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欲將萬里尋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沐司彥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只好避免言多必失的場面。

  她笑了笑,「既然你知道這些事,那就一定知道顧城做了多大的貢獻,之後又去了哪,現在怎麼樣,對麼?」

  「……只是聽慕西城說應該回了華盛頓。」沐司彥很不確定的語調,「你也知道,這麼大一件事,幾乎全靠他的勢力,元氣大傷是必定的,他必須好好回去整頓生息,是不是?」

  「所以你想告訴我,他當初繼任花了三年。這次整頓也得一兩年?」沐司玥順勢解讀。

  沐司彥幾乎是硬著頭皮點了一下,「也許。」

  可她定定的看著他,「哥,你們這樣騙我是不是不太好。」

  他一下子抬頭看了她。

  沐司玥原本只是隨意猜測,可是現在越看他的反應,心裡越是覺得害怕。

  「如果你們不知道顧城的情況,怎麼會一句都不問關於他的事?」她輕輕蹙眉。

  他還沒開口,又繼續道:「如果顧城現在的情況很樂觀,你們又怎麼會撮合我和慕西城?」

  老沐都傷成那樣了,她實在不知道顧城當時身上背負著多大的壓力,有多少刀劍指著他?

  「……玥玥!」沐司彥見她這樣,有點急了,「你別多想,我們這不是看慕西城這人很不錯麼?」

  沐司玥淡笑,「他是不錯,但你那麼喜歡顧城,怎麼就變了?」

  他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下去,很明顯她的情緒已經不那麼穩定了。

  片刻,見她自嘲的笑了笑,「知道麼?七七撮合我和慕西城的時候,我沒多少感覺,可是你轉變立場的時候,我有一種感覺……」

  「感覺我就像是被人可憐的遺孀,只能憑藉家裡人的力量嫁出去……」她說著話,眉心緊了,胸口疼了疼。

  她知道這樣的形容很不好,很不吉利,可她就是那麼感覺的,也正因為這種感覺,她越來越慌,也越來越沉重。

  沐司彥終於也皺了眉,「怎麼會!……玥玥,你不能這麼想。」

  他們一直覺得她還是小時候的女孩,什麼都不懂,但已經不是了。

  他起身抱了抱她,「不要亂想,如果媽和哥做的事讓你不舒服,那二哥道歉!以後只要你不想,咱都不提這件事,好麼?」

  他明明答應了老媽說背後會勸她,但是這一轉頭,分分鐘就忘了。

  沒辦法,從小看不得家裡唯一的女孩委屈。

  雖然,那晚他煎熬了大半天,但此後,家裡人確實誰都沒再提關於她的感情,誰也不催。

  當然,慕西城一直都在,甚至直接進了沐煌任職。

  沐司彥雖然年輕力盛,但畢竟精力有限,身邊沒有個心意相通的人很難雷厲風行,這下剛好,慕西城正是他需要的。

  也是因為這樣,慕西城出現在御閣園的頻率很高。

  沐司玥哪怕想用時間和距離作為工具,慢慢拉開和慕西城之間的距離都不可能。

  她只好每天都忙於工作,要求易木榮把所有要在榮京的工作都交給她。

  但再怎麼樣,總會在晚餐桌上遇到慕西城的,她有時候無奈的想笑,感覺他應該叫沐西城了,比她還像家裡人。

  這不,慕西城剛走進來,傭人便笑著幫他拿了包,「慕少爺回來了?」

  不知道何時,給他的稱呼都親昵的變了,和彥哥哥他們一樣。

  沐司玥在客廳端著水杯,聽到之後笑了笑。

  慕西城已經往這邊走過來,熟稔的解掉領帶,目光落在她臉上,「這麼早?」

  她笑了笑,「我哥呢?」

  問完才發覺,當然是送蜜蜜去了,反正兩人很少一起回來。

  果然,至少半小時後,他們都洗澡了,等著吃飯的時候,沐司彥才心情蕩漾的從外邊進來。

  晚餐和平時沒什麼差別。

  直到慕西城放在桌旁的手機震動,一條很醒目的短訊進來。

  沐司玥不是有意看的,只就那麼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了:「祝慕先生生辰快樂!」

  她愣了一下,抬眼看了慕西城,「……你今天生日?」

  一下子,家裡人都在看著他。

  慕西城只是勾唇,「我自己都沒留意。」

  沐司彥看了他,「辦公室秘書看上你了?」

  短訊的署名他看到了。

  不過下一秒就轉移了重點,「生日還是要過的!哪能隨便就過去了?顯得我這個老闆不夠體恤!」

  沐司玥基本插不上話,但她當然也希望慕西城過這個生日。

  慕西城是真的不怎麼過生日,從小沒人在意一個這麼普通的日期。

  因為蛋糕之類的都沒有準備,沐司彥主張出去過的時候,坐在車上,她又不期然的想到了顧城,他說從小也是不怎麼過生日。

  但她一直記得國外給他過生日的那一晚,很特別,想忘也忘不了。

  他們真是何止一點半點的相似?

  可是偏偏,她的心意那麼固執,除了顧城誰也不認,也許這就是緣分的微妙。

  路上就訂了個包間,剛到會所,已經有人出來接,嘴裡都是恭敬的「沐總!」和「慕先生!」

  那時候沐司玥才覺得,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快到可怕,所有人的社會地位都在變,身份也在變。

  可是她似乎沒有?

  因為她不喝酒,只是過來跟著慶祝,所以去訂蛋糕一類的事,自然是她去做。

  「記得順便帶個禮物!」沐司彥笑眯眯的提醒。

  她笑了笑,轉身出門,當剛走幾步,慕西城就跟了出來。

  「怎麼了?」她停了下來。

  慕西城手裡拿著她的外套,「外邊冷。」

  雖然都是在御宴庭,但是訂食物和蛋糕在另一棟樓,中間的天橋確實會有些涼。

  她笑了笑,接了過來,「你回去吧。」

  「有事打我電話,能聽見。」慕西城囑咐。

  沐司玥也只是點了點頭,又聽他道:「我不需要禮物,別走遠了去折騰,晚上不安全。」

  她有些無奈,因為慕西城要這麼嘮叨確實罕見!

  沒辦法,她只得開著玩笑,「我給你發紅包行了吧?不出去買東西。」

  他還真是點了一下頭,總比讓她跑出去買東西強。

  沐司玥只是說著玩,不過紅包也真的發了,但是禮物還是會補上的,等明天抽空去買。

  她去訂蛋糕的間隙,彥哥哥不知道都邀請了些什麼人,回去的時候包廂里已經很熱鬧了。

  聽他們的稱呼,多數應該是沐煌的人,再加幾個「狐朋狗友」,這個臨時的生日宴也變得有聲有色了。

  這固然好,但也說明他們倆今晚肯定要喝不少,所以她就老實的等著一會兒當司機就好。

  慕西城是壽星,同事和朋友十分給面子,沒有拼命勸酒,但都沒少真誠的祝願,他也不可能一點不喝。

  沐司玥不知道他的酒量,但是見他去了兩趟衛生間就知道大概是熬不住了。

  她正打算著幫他推一推,他卻把她叫了出去。

  「困麼?」在門口,慕西城稍微撐著牆壁,臉上稍微有些酒意,但和她說話的狀態是正常的。

  沐司玥搖了搖頭,「你要是累了,就早點結束?」

  他略微彎了一下嘴角,大概是真的半醉了的緣故,忽然就抬手撫了撫她側臉,「沒事!」

  雖然隔著頭髮,可沐司玥整個人依舊怔愣著,就那麼看了他好幾秒。

  以前顧城最喜歡用拇指摩她的臉頰,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習慣,她也沒有特別在意,卻被慕西城這一個動作徹底喚起。

  耳邊是慕西城繼續低沉的聲音:「困的話要個房間,你先去休息,結束了再叫你?」

  她微仰著臉,回神後勉強笑了笑,「……不用。」

  但慕西城堅持要了個小房間,避免她一直在那個包廂里被吵鬧著頭疼,而他去了一趟衛生間後依舊回了包廂。

  沐司玥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就算她剛剛又困又累,但是這會兒半點睡意都沒有。

  吵鬧還好,此刻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那種極致的寂靜,把忽然鑽出來的念想無限放大,恨不得轉身就能看到那麼一張臉。

  但她努力忍著,甚至很多次嘲笑自己,這點時間和距離都跨不過去,談什麼愛情?

  他送的戒指依舊在食指套著,手機屏幕還是他那張擺拍似的經典,每一次,也只有這點東西去解相思。

  她一直在床邊坐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躺下去的,半條腿還在下邊耷拉著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隱約覺得有人在叫她時,慕西城坐在床邊,等著她睜眼反應了會兒,「醒了?」

  沐司玥緩了緩,坐起來,「……幾點了?」

  已經凌晨了。

  「如果太累就在這兒住一晚?」慕西城道,抬手替她理了理凌亂的發。

  她都看得出來慕西城真的喝了不少,腦子也不是特別清醒了,五官看起來有些疲憊。

  可他一直都是,對著她的時候,怎麼都沒有對外界時的那股子淡漠,現在也一樣,很努力呈現最好的一面。

  沐司玥笑了笑,「我去洗個臉就清醒了,你們在車上睡,我開車?」

  說著話,腳已經落地,往洗漱間走。

  慕西城坐在床邊略微低眉,抬手按著太陽穴,緩解頭痛。

  沐司玥出來的時候他依舊保持著那個動作,略微蹙了眉,「喝了很多麼?」

  他倒是把手放下來了,聲線平平和和,「還好!」

  她看著他起身,「我也去洗把臉。」

  她點了點頭,在原地等著。

  等他進去之後,又轉頭看了一眼他放在床邊的西裝外套,順手先幫他哪好,一會兒直接走就行。

  但他大概是隨手放的外套,不規整,她拿起來的時候正好拿反了捏著衣角,找了會兒才順到衣領上。

  也是倒著拿的時間,一個東西掉出來落到床邊,差點滾到地板上,她手快的接住了。

  房間裡的光線不算亮如白晝,但他進來手開了一盞燈,至少她能看清手裡拿著的是戒指盒。

  若是別的女孩子,明知道慕西城對自己有意,又在他兜里掉出這樣的東西,既然不打算跟他,一定會放回去,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可那時候,沐司玥整個人都有些僵,她甚至沒有任何放回去的念頭,而是打開了盒子。

  不因為別的,只是那一個盒子,她很熟悉。

  當初顧城直接把戒指強迫給她戴上,他的那一枚,也是光拿出一個戒指要她幫戴上,戒指盒子還是她後來無意間看到的。

  只是兩眼也足夠記得住,因為那是他千辛萬苦為了她才買到的。

  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看著盒子裡安靜躺著的戒指,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樣,只是不同尺寸。

  她整個人狠狠怔在原地。

  為什麼,顧城的戒指,卻在慕西城身上?

  一個人的東西,放在了另一個人手裡,而他始終未曾露面,有多少種可能?

  她一下子腦子裡混亂一涌而來,莫名的開始害怕。

  慕西城從裡頭出來時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目光朝著他,卻看不出情緒。

  知道他走近了,慕西城才看到了她手心裡捏著的盒子,原本想伸過去拿外套的動作就在中途停了一下。

  她抬頭,「為什麼他的東西,會在你這兒?」

  慕西城微醺的醉意在這個時候足以清醒大半,可眉峰卻是蹙著的。

  他邁了一步,乾脆在床邊坐了下來,略微抬眸看著立在面前的人,酒後的語調有點沉,但不至於模糊,「我說是顧城交給我的,你信麼?」

  這樣的話,讓沐司玥一下子想到了當初她住院,慕西城說不讓他離開,而是一直照顧她,是顧城不讓他走,問她信不信。

  一模一樣的語氣。

  帶著一些自嘲,和無奈。

  他要留在她身邊,還借著顧城的囑託,不是很可笑麼?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數月如一日的陪她過來了,因為這根本不在於顧城是否把她交給了他,這本該是他的心意。

  沐司玥心口慌亂著,「不可能,這麼重要的東西,他怎麼會給你?」

  慕西城看著她,她越是慌亂,甚至眼圈開始泛紅,他越是平靜而殘忍,忍了這麼久的事,終於正面提及。

  「無論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他能把鑽戒給我,便是把你交給了我。」

  慕西城笑了笑,「只是我想,拋開一切關於他的因素,憑自己去得到你,所以從未提及,看來並不成功。」

  他這數月的努力,帶動她情緒的程度,還不如她看一眼顧城的戒指。

  沐司玥聽完緊蹙眉,又諷刺的笑,「他憑什麼把我交給你?」

  頓了幾秒,她才敢問:「他到底去哪了?」

  那麼重要的戒指,他不可能隨便交託給別人。

  慕西城抬手按了按眉頭,好讓自己再清醒一些。

  復而抬頭看了她,聲音里透著幾分壓抑,「也許我比你更想知道……我整日帶著他交託的東西,那種沉重沒人能理解。」

  他倒是寧願顧城回來,拿走他的戒指,收回他囑託照顧沐司玥的,好讓慕西城能坦然用自己的名義去照顧她。

  他這樣的回答,讓沐司玥覺得呼吸都變得阻塞,「……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去了哪?」

  想到這些日子,彥哥哥隻字不提顧城,家裡人下意識的撮合她和慕西城。

  她只能想到那一個最糟糕的結局。

  耳邊,響著慕西城低低的聲音:「當初是他親自護送你哥離開榮京,至於在什麼地方推舉你哥上位,只有他知道。」

  所以新任總理事事上任成功,他的生死,卻無人知曉?

  偏偏現在,連大哥的行蹤都沒人能過問,是麼?

  沐司玥仰著臉,極力看清他的臉,「……你當初忽然離開,難道不是幫忙做這件事?」

  否則當時為什麼把她交給慕瑤照顧?

  慕西城略微抿唇,點頭,「是。」

  但他所能接觸的,絕對不是核心,核心事件,包括投票給沐司暔的人全都是顧城護送過去的,沒人知曉。

  好一會兒,慕西城又道:「知道新任總理事事占幾成投票率麼?」

  六十點八,她清楚的記得這個數字,或者說,所有榮京市民幾乎都能隨口說出來。

  慕西城道:「也許你不了解榮京形勢,你爸努力這麼久票數都是五十多,顧城能拉到六十已經是極限,而那零點八,更是他用命換來的。」

  「沐先生在明處,都受了那麼重的傷,顧城身在暗處,別人下手只會更狠,但為了那零點八,他親自跑了兩趟,路途遭遇了什麼沒人知道。」慕西城只知道這麼多了。

  那零點八的票率出來的同時,顧城已經沒蹤跡了,大概連沐司暔都不清楚他是生是死。

  顧城手裡的組織紀律嚴明,以自損八百的程度將投票人員全部護送回來後,統統沒了蹤跡,沒有人透漏顧城的狀況。

  一個字都不透漏,便只能是最糟糕的情況。

  許久,慕西城閉了閉目,「他給我送戒指的那晚,除了照顧你什麼都沒說,只是當時……戒指已經染了血。」

  那就是讓慕西城數度心底沉重的緣故。

  一個男人,在那樣的狀況,竟然想到的是把沾血的戒指,以及她交託給別人。

  不是他寡情,正好相反,他該有多愛,才能做到這樣忍痛割愛,只願她好好過下去?

  有那一枚戒指,他可以編很多理由獲取她的芳心,可他始終做不到,一直到今天。

  「他說,只有我能照顧好你!」慕西城不知為什麼,笑了笑,有些悲傷。

  因為他最清楚顧城在華盛頓時對他敵意,可竟然能做到這樣,還讓人怎麼心安理得的擁有她?

  沐司玥胸口一下子痛得站不住,整個人所在床邊,手心裡緊握著他的那枚戒指。

  她的戒指都還沒從食指挪到無名指,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扔下她不管?當初是他逼她戴上的!

  那是她親自給他戴上的戒指,他憑什麼摘下來給別人?!

  好久,她哽咽著,模糊出聲:「這是我給他戴上的戒指,他無權自行處理……我收回!」

  她要等他自己親自來取!

  慕西城大概是想說什麼的,可她倔強而自我的弄了弄嘴角,「沒人知道他的行蹤,不代表世上沒了他這個人,不是麼?」

  她甚至想說:「我沒嫁,他憑什麼死?以為替老沐分憂,扶大哥上位就完了麼?」

  當初是他逼著她跟他,欺負了她這麼多年,這一次就當她欺負他好了!

  沐司玥笑了笑,只是那種笑,只讓人覺得痛。

  她說:「我知道所有他愛去的地方,我會找到他的!最多不過千山萬里,甚至闖到他華盛頓的基地?」

  房間裡一度寂靜著。

  從凌晨一點多,一直到三點多,將近四點,兩個人都保持著那種姿勢。

  ------題外話------

  不要覺得顧城就這麼託付很草率,他那個性格,如果不是覺得自己必死,肯定不會放棄,一人之力保一國之主沒人知道多兇險,覺得自己真的回不來,又沒機會跟她道別,這是能做到的極限,避免她孤獨終老……咳咳,當然,人家是男主,光環不是白掛的!(因為最近審核緣故,總理之類的職位名稱不讓用,只能改稱呼為總理事,以後估計也不會再提及總統什麼的。)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