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成全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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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子忽然失笑,看著她一副吃定他的樣子,「隨我提?」

  然後雙手交疊放在手杖上端,看著她,「要讓薛音和老大成也行,你和老三離了,你答應?」

  宮池中淵自己也覺得越老越不由自己的心性了,他從沒想過自己的晚年會如此糟糕,竟然還要靠威脅一幫年輕人。

  他也直截了當的道:「你也很清楚,老三如果結了婚娶了你,我不可能把企業的位子交到他手裡。你也很清楚,家裡至今連個孫子輩兒都沒有,我能久留你麼?」

  吻安當然清楚,只是先前一直忙碌於內閣和政要事務,她特意忽略這些家庭之間的隱患。

  可惜還是躲不過去,總得面對。

  這也是宮池奕催著她備孕的原因,可是一直也沒成功懷上。

  「你來找我,老三不知道吧?」老爺子看著,這麼問。

  她笑了笑,「只要您這兒談妥了,回去我會跟他談。」

  老爺子冷哼了一聲,她都是能耐,現在這個家裡,已經沒人能左右宮池奕了。

  關於剛剛他提到讓自己和宮池奕離婚的事,吻安沒有正面回答。

  只看了他,道:「我打算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退下來。」

  然後在老爺子納悶看過來的時候直接問:「您有想推薦的人選麼?」

  既然問的是他想推薦的,那意思自然是聽他的。

  宮池中淵忽然笑,「你倒是真明白我心裡都有著什麼念想。」

  一捏一個準,是想在這件事讓遂了他的願,然後讓他寬容的把她們母女都留下?

  難怪大晚上,她會找上來,想必是想清楚了。

  吻安目光清淡,明白他所想的,語調很平常,「我不會為難您,留她就行,我的去留就不勞您費心了,畢竟,但凡成了,總有要公布的一天,沒有母女嫁兄妹的倫常是不是?」

  提到這個老爺子就冷哼,「你知道就好!」

  吻安接著道:「四少最近不是很閒麼,我會找他談談的,儘可能勸他接受,您沒意見吧?」

  他在那頭皺著眉看著她,好像要看穿她話里的真假。

  先前不是不願意麼?

  她淺笑,「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不讓四少上位,也是為他考慮,這兩年的事您也見了,不一定是他能處理的。」

  「現在內閣安定,在國際上位置極高,他坐著也輕鬆。」吻安道。

  老爺子後來沒說什麼。

  所以吻安轉過身,「我就當您是同意了。」

  從樓上下去,宮池奕正找她呢,眉峰輕蹙,「去哪了?」

  她笑了笑,「回去麼?有點困!」

  薛音已經被宮池梟送走了,他這會兒正坐在客廳,臉色凝重,看了顧吻安,沒說話。

  吻安走過去,「不用這麼焦慮,我沒覺得你做的不妥,也知道她去伊斯轉了一圈,掙扎了很久才答應你的,所以這麼不易,總得堅持下去?」

  彼此安靜良久,宮池梟看了吻安,「我真的不知道她是……」

  嘆了口氣,道:「在很多人看來,我這樣是對席樺無情無義,我也從來都以為那種悸動只屬於年輕人,可感情這東西,並非輕易可控。」

  很顯然,他真的很掙扎。

  宮池梟自顧笑了笑,「過去我也曾利益薰心,可如今才覺得那都是過眼雲煙。」

  這一點吻安是知道的,大嫂走之後,宮池梟連公司職位都辭了,雲遊四海。

  可見的確是看透了,所謂的錢財,也只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

  吻安笑了笑,帶著寬慰,「我都理解。」

  「我們比你們年輕,大不了下半輩子再接著談情!」她笑得很隨意,也很認真,「她這輩子很辛苦,沒嘗過幸福的滋味,所以請你對她好一點,也不枉我做這個決定。」

  宮池奕站在一旁,雙手別進兜里,目光深暗的落在她背影上。

  回了三號樓閣,她在玄關換鞋,他在一旁略微倚著,「自個兒拿了主意,不打算知會我?」

  吻安抬頭,他臉上表情不多,略微俯首看著她,整個人背光。

  顯得深邃沉悶。

  她換完鞋,直起身的動作緩了緩,站直了才仰臉看他,「我沒別的辦法。」

  「所以呢?」他嗓音沉了沉,「成全別人,自己退出?」

  吻安柔唇抿著,只是看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他俯下身,握了她雙臂,「就算這些天你我之間小有不愉快,至於這樣?」

  她蹙了一下眉,抬頭看他,「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只是這樣不合倫理,除了我誰還能為她著想?」

  宮池奕一張臉陰著。

  片刻,一字一句的告訴她:「我只有一個證,跟你沒辦過婚禮,別想跟我談離。」

  語畢,捏著外套大步凌然的上樓。

  吻安在門口站了會兒,他最生氣的應該是她自己擅自主張想好了一切。

  只是沒想到他的理由這麼怪:沒辦婚禮不能離婚。

  略微深呼吸,她才拾步上樓。

  看到他雙手叉腰冷然立在窗戶邊,也沒換衣服,背對著她,但臉色必然陰鬱極了。

  吻安走過去,轉到他面前。

  仰著精緻的臉蛋,但是他繃著臉看著黑乎乎的窗外,不跟她對視。

  她笑了一下,安靜的往他胸口靠著,「其實也不用把事情想那麼嚴重的。」

  吻安蹭了蹭他胸膛,領結被他扯鬆了,正好硌著她的臉,覺得礙事,只好自己站好,抬手幫他解領帶。

  道:「也許你沒法理解我,但我至少一定要這麼做才會心安,顧家欠了薛音一輩子……誰讓我姓顧呢?我總不能跟她搶?」

  解掉領帶,隨手扔在一旁,隨手開始幫他解襯衫的紐扣。

  「在我眼裡,愛情不一定要化為那本結婚證,尤其我們經歷了這麼多,一個證能代表什麼?有更需要的人,那就先讓出去好了,我不介意過幾十年再跟你辦一次!」她說著,淡笑。

  仰眸看了他,「又說不定,他們倆只追求愛情,也不一定領證?」

  「老爺子那麼渴望抱孫子,你努力一點,真懷了最好。」

  吻安承認,其實她真不是什麼好人,鑽著倫理的空子,反正薛音不是那個薛音了,沒人知道她。

  只要老爺子不讓外界知道她們母女的關係,四個人也不衝突。

  或者,只要其中一對不領證,同樣不衝突。

  當然,如果宮池梟和薛音成家,她也不介意無證的情況下懷孕生子,她既然要愛情,就不在乎那張證明,也不會在乎什麼名分,真需要給人生一個圓滿,那就七老八十再補咯。

  何況,一個孩子能更好的穩住老爺子,而這個只有她辦得到,宮池梟能不能生育不清楚,薛音是不能的。

  她當初遭受舊派非人的折磨,能留個命就不錯了,現在雖然都正常,但很多臟器非常人一般完好。

  吻安仰臉看著他,「會不會覺得我太壞了?」

  男人低眉,薄唇成一條直線,終於冷聲開口:「孩子必須生,結婚證絕不換,名分都給不了,我算什麼男人?」

  她指尖的動作頓了頓,喜歡聽這話,但也幾乎猜到了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果然,他沉著聲,「最差自立門戶。」

  本也不是這個家的血脈,他之所以一直堅持,是念著那份恩,為了不讓宮池中淵忙碌大半輩子的成果化為烏有。

  吻安已經緊了眉,「你也知道這是最壞、最難的辦法。」

  沒必要走這一步。

  別看老爺子現在跟他不對眼,但從來都沒提讓他離開宮池家族譜的事,當初老大從中作梗老頭也沒支持,可見他對宮池奕這個人的看重,那不只是看他人,是考慮整個家族的未來。

  其實老爺子最聰明,他繞來繞去,怎麼也不配合宮池奕,就為了讓他妥協,讓他像小時候那樣聽從安排,而不是哪天被顧吻安迷惑地找不到北,那宮池家就完了。

  他是可以放棄宮池奕,可家裡沒有更適合的頂樑柱,否則當初也不用把他從孤兒院接回去。

  「再說了。」她接著道:「宮池家歷史悠久,別看你現在功成名就,不可否認最初有家族光環鋪路,所以有些東西不是輕易說扔就扔的。」

  「至少不能是為了我,我擔不起的。」吻安很認真的看著他。

  努力的笑了笑,「沒關係,最近老爺子情緒不會太激烈的,其實沒多大的事。」

  「你大哥不想再結婚的話,我會高興,但他們若想,我也不會難受,我真的不是很在乎那張結婚證。」

  說罷,淺笑嫣然,又勾了一粒他的襯衫扣子,道:「只要你身邊別睡其他女人就行!」

  她一直淡笑著說這些,表面看起來滿不在意,在他看來越是心疼,寧願看她像幾年前的顧吻安,活得自私恣意一些。

  「安安。」他把她擁入懷裡,醇厚的低音帶著輕嘆,「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婚我是不會離的,除非他們真的領證。」

  等他們真的領證,他可以拋下所謂家族身世,有她在身邊足矣,還要什麼顯貴?

  但他沒有言明,因為她不會同意,為了這事估計還要跟他鬧脾氣。

  吻安整個埋在他結實的胸膛,眼眶有些酸。

  其實她很希望薛音成全自己,可又很高興可以看著她把人生重新過一遍,只要宮池梟對她好,吻安覺得自己犧牲一個婚姻也沒什麼的。

  片刻,她吸了吸鼻子,故作不悅的板了臉,雙手曲起隔在兩人中間。

  「行了,就這麼點事,只要壓住老爺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微微用力推了他,「你該去洗澡了。」

  男人低眉,很認真的凝著她,蹙起眉峰,「要讓老爺子安穩的,不該抓緊時間辦事?」

  她抬眸微瞪,「你最近別想再碰我了!」

  上次就把她弄得死去活來,想起來就生氣。

  防備的退了一步,又被他收緊的手臂擄了回去,她也繼續道:「還有,我只說備孕,沒說每天躺床上只做一件事。過幾天得回倉城,晚晚情況不好,我過去多陪陪……」

  「誰陪我?」男人眉宇微弄,嘴皮子動了動。

  吻安被打斷,看了他一眼,「近期我留在這兒老爺子會很反感,內閣的事我會交給四少,你爸最樂意看到這個結果。處理完我就回去拍電影,准許你一個月過來看我一次。」

  宮池奕眉頭更緊,「一個月,一次?」

  閉了閉目,嗓音低沉而無奈,「男人三十正當年,一個月一次就打發了?」

  她了無意義的給他扯了點笑,「看你接下來的表現。」

  他嘴唇碰了一下,「好。」

  隨即已然俯身吻下來。

  她愣了愣,柔眉微蹙,「你,鬆開……」語調模糊,但態度很清晰,「說了不准,碰我……」

  他深眸低垂凝著她,唇畔若即若離,「不是要看表現麼?」

  沿線清晰的薄唇輕啄又順勢吻住,「我注意分寸!」

  嗓音變得低啞,滿是蠱惑。

  她在心裡笑了笑,但凡他開啟這一招她只有承迎、淪陷的份兒,估計也是這樣才寧願犧牲對外的名分,不是愛情偉大,是她沒出息的追求身心愉悅勝過其他?

  「心不在焉,當心我把你連骨吞了!」頭頂傳來男人厚重的警告,唇肉被加重力道吮咬。

  吻安微蹙眉,一條眼縫迷離的看了他,「……說明你的技術差強人意。」

  宮池奕勾唇,深眸鋪著薄薄的邪肆,薄唇流連,「成年人要為言論付出代價。」

  夜深下來。

  她確實為此付出代價了,幸好他沒像那晚一樣帶著情緒,除了疲憊,沒讓她多難受。

  「下周就走?」他的下巴棲在她身後,隨著說話的動作,唇畔似有若無的在她後頸蹭著。

  有些癢,她挪了挪,雙眸闔著,聲音疲乏得格外溫柔,「嗯。」

  宮池奕索性又親了親,從後頸一寸寸的吻著將她轉過來,「是不是還藏著我不知道的心思?」

  吻安聽完眯起眼,「哪有?」

  男人幾不可聞的冷哼,唇齒輕柔的啃咬她的脖頸,「我就不信老爺子沒跟你要離婚證。」

  她這才抬手把他的下巴支在一旁,免得他繼續亂來。

  也彎了彎嘴角,聲音依舊細細柔柔的,「要了啊,我沒回答……就這點小事,你有辦法吧?」

  比如弄一對假證先穩住老爺子,別讓他一怒之下家醜外揚,用輿論壓得她不得不徹底切斷關係。

  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貪婪的盯著她,「再一次?」

  趁火打劫也不過如此!

  翌日起床,主樓的保姆已經把話帶過來,讓他們收拾完就過去吃早餐。

  吻安和他對視了一眼,都懂老爺子要做什麼。

  他們過去時,卻只有老爺子一個人。

  所以,也沒什麼可繞的彎子,老爺子坐在沙發上,手杖垂直立在面前,看了吻安和宮池奕,「我可以不對老大的事發表任何意見,但給你們的機會夠多了。」

  他想了一晚,覺得必須看到他們的離婚證才心安。

  吻安神態略凝重,也點了頭,「我們已經談好了,您會看到想要的東西。」

  這樣的速度讓老爺子略微詫異的皺了一下眉。

  但兩個人的神色都沒有一樣,有著該有的傷感,也有著無奈的妥協。

  他才點了點頭,「我也是為了這個家好,不想我剛入土,家族就改姓了。」然後起身,「吃早餐吧!」

  餐桌上的氣氛自然好不到哪兒去,但也沒那麼壞。

  老爺子想儘快把這些事都敲定,所以早餐過後,吻安直接去找了四少。

  結果,她以為完全沒有問題地方,竟然反而出乎意料。

  微蹙眉,看著對面的人,「怎麼又不願意坐這個位子了呢?」

  沒錯,四少宮池彧拒絕她的安排,不想接受內閣首輔之位。

  四少眉眼微挑,「從來也沒真正想過,以往跟小嫂子你爭,那是迫於老頭子壓力。」

  他跟著三哥做事的年份也不短了,但從不挑大擔子,一來是自由慣了,而來不夠閱歷。

  吻安雙手交扣放在桌沿,看了他,「你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我不希望老爺子一怒之下把薛音的身份、以及她和你大哥的關係爆出來,只有你接手這個位子,他才會平衡。」

  四少當然知道他們四個現在只能活一對。

  微眯眼,「你既然保了他們,說明你們倆成不了,老頭子怎麼會還有意見?」

  她無奈的笑了笑,「你覺得你三哥會同意跟我離麼?」

  四少皺起眉,看了她一會兒,大概知道她的障眼法了,「你這不是糊弄老頭子麼?」

  吻安彎唇,「權宜之計,我也懂倫常,如果迫不得已,最後還是得走那條路。但能保持久一些,我就不想過早放棄。」

  兩個人談了好長時間,四少都明白,可還是不答應。

  笑著看了她,「你可以為了自己的感情做這麼多,我也有感情啊,我若是被綁在內閣,簡小姐就真是別人的了。」

  ……吻安沉默。

  她最近沒了解四少和東里簡的進展,抿了抿唇,只好順勢問:「簡小姐和北雲稷發展的不是很順利麼?」

  宮池彧煩躁的做了個抓短髮的動作,要不是他,他們倆也發展不到今天。

  又道:「跟你也說不清楚。」

  她點了點頭,「難道你還打算定居倉城去?」

  四少很認真,「還真有這個打算。」

  吻安愣著,看來她忙政事,別人的故事已經走了好長一段。

  不好再說什麼,結果就是下午回大宅的路上情緒不佳,略有愁緒。

  車子等紅燈時被敲了窗戶,吻安轉頭發現薛音站在一旁,示意她到前邊停車。

  正好這兒一個咖啡館。

  吻安沒跟她這樣談過話,坐在桌邊攪著開啡,並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會不會覺得很可笑?」薛音先開了口,看著她,表情很淡。

  她抬頭,然後搖頭,「不會。」

  薛音看著窗外,幾不可聞的輕嘆,蹙眉,「如果我知道他是誰,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吻安想,兩個人連深入的身份都無須了解,從一方面說這份感情足夠真摯。

  只聽薛音悠然道:「他其實並非佼佼者,但我喜歡他的有情有義,我了解所有關於他和他前妻的事,他很坦白,坦白到告訴我一開始是因為我的美貌。」

  只是她竟然一點都沒想到他的前妻是席樺,他是宮池奕的大哥。

  薛音比宮池梟小,卻比他大了整整一個輩分。

  兩個人安靜許久,薛音看了她,「如果告訴你,我不會放棄,你恨我麼?」

  吻安心裡是有些痛的,她忘了母愛的樣子,甚至知道薛音討厭自己,可她希望薛音可以幸福的過完後半生。

  所以她笑了笑,搖頭,「不會,還是那句話,我理解,也支持。」

  頓了頓,接著道:「宮池梟對你是真心的就夠了,我做什麼都值。」

  因此昨晚開始,吻安把各方面都想到了,但從沒想過去勸薛音放棄這段感情,或者讓她只要感情別再結婚,她沒那個權力給別人施壓。

  薛音看了她,「我是從輿論中活過來的人,並不一定感激你,因為就算整件事被人所知,我也能頂住。」

  吻安笑著。

  她說:「我不忍心把你扔到輿論旋渦里,論抗壓,我混過娛樂圈,比你只強不差。」

  兩個人喝了一杯咖啡就結束了談話。

  薛音坐在原位看著她轉身出門,表情依舊沒有聲色。

  她承認自己早練就了鐵石心腸,但是某一秒,她很希望顧吻安能憤怒的嘲諷她,讓她放棄這段可笑的夕陽紅。

  然而吻安懂,別人眼裡的夕陽紅,在薛音那兒只是她錯過了許多年的朝陽。

  吻安回到大宅時天色有些暗了。

  宮池奕倚在門口看著她走近,目光盯著她的臉。

  她勉強一笑,「沒出去麼?」

  他沉聲:「去和老大談了談。」

  吻安換鞋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以為他是勸宮池梟放棄薛音,皺了眉:「你跟他談什麼了?」

  他微勾唇,讓她先把鞋穿好。

  而後一手攬了她往裡走,道:「老爺子不是說給我們的時間夠久了,我這個總裁的位子也得讓出去了。」

  正好老大一直想掌管家族企業。

  說實話,吻安不想讓他卸任,眉心緊了緊,「他答應了麼?」

  宮池奕挑眉,然後搖頭,「有些意外。」

  這讓她不自覺的一笑,「你們家幾個兄弟倒是挺像,我喜歡。」

  某人略微眯起眼,「你喜歡一個就夠了。」

  吻安不接他的話,只嘆了口氣,「四少也沒答應我接替職位。」

  揶揄的看了他,「看來都得你上,正好老爺子也最看重你了,我安靜的交上離婚證,然後回倉城生活就萬事大吉了!」

  一旁的人正陰著臉睇著她。

  她笑了笑,輕輕踮腳吻了他一下,「口渴!」

  言外之意不跟他鬧了,要去倒杯水,卻被他撈過去結結實實吻了一陣,抬手拂過她唇畔,「還渴麼?」

  吻安安靜的但笑,沒說話。

  正好保姆走進來,又趕緊的迴避的低頭,也說著話:「三少,主樓那邊說晚餐好了。」

  宮池奕點了一下頭,又對著她低聲:「放心,老大考慮一下午,會答應的。」

  至於老四……

  出門前他說:「一會兒我找他談談。」

  確實有必要他親自找老四談的。

  因為兩人過去的時候保姆一臉的諱莫如深,看了看樓上,勉強笑著,「老爺馬上就下了。」

  吻安已經隱約聽到樓上的爭吵。

  恐怕是四少直言不想進內閣,而且還為了一個女人想去倉城定居的事兒讓老爺子動怒了。

  整個晚餐氣氛凝重,顯然大家都沒吃好,草草收尾。

  餐後,老爺子直接把吻安叫了上去。

  她進書房,他拄著手杖立在辦公桌邊,毫不客氣的便對著她指責:「看來我不留你是明智之選,你能把家攪得四分五裂!同為兒媳,不如席樺的千分之一!」

  她這一整天情緒都在低壓區徘徊,微蹙眉想,席樺是長嫂如母,多年凝聚這個家,吻安確實不如她。

  只是……沒弄明白老爺子這麼生氣做什麼,「我做了什麼惹您不快麼?」

  老爺子幾乎是瞪著她,「你把老三迷得神魂顛倒就算了,誆老四是想做什麼,讓他為了一個女人……!」

  氣得他都不知道怎麼說下去,質問的衝著吻安,「他認識東里簡是經你的介紹!」

  吻安想了會兒,「東里簡在界內的能力是出了名,四少若真能和她成雙成對,不是好事麼?」

  老爺子冷哼,「你當聯姻是這麼簡單的事?」

  她微挑眉,「東里簡和北雲稷的關係倒是不錯,也屬於聯姻了吧?」

  這事老頭子好像一點也不知道,聽完愣了一下,皺眉看著她。

  吻安沒大理會他的愣神,轉了話題,好安撫他的情緒,道:「我們倆的事已經在辦了,公司那邊,他和大哥談了談。」

  老爺子就把老大叫了進去。

  能掌管整個公司,宮池梟臉上並沒有從前的那種勁兒,但也很清楚的表明了會從宮池奕手裡接管,讓他老人家可以放心。

  宮池梟道:「這一切不是老三的錯,所以您不必過分苛責他。」

  老爺子冷哼,「你好意思說這話?若不是你,他們倆這婚我還真拆不散,我該感激你?感激你在席樺走了不到一年就另結新歡?!」

  老爺子的話可謂是句句戳刺人心。

  而吻安和宮池奕這夫妻倆這一次的百依百順,著實讓他有些意外,不止一次的看了吻安。

  她只是淡笑,「您身體不好,還是要少生氣。也不用這麼看我,無論我讓出首輔,還是宮池奕讓出總裁位置,甚至辦離婚,我都覺得值,只要您允許他們在一起。」

  又道:「我過幾天回倉城,那時候您應該能看到我們的離婚證了。」

  老爺子抿著唇沒說什麼,只讓她先出去,跟老大聊聊。

  吻安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鬆了一口氣,雖然看起來把什麼都讓出去了,但她心裡舒服。

  客廳里沒看到宮池奕和四少,兩兄弟不知道哪去了。

  等四少回來時,身後跟著單手別在兜里的宮池奕,正好老爺子和老大從樓上下來。

  四少表情很平靜,對老爺子說會繼任內閣的首輔位置,也不會再去倉城定居。

  補充一句:「女人而已,哪都有。」

  老爺子左看右看的看了家裡的幾個人,總是狐疑,兩天時間什麼都順了?還是他越年老,控制而不得的欲望越強,忽然被順著反而疑心重?

  他越是不放心,越想看到他們的離婚證。

  走之前,吻安斟酌了會兒,看了老爺子,「我們都如了您的意,能不能請您配合醫生治療?」

  否則不孝的名聲,遲早扣到宮池奕頭上的。

  老爺子只是哼了一聲,並不十分領情。

  後來吻安問過宮池奕,他怎麼跟四少談的,又是怎麼跟老大談的,竟然都同意了。

  可他只是勾唇得意的一笑,並不搭腔。

  她去倉城的航班起飛前又問了他一次。

  男人低眉勾唇望著她片刻,「知道你的計劃後邊都有我在出力收拾就行。」

  她看了他,一笑。

  這是實話,當初她自顧計劃著留在玄影身邊,計劃著怎樣讓玄影變得友好,他本是反對的,卻不會跟她擰到底,只會退到身後出力,直到把事情解決完。

  這次也是,她擅自做了決定成全別人,他也把背後工作做好了。

  只聽他微挑眉,沉聲:「但是去了倉城,專攻影視,我恐怕連門外漢都算不上。」

  言外之意,他或許庇護不周。

  吻安仰臉,「想嚇唬我改變主意?」

  然後彎起眉眼,鋪開笑意,「老本行,只有我庇護別人的份兒!」

  某人蹙起濃眉,薄唇微抿看著她張揚的得意,又無奈的嘆了口氣,勾過來落吻,「月末去找你。」

  這兩天他暫時走不開,無論是公司交接到老大手裡,還是內閣讓老四儘快上手,她撂挑子了,他必須都安置好。

  她點頭,又驀然醒悟,「這不就是月末麼?」

  男人一臉泰然有理:「一個月至少一次,你說的。」

  ……她無言。

  等轉身要進安檢口的時候,吻安才皺起眉,「我說過至少?」

  一個月只能看她一次,和至少看她一次可是完全不同概念。

  他只立在兩步遠處頷首讓她配合安檢,然後看著她擰巴著一雙柔眉進去候機。

  雖然都囑咐過,但離開機場,宮池奕依舊發了短訊。

  「到了必須給我電話。」

  隱含著幾分命令口吻,生怕她一下子放飛本性,鑽進酒吧把他拋得一乾二淨似的。

  *

  吻安抵達倉城是下午,天氣不好,陰雨綿綿的,她並沒有出去逛的欲望,直接回了之前住的公寓。

  等她洗完澡跟宮池奕打視頻電話時,剛一打開,屏幕那邊的人眉頭鬱結,盯著她後邊的背景牆,「在哪?」

  吻安轉頭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家裡,怎麼了?」

  男人薄唇一碰,「睜眼說瞎話。」

  她眨了眨眼,兩秒後好像明白過來。

  抿了抿唇,道:「我在倉城沒有房產的,這是晚晚名下的房子,你來過的。」

  宮池奕濃眉蹙著,「為什麼不回香堤岸?」

  說到那個地方,吻安不免有些嫌棄,「不是送給紅顏知己了麼?我回去住算怎麼回事?」

  某人聲音都沉了幾個度,「挖苦我?」

  湯喬那件事之後他幾乎把香堤岸重新裝修了一遍,那麼好的地方,他怎麼可能說送人就送人?

  吻安淺笑,「不敢。」

  又道:「等我有空了回去看看。」

  宮池奕冷著聲,偏偏不捨得給她甩臉,只得忍著氣,「靳南從伊斯過去了,有什麼事儘管使喚。」

  她張了張嘴,本來想說她已經和顧南打過招呼,讓他過來做她的攝影助理,可能過幾天就到,想想還是沒說。

  微抿唇沉默了會兒,她才輕聲問:「離婚證是不是該出來了?」

  宮池奕只沉沉的「嗯」了一句,隨即頗為認真的警告,「別當自己真離了,敢亂來看我過去不卸了你的腿!」

  她總算笑開來,「別總這麼粗暴,嚇得我想立刻去酒吧壓壓驚!」

  電話那頭的人沒說話。

  吻安試探的喚了他一聲,淡然一笑,「騙你的,我哪有那精力?」

  隨即皺了一下眉,「和沐寒聲打過招呼了麼?老爺子就算看到離婚證,也保不齊跟他徒弟查詢一番。」

  男人低低的一句:「他知道。」

  她點了點頭,沐寒聲知道就好。

  轉而窩進沙發里,「……你說,這樣秘密的能保持多久?等你大哥真的要娶妻,就得去和我外公提親,哪怕對外界說薛音是收養的,跟我也是親人,我們終究要退讓。」

  他一張臉冷峻,薄唇動了動,「既然去了倉城,就安心做你的事。」

  不想讓她再操心這些。

  好吧,她笑了笑,「趁這段敏感時期,你能稍微履行承諾,稍微認真的追求一下顧小姐麼?」

  男人眼角微動,「哪個時候不認真了?」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吻安忽然覺得真是無官一身輕,多久沒這麼閒了?

  直到聊得迷迷糊糊了,聽他在那頭喚了她,「回房間睡,聽見沒有?」

  她點了點頭,就是挺困的,屏幕早趴下了。

  而後猛然一個電話把她炸醒。

  是宮池奕關了視頻後特意打的電話,聽著她朦朧摸出手機接通,心底也軟了軟,「這季節容易受涼,回房間,嗯?」

  吻安點了點頭,掙扎的起身進了臥室。

  電話里還是宮池奕的聲音:「明天就去香堤岸住,白嫂一直在。」

  否則她這樣住著,連吃個飯都困難,宮池奕一想到她不會做飯的瞎倒騰就怕她受傷,一想她喜歡光腳在家裡到處走更是直皺眉。

  總之,想到什麼都不放心。

  她不在身邊,他別想睡一個好覺了。

  不過吻安這一晚還睡得不錯,一覺到天亮,真正起床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好久沒睡這麼結實,心情自然也不錯。

  不過洗漱完去衛生間,就不那麼愉悅了。

  她來例假了。

  意味著還是沒有成功懷孕,按說上上周是受孕機率挺高的。

  皺了皺眉,沒多想,因為在倫敦去了一次醫院,具體身體檢查結果還沒出來,想了也沒用。

  簡單收拾一番,她打車出門。

  沒人知道她回來了,離開兩三年,關於她的爛緋聞乾淨多了,這種感覺很舒暢。

  郊外的空氣尤其好,她幾乎一路貪婪的呼吸。

  安置爺爺的墓園很寂靜,但抬首望去的滿目翠綠令人心曠神怡,所以她在墓前待了好久,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最後才笑了笑,「您放心,您欠您兒媳的,我幫忙還了點兒。」

  又小小的揶揄:「所以您多保佑我吧,我和宮池奕的結婚證意義沒那麼重了,期望他別像前一個那樣拋棄我!」

  ……吻安從墓園回來,經過一個街頭時看到了一個廣告屏,那張嬌俏的臉不太陌生。

  「她是湯喬麼?」她問出租司機。

  ------題外話------

  言必行,萬更奉上,反正我好開心,你們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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