換了回去,還稍微補了一個妝。

  她出來時,他微蹙眉。

  晚晚也不跟他打招呼,徑直往門口走,換了鞋就要出去了。

  手腕忽然被身後的力道扣住,頭頂響起他陰涼的調子,「你就這麼出去?」

  這衣服有多想讓人犯罪她不知道?

  她伸手拿過外套披了上去,可他還是沒鬆手,急的她擰眉,「我要遲到了!」

  夏天的夜晚,外邊悶熱,其實她真的連外套都不想穿。

  聿崢看著她裹上長外套後出門的。

  老毛的車等在門口了,但是他沒下車,晚晚直接彎腰鑽進去了。

  長個眼睛都知道那是私人車不是taxi,所以聿崢站那兒立了半天,他實在想不出來當初那麼高傲的北雲晚會墮落到隨便什麼男人都跟!

  至於她房間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照片,但凡聿崢能看見的,一張都不剩,燒完後隨手一衝全都進了下水道。

  原本,晚晚對這個評選比賽還算挺用心,結果這會兒根本收不回心思。

  老毛看了她好幾次,「你在發燒麼?」

  她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臉,搖頭,「沒有啊,可能天氣太熱。」

  「你看看我車裡空掉多少度,還熱?」老毛一臉狐疑。

  她抬手輕輕扇著風,不搭話了。

  車子都快到學校了,她忽然說:「要不,我不參加了?」

  老毛笑著,「你不參加就沒什麼看頭了,去撐撐場子,學生總不敢當場搶人吧?」

  不是,她是怕聿崢過來。

  他連她的住處都能找到。

  對呢,他為什麼連她的住處都能找到?還有他那身打扮,一看也不是正常人,他畢業這兩年都做什麼,晚晚從不去關心。

  車子已經到學校了,老毛陪她進去的,之後一直在現場。

  她得獎這事一點懸念都沒有,但是得獎之後臉上不再是沒心沒肺的了,好幾次往周圍一圈圈的看。

  然而,一直也沒見他。

  活動結束後,別人娛樂到很晚,她提前離開,老毛送她到樓下,問她:「明天過來麼?」

  她想了想,搖頭,「我再看吧。」

  沖他揮揮手,她就快步上樓了。

  到了家門口,她低頭開門,餘光不經意的看到一個黑影靠近,鑰匙「啪!」的落到了地上,猛地轉過身。

  呼吸卡在喉嚨里,看到的是一身黑衣的聿崢走過來,什麼也沒說,彎腰撿起鑰匙幫她開門,然後摟了她一下進屋後鬆開。

  外面那麼熱,可是晚晚靠近他的時候竟然覺得很冷。

  她以為是錯覺,一直到他把外套脫掉,禮貌也摘掉之後,薄薄的襯衣,手臂彎起來的時候有液體滴了下去。

  晚晚擰眉,沒動。

  看著聿崢走進客廳,抽了紙巾在手臂上擦了一下,幾張紙巾立刻全染了血。

  她只覺得心口一緊,怔怔的盯著他此刻面無表情的臉,那麼多血,就好像不是他的一樣,他沒感覺痛?

  然後他抬頭,問她:「有酒精麼?」

  晚晚是學醫的,可是她還是愣著,「你怎麼了?」

  他面不改色,語調淡淡的,「意外,車玻璃劃到了。」

  晚晚走了過去,在家裡找了一圈,碘酒、棉花,一樣一樣的湊齊放在茶几上。

  「你回臥室吧。」他沒看她,只是拿了碘酒打開,並沒打算讓她看,也沒打算讓她動手,自顧道。

  她的確是回去了,但是進去了半晌,什麼也沒做,連衣服都沒換,滿腦子亂糟糟的東西。

  再一次出去,他基本都弄完了,客廳里乾乾淨淨,用過的棉花也被他處理了。

  她很確定,聞到了類似於火藥的味道,可能是因為血腥味輕了,那股火藥味就更重了。

  晚晚在沙發上坐下,看著他,「你的工作?」

  聿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一句:「你最好把衣服換了。」

  她低眉看了一眼,抓過一旁的抱枕放在胸前,算是遮住了春光。

  安靜了一小會兒,晚晚看到他起身,走過去拿了沙發沿上的禮貌。

  要走了?

  她很敏感,尤其聿崢的任何一個動作,她都能清晰的讀出來他的意思,和他剛到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出去參加一個活動回來,他冷得跟一座冰山一樣,一言不發就要走了。

  在他拿外套之前,晚晚站在了他面前,仰臉看著他,「你是又反悔了麼?」

  他低眉,手腕一翻,禮帽扣上了,只剩挺拔的鼻樑,一雙深眸若隱若現的看不清。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所以抬手把帽子拿了下來,避著他對視,「我跟你說了的,不要給我希望,你現在要反悔?」

  聿崢終於低眉看著她生氣的臉,「你再吻回去能扯平麼?」

  她差點笑出來,「你跟我耍流氓?」

  他看著她,一直以為自己自制力夠好,但是一張照片讓他頭腦發熱,如果今晚見血,可能還冷卻不下來。

  「你沒看到我做什麼的?」他語調平穩,平穩得冷漠了。

  晚晚越來越生氣,「我看到什麼?」

  他留學,他身上的火藥味?

  跟她有什麼關係?

  「以前是我惹你,所以我主動放棄。現在你惹了我想拍拍拍屁股走人?」

  聿崢沒說話。

  她忽然抬起雙臂繞過他的脖頸,踮腳、技術拙劣的吻上他的唇時,聿崢整個身體繃得緊了緊,卻沒有回應。

  如果之前他懷疑她交過無數個男朋友,這會兒她吻他的功夫,聿崢真的要嫌棄她了,那不叫吻,生澀得沒法形容。

  他全程沒有回應,然後抬手把她推開了。

  晚晚又一次湊上去,他再推,她就索性一口要在他唇角處。

  聿崢吃痛,呼吸一沉,重重的哼了一聲,但反而沒把她扯下來。

  反覆幾次之後,他根本不給反應,讓她覺得很挫敗,咬唇盯著他。

  還沒說話,目光挪到了他脖子上。

  他什麼時候戴項鍊了?

  還有,這個項鍊為什麼那麼眼熟?

  晚晚第一反應是北雲馥這兩年又給他送禮物了,可是聿崢躲避的神態讓她皺了眉。

  直接抬手把項鍊扯了出來。

  然後愣了愣,終於知道為什麼眼熟了,那是她當初給他買的鏈子,只是鏈子上掛著的事一顆小小的子彈,她沒見過。

  如果說剛剛在他身上火藥味還猜測他職業的話,這會兒看到他戴著的子彈頭,晚晚大概確定他真的不是普通的、在華盛頓做生意的人了。

  「給我。」聿崢伸手想拿回來。

  她眸子微微揚起諷刺,「我買的東西,我扔了也是我的!你憑什麼撿過來戴著?」

  晚晚很認真的看了他,「我告訴你,當初喜歡你,纏著你,我放棄過,這次是你自己找上門的!」

  他看了她一會兒,眉峰微蹙,倒不像生氣。

  「你把鏈子拿走,東西還我。」他又道。

  她淺笑,「東西吊在我的鏈子上,那也是我的!如果你覺得這是你的東西,那就當做是你惹了我的憑證,記得抽時間過來看看它,要求不高吧?」

  子彈頭是沒什麼可看的,讓他過來看什麼已經夠明白的了。

  沉默半晌,聿崢總算直視她的眼睛,「晚晚,華盛頓和愛丁堡隔著的不只是大西洋,我跟你之間也……」

  「別跟我說這些。」她打斷他的話,「我聽不懂,或者你在吻我之前怎麼沒想清楚?」

  聿崢眉峰微攏,「我道歉呢?」

  她更是生氣,聲音也不自覺的提高了,「道歉有用的話滿大街都是強。奸犯!」

  東西她是不打算給了,拿起他的外套扔過去,「滾!」

  聿崢沒接外套,在她生氣的要把他推出去的時候終究是軟了心,握了她胡亂打過來的手。

  原本是想說什麼的,但她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聿崢便沉了聲,「晚晚!」

  她被吼得停住動作,剛抬頭,來不及看清,他已經吻下來,隱忍中吻得有些急,有些凶。

  晚晚正在氣頭上,掙扎了幾下沒有效果,反而被他整個箍了過去按在懷裡,徹徹底底的一個吻。

  許久才停下來,他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沙啞,「少去酒吧鬼混!那裡頭沒一個好東西!」

  廢話,如果她能喜歡著他,還用得著跑酒吧消遣時光麼?

  再說了,這世上肯定沒有比老毛更正經、更君子的閨蜜了。

  當然,聿崢還是要走的,只是多了半小時在她房間裡的時間。

  之後又只剩她一個人了,不過她低頭拿起脖子裡掛著的項鍊,一瞬間感覺整個身體哪哪都被填滿了。

  所以,從那個暑假之後,老毛髮現這丫頭不來酒吧了,請她她都不來,說要上課,要模擬手術,根本沒時間。

  他一度以為她是學壞了,被誰拐跑了,還去學校看過好機會。

  但她是真的在認認真真上課。

  又拿出了高三畢業時候的那股勁兒,前三年都在混日子的絕世美人忽然每天上課,帶動了一大波學生積極性。

  當然,她積極上課了,卻有一片成績嘩啦啦的往下掉,而她一枝獨秀的掛在了成績榜單首列。

  大四下學期開學的時候,教授在上邊說到成績的事,玩笑的看著她,「你上課畫個丑一點的妝再來好不好,否則沒人聽我講課,都是來看你,這學期結束恐怕男士都得掛科!」

  雖然這有點誇張,但是追求她的人確實很多。

  但凡她坐在校園某一角看書,半小時之後周圍肯定人氣突漲,甚至會有人主動上前找她要電話號碼。

  她每次都是給的,而且是笑著給。

  她那張臉已經很美了,笑起來勾了人半個魂,尤其精緻的東方面孔在這兒十分受歡迎。

  然而,她每次給的都是聿崢的號碼。

  也因為這個,她如願以償的隔一段時間就能接到聿崢的電話,雖然冷冷冰冰的調子,但能聽到他的聲音就很滿足了。

  周末,她回了外邊租住的房子。

  電話一響,把手頭的東西都放下了,笑著窩進沙發里。

  「北雲晚你皮癢是不是?」電話里的人還是那麼冷冰冰的。

  很顯然,他今天又接到男生表白的電話或者短訊了。

  她卻笑著,「你可以過來打我啊。」

  聿崢過來的次數少之又少,一年多,兩個手指頭數得過來,所以她一點也不怕。

  關於他的新聞,她偶爾可以在新聞里看到,在華盛頓好像很有名,年輕一輩的翹楚,業界金牌金融師。

  也不知道那些人對著他那張冰峰的臉阿諛奉承,得多難?

  真的,說到這裡,晚晚看了日期,她的生日快到了。

  「你是不是該把手裡的事情放一放了?」她很直接的問。

  聿崢可能一時間還沒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最近比較忙……」

  「你什麼時候不忙?」她直接打斷,有些不高興,「早就說好了這個月過來的,你又想爽約麼?」

  他略微沉默,還是那句話,「等我忙完就過去。」

  忙完?他怎麼可能有忙完的那一天?

  晚晚坐了起來,「你是不是在那邊有人了?」

  這種無聊的問題,聿崢向來都不會回答,但是晚晚忽然擔心了,她和他現在的關係,並沒有說明是男女朋友,從來都沒有確定過。

  這讓她想到了當初他和北雲馥的關係。

  或者說,她其實一直都沒敢明確這個關係,因為她也從來沒問過他和北雲馥到底還是不是男女朋友,或者,他在那邊有沒有和北雲馥聯繫等等。

  甚至,出來讀書這幾年,她從來不跟家裡人問北雲馥的事。

  「我到底算什麼?」這句話到了嘴邊,她最終是覺得矯情,沒問出去,也不強求,「算了,你忙吧。」

  她語調里的失落已經很明顯了,聿崢捏著電話輕輕蹙著眉。

  掛了電話之後,在原地又站了會兒,單手叉腰,偶爾舌尖抵著唇畔明顯是在糾結。

  沒一會兒,宮池奕的電話打了進來,「你到底過不過來?」

  聿崢這才淡淡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今天算是比較特殊的日子。

  北雲馥在大三的時候就被挖掘參演了第一部電影,藝名於馥兒。

  隔了一年,她的電影在華盛頓火了一把。

  今天是頒獎禮,他和宮池奕都會出席,因為他和宮池奕這兩年都是於馥兒走紅的關鍵點。

  長得漂亮,演技天然而優秀,加上兩個優秀的男人捧著,她紅起來的速度讓媒體都措手不及。

  當然,這兒的娛樂新聞,還不至於傳到晚晚耳朵里,尤其她可以過濾和北雲馥有關的事,除非她走紅國際。

  當然,這是必然趨勢,宮池奕要捧她,從華盛頓紅到榮京,再到倫敦。

  因為這三個地方,是他、聿崢和沐寒聲的三角基礎。

  *

  畢業考試前,晚晚的生日簡簡單單過了,只有她和老毛。

  「真冷清!」她自我調侃。

  老毛不樂意了,「每年都說我陪你,怎麼今年就冷清了?」

  也對,晚晚笑了笑。

  生日那晚,老毛邀請她看電影,「最新的愛情片,國外票房很好,今晚是引進的第一場,我請你!」

  愛情片,她狐疑的看著老毛,「你抽什麼瘋看愛情片?」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無事可做,還是去了。

  老毛給她買了很大一桶爆米花,兩杯可樂,全都由他抱著,她只用捏著兩張電影票。

  「情侶麼?」入場的時候,工作人員問了句。

  她愣了一下,搖頭。

  老毛笑著問人家:「般配麼?」

  那人認真點頭,「挺般配的!」

  晚晚只得白了一眼笑開花的老毛,往裡走,找到了位子坐下。

  其實她最愛看愛情片,只是最近沒心情而已,既然來了,打算用點心,別把生日過得太喪。

  屏幕上看到主演「於馥兒」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因為那個字而敏感。

  等捕捉到幾個鏡頭時,整個人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屏幕上。

  她一直忽略的妹妹忽然出現在大熒幕上,還是老毛說的火遍國外,她怎麼能不驚愕?她不是學經濟的麼?

  一直到電影結束,她腦子裡都是問號。

  北雲馥這個彎轉得夠急,夠大,她根本沒想到過,而且還這麼火?

  「影片在哪拍的?」她問老毛。

  「華盛頓。」老毛似乎很了解。

  聽到那三個字的時候,晚晚心底涼了涼。

  他們一直在一起。

  「不看了。」電影剛到結尾,她沒了心思。

  老毛微愣,皺起眉,「怎麼了,不舒服?」

  她不想多說話,只想出去問問他到底什麼意思,隨口回應,「嗯,不舒服。」

  老毛一聽她不舒服就緊張了,也跟著起身,帶著她出了影廳,「要去衛生間麼?」

  她點頭。

  走之前拍了放在大廳的電影海報,然後給聿崢發過去,「這就是你半年都脫不開身來看我的原因,是嗎?」

  因為北雲馥在華盛頓拍戲,所以他要陪她。

  晚晚以為,他至少不會那麼慫,會回復她的,但是沒有。

  她一直捏著電話,等得一點點失去了耐心,心裡努力壓著的失落徹底沸騰,又牽扯著無端端的憤怒。

  老毛看她從衛生間出來時紅了眼,眉頭一下子皺緊了,「你到底怎麼了?不舒服我們就去醫院。」

  「你別管我。」晚晚閉了閉目,努力不沖五官的人耍脾氣。

  但是老毛習慣了在她身前身後忙忙碌碌,她不舒服,他絕對半步都不會離開她。

  終於出了電影院,她被問得煩了,第一次對著老毛髮脾氣,「我說了不要管我!你聽不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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