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你今晚到底怎麼了?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吻安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什麼,一起用餐,她就安安靜靜的坐著吃,吃完一起上樓,手放在他掌心裡。

  清晨五點多,一夜沒睡的兩個人居然也都沒有睡意。

  她轉頭看了一直擺在床頭柜上的水杯,終於把視線放在他臉上,「如果謊言是善意的,你能接受麼?」

  宮池奕濃眉微蹙,知道她在說那杯水。

  「我不想讓你擔心。」他低眉,指尖幾乎撫上她的連,被躲開,只能放下。

  吻安許久沒說話,自顧低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窗外的天依舊黑蒙蒙一片,他想勸她睡會兒,卻聽她低著頭,問:「是不是你一定要進去待一久?」

  男人低眉,原本不知道怎麼跟她說這件事。

  「因為先前給古瑛的是假的,舊派以我根本沒有真實無際之城、當初支持蘇曜純屬打著幌子暗箱操作為由,想盡辦法就是想搶走無際之城,我可以選很多個途徑,交出首輔位置、進去監獄呆兩三個月,或者硬碰硬。」宮池奕低沉平緩的嗓音,並不快,好讓她足夠理解他這樣選擇的意義。

  「我自然是可以硬碰硬的。」他手臂環著她,下巴略微落地,「可是,我不想到時候讓你見到那種血腥,也不想讓你看到那樣殘暴的我。」

  硬碰硬,是最下下選,甚至會牽連她被當成威脅他的棋子。

  而他越是安安靜靜進去呆幾個月,她反而越安靜。

  至於交出首輔之位。

  「當初榮京體制改革,沐寒聲任秘密總理時我就坐在首輔位置上,這不單是讓出一個位子這麼簡單,如果我就這樣下台,你媽媽當年的付出也付諸東流了。」

  吻安靠在他肩上,他說的這些,她其實都明白。

  可監獄那種地方,又怎麼是他這種矜貴之軀能去的地方?

  對此,宮池奕只是笑了笑,「再糟糕的環境我都經歷過,這不算什麼,你不用擔心我。」

  她闔了眸,「這樣,什麼時候是個頭?蘇曜正式上位之後?」

  宮池奕點頭,「蘇曜正式上位,或者「無際之城」的作用瓦解。

  瓦解?

  她安靜著,不就是她曾經想的那樣,把那個東西毀了麼?

  轉頭看了他,「東西在你手裡,要毀了太輕易,不是麼?」

  他笑了笑,「無際之城之所以價值連城,是因為它背後附著的勢力,所以瓦解和毀掉它不是一回事……你放心,我進去了,只是給聿崢爭取時間,這些事,有他和展北在外邊,不會辦砸,我唯一擔心的只是你。」

  她從他肩上坐直,直視著他,「真的有這麼簡單?只要你進去待一久,什麼都會過去,他們會用刑麼?或者,你還有沒有別的損失?」

  宮池奕薄唇微微勾起,「我能有什麼損失?」

  吻安繼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出什麼,才靠了回去。

  許久。

  她悠悠開口:「你沒法體會我今天看到那一幕時的感覺。」

  宮池奕皺起眉,中午的事本不該在這裡發生,所以他之前才說會回倫敦,就是為了不讓她看到這一幕。

  擁著她的手臂緊了緊。

  安靜的依偎著許久,她總算睡了過去。

  七點多的時候,宮池奕起來把窗簾拉上,本來天就灰濛濛的,窗簾一拉如同夜晚。

  吻安也因此睡了很久,偶爾會本能的看看他是不是還躺在身邊,摸到了又安然睡去。

  她醒來已經又是下午兩三點。

  掀開一點窗簾就能看到別墅後園,白嫂正從外邊回屋裡。

  吻安並不餓,但還是出了臥室,因為沒看到宮池奕,下樓找了一圈。

  「太太醒了?」白嫂進來,笑著問。

  她點了點頭,不經意的從客廳窗戶看了前院,皺了一下眉,「家裡來客人了?」

  白嫂勉強笑著點了一下頭,三少也真是每次都不湊巧,每次都以為太太會多睡兒,結果每次她都中途醒過來。

  「應該在樓上。」白嫂道,然後笑著:「太太喝水麼?餓不餓?」

  吻安擺擺手,轉身又朝樓上走。

  二樓是沒他影子,吻安一猜也知道他在書房了。

  並沒有要偷聽的意思,只是她推開大半個門縫,裡邊的人都沒有發現她站在那裡。

  宮池中淵背手站在窗邊,聽到他被帶進去的消息,直接從國外飛過來,來得突然。

  「不用跟我說只是進去多久,沒有任何損失這種話。」宮池中淵歷經滄桑的聲音本身就透著令人敬畏的成分,更別說他此刻板著臉。

  宮池奕站在一旁,眉宇輕輕皺著,「這是最好的辦法。」

  「好?」宮池中淵側過頭,冷哼一聲,顯然是極度不贊同他這樣的做法,否則也不用急匆匆的趕過來。

  「但凡你進去了,就是認了暗箱操作的罪,這是一輩子的污點,你明不明白?!」老爺子一字一句的說完,情緒有些起伏。

  「這樣一個污點,哪怕你這一回保住了首輔的位置,未來一個月、一年,甚至十年,他們都會揪著這個辮子讓你不得安寧!」

  顯然是先前就安靜的談了好久,但是怎麼勸,宮池奕都一副鐵了心要選這一個的架勢。

  宮池奕抬手按了按眉頭,聲音卻沒有多少浮動,「只有這一個選擇最簡單。」

  哼。

  老爺子睨了他一眼,「你現在明白我當初為什麼不讓你娶顧吻安了?如果不是因為顧及她,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古瑛擾亂,這點事你用得著拖到今天?」

  他眉頭緊了緊,「安安跟她父親沒有關係。」

  宮池中淵眉頭皺得比他還緊,「她是個好孩子,但身世擺在那兒。寒聲不能自己把蘇曜推上位又把他撤下來,他沒辦法明著保你,你就必須保自己,你現在最簡單的選擇不是讓人銬起來扔進去,而是解除這婚姻關係,把她和古瑛推出去,這才是保全你最好的辦法。」

  「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皺著眉,「我是什麼性子你很清楚,如果沒有這點狠勁兒,我能活到今天?」

  宮池奕擰眉看向窗外,嗓音是平靜而堅定的,「我不會跟她離婚,也不會利用古瑛,這事我會擺平,您不用替我擔心。」

  老爺子已然抿了唇,「女人可以再有,婚可以再結。」他咬了咬牙,聲音變得冷厲,「總之我把話擺在這裡,你是我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人,如果你出什麼事,我直接找顧吻安……」

  宮池中淵說著話,側身看他的角度轉了轉,不經意就看到了門口安靜站著的人。

  宮池奕見他斷了話,轉過身,眉峰隨之擰起,幾乎沒有停頓的朝她走過去。

  吻安看著他走過來,扶著門把的手乾脆把門往裡開大,他來握手前縮了回來,遠遠的看著窗戶邊的老人。

  她在想,可能老一輩都有在這股狠勁兒?

  古瑛是這樣,其實宮池先生也這樣,只是別人家的父親是百般護著自己的子女。

  「抱歉,沒打招呼,我聽了不少。」她臉色並不好,但又仰臉笑了笑,看著他。

  又看向宮池中淵,「您說的,其實我都贊同。」

  這樣的話讓宮池奕進了眉,她越是這樣輕描淡寫,他胸口越是划過一把電鋸般的疼。

  他轉過頭看了窗戶邊的人,道:「她剛醒,我陪她下去用餐。」

  宮池中淵依舊背著雙手,眉宇微沉,還是點了點頭。

  對一個後輩,還是自己的兒媳這麼狠,宮池中淵的確沒做過,但別無選擇。

  說起來,顧南林剛走,顧家就剩她一個女娃娃了,剛剛竟然還能那麼平靜的對著他說那一句,確實跟別家孩子不一樣。

  …。

  他們在樓下餐廳用餐之際,老爺子從樓上下來。

  也許是因為方才都說了那一番狠話,他也並沒有對著吻安多麼和藹,只是簡單說了句,讓她節哀,也會過去看看顧老,然後今晚就回倫敦。

  吻安跟他說話本著後輩的態度,一直淺淡的笑著,只是那笑容著實讓人覺得虛弱。

  老先生走之後,她終於沒了表情,只是一直也沒有提這件事。

  從餐廳出來之後,她去了客廳,雙手捂著杯子坐在沙發上。

  宮池奕跟她坐在一起,幾次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能對她說些什麼。

  「你又騙我了吧?」許久,是她輕輕啟唇,「進去幾個月,先不說受什麼罪,這確實是個很大的人生污點。」

  他不同於普通商人。

  如果只是SUK的總裁,他進去一次再出來依舊是站在商界頂端的男人。

  可他還是首輔,那麼敏感的政界身份,背上自己的確暗箱操作過的污點,相當於毀了整個前途。

  他皺著眉,手臂環著她,「不用聽老爺子說什麼,我有分寸。」

  吻安仰臉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捂過杯子的手很熱,碰了碰他的下巴,被鬍渣子扎得輕輕蹙眉。

  「為了我,你背上這麼大個污點,確實划不來……」

  吻安笑了笑,「如果你這次真的進去了,你爸是不是要把我扔出去?我們做不成夫妻了吧?」

  「胡說。」男人眉峰捻起。

  她收回手,認認真真的望著他,「我不希望因為我,你跟你爸鬧翻,家裡人不和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我不想你跟我一樣。也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我不被宮池先生接納……」

  放下水杯,她在他面前跪坐著,用一種懇求而傷感的目光望著他,「我們先離婚吧……」

  她的話剛說出來,宮池奕已然抿了薄唇,「你再說這種話,我會生氣,安安。」

  她卻靜靜的看著他,「我們離了婚,你就能放開手去做事,別人沒有能威脅你的了,還有……」

  話未說完,他捏著她的下巴吻下去,不讓她說這些。

  吻得有些重,濃眉蹙著,他是真的不愛聽這些話。

  唇畔之間,她略微推著,把話說完:「也不用被人詬病你娶了舊派之女,這應該又是一個污點吧?他們不是一直用這個刁難你麼……」

  他的長驅直入徹底封了她的話,唇齒間的糾纏帶了幾分狠勁。

  吻安整個神經里都是他的氣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心酸。

  她推開他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既然你進去之後,也是為了讓聿崢和展北辦事,乾脆,把東西扔給舊派,總之蘇曜的檢驗期還沒到,在這之前,你把無際之城背後勢力瓦解,不一樣麼?」

  她越是想,越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定定的看著他,「嗯?把東西給了就是了,你不用進去,沒有這個污點。」

  宮池奕低眉望著她,薄唇微抿,幾分欲言又止。

  良久,他才低低的道:「這自然是最好的辦法了,只是……」

  她本是欣喜的,哪知道他的下一句,吻安幾乎冷下臉退開他的懷抱。

  他說:「無際之城,已經不在我這兒了,在古瑛那兒。」

  這一次,他是真的把東西給了古瑛。

  「你瘋了!」吻安,順手推打,站在沙發前瞪著他。

  古瑛一直要那個東西,就算他不是給舊派,也不知道拿去作什麼妖,他怎麼能說給就給?

  所以現在東西給了古瑛,他想交也交不出來,只有進去呆幾個月。

  當然,這個事,他沒跟老爺子說。

  去握她的手,想讓她坐下來,她卻甩手退開。

  宮池奕從沙發站了起來,握了她的肩看著她,「我不管古瑛拿去是做什麼,就當,這一次,是我幫你還了養育之恩,好歹,他生了你。」

  「他沒有生我,更沒有養我!我們沒有父女情分!」吻安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生氣。

  也許,是他總是什麼事都瞞著她,也許,是因為他這樣做,是在加深她的罪孽。

  她這樣激烈,他也不跟她頂,只是把她擁進懷裡,「這些事,我真的會處理好,你完全不用跟著擔心。」

  如果是別的,吻安也許會努力放寬心。

  但是,既然古瑛再一次拿走了東西,她就不會坐視不管,就因為他擅自動用無際之城害死媽,誰知道,這一回又要害死誰?

  可是這些話,她沒說出來,那之後也是一片安靜。

  睡前,她問他,「他們什麼時候再把你帶走,你要進去多久?」

  那個時候,宮池奕已經聽不出她話語裡的情緒,沒有激動,也沒有低落,波瀾平平。

  他說:「少則三個月吧,必定會想辦法直到蘇曜檢驗期過去才把我放出來。」

  這一點,也許沐寒聲也這麼想,只有這樣,蘇曜的任職才安全,至於他,那就是讓他自己想辦法脫身的意思。

  三個月麼?閉著眼,沒有什麼反應。

  …。

  第二天,宮池奕出門時吻了吻她,「中午困的話睡一會兒,我下午回來。」

  她淡笑著點了點頭。

  他走之後,吻安長久的站在窗戶邊。

  將近一個月了,她已經沒時間沉浸在爺爺去世的悲慟上。

  這一個月,她知道郁景庭找過她無數次,但這還是她第一次找郁景庭。

  「古瑛還在倉城麼?」她聲音很淺。

  郁景庭許久沒聽到她的聲音,眉宇從沉著到舒展,嗓音淡淡,似乎沒有多大變化,只是多了幾分繾綣,「你沒事吧?」

  吻安還是那句話:「他還在的話,告訴他,我要見他,或者。」她頓了頓。

  片刻,才繼續道:「你告訴我,他拿了那個東西要做什麼?」

  郁景庭沉默著,然後淡淡的聲音,「我跟你說過,他們之間的政事,我並不參與。」

  吻安柔唇輕扯,「你是他的好兒子,還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這樣說話的語氣,郁景庭皺了皺眉,又無奈的自顧一笑,「面對我,你永遠都是一副仇敵的鋒利。」

  從他剛來倉城就是這樣。

  末了,他略微嘆息,「但我確實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還有,下周我會離開這兒,走之前,能見一見麼?」

  吻安就一句話:「可以,但要把他也叫上。」

  …。

  出去見郁景庭和古瑛那天,吻安沒有把行程告訴宮池奕。

  這些天,她的精神好轉,雖然情緒起不來,但稍微化個妝跟平時那個恣意的顧吻安沒什麼兩樣。

  坐在座位上,吻安疊了雙腿,對著古瑛沒有半點敬重,越是讓他這個長輩的身份顯得諷刺。

  她說:「這應該是這麼多年來,這個意義上的父親和子女齊座?」

  郁景庭起身,藉故說出去會兒。

  房間裡只剩她和古瑛。

  她嘴角的笑意似乎一點也沒淡。

  「你爺爺走了,我以為你會一蹶不振。」古瑛看著她。

  吻安卻笑了笑,「我若是在你這兒一副悲慟,你豈不該愧疚難當得去撞牆?畢竟古先生那麼沒人性。」

  古瑛終究是皺了眉,「你媽媽的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比誰都痛心,那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她的笑意更甚,「跟家裡斷絕關係,也是為了保全我和爺爺?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已經說過了,我記性很好,不用重複強調。」

  古瑛一直以為他還算了解她的性子。

  但是這幾年回頭來看,發現她早就不是那個顧吻安了。

  以前她就是個乖乖女,走哪兒都是學霸,性格溫順安好,尤其愛依賴人。

  現在呢?整個都帶著刺,跟他也從來沒講過倫常禮儀。

  氣氛一度僵住。

  最後古瑛皺起眉,略微強硬的看了她,「既然你爺爺已經走了,倉城也沒了顧家,你也沒必要留在這裡,上次那麼費勁,這一次我一定把你接走,不管你承不承認,你身上淌著我的血,後半生我會對你盡一個父親的責任。」

  吻安聽完皺起了眉。

  她先前著實沒想到他會說相近一個父親的責任,上一次接她走,還以為是為了威脅宮池奕。

  她又笑了笑,「接我走?古先生是不是應該先問我願不願意?」

  古瑛冷哼一聲,「你不願意也得願意。」然後冷笑,「宮池奕不是身陷囹圄了麼?你還能利用誰?」

  哦,他把上次宮池奕接她走的事看作是她在利用宮池奕了。

  對此,吻安沒說什麼,只看了他,「難得古先生撿回人性了,我想問問,把我接回去做什麼呢?有很多財產郁景庭繼承不了,要分我一點?還是讓我看看你跟你二婚妻子恩愛日常,夜裡講給我媽媽聽,讓她在陰間早點招你下去?」

  吻安發現,其實她可以好好說話的,但是一遇上有些人,不尊不敬、說難聽話的因子自己就跑出來了。

  古瑛幾次被她這樣的狠毒話語弄得氣結,臉色很難看的盯著她。

  緩了幾次深呼吸,才勉強對著她,略微強硬的開口:「一個人在倉城也不像樣,你已經二十出頭,該考慮人生大事了,既然家裡只剩你我,這件事我就替你做主了。」

  古瑛見他不說話,又緩了緩,道:「離開這個地方,你不用再聽別人的風風雨雨,會過得很好。」

  吻安聽完了,笑了笑。

  「如果我跟你離開倉城,我能提個條件麼?」她慢悠悠的道。

  古瑛現在是的確摸不透她的性子,皺著眉,「什麼條件?」

  吻安笑嫣嫣的抬眼,「宮池奕把無際之城給你了,是麼?」

  雖然是問句,但是她說的很篤定。

  「我說句不好聽的。」吻安笑了笑,「無際之城是外公給媽媽的陪嫁,無論背後附屬了什麼樣的勢力,你拿了都不合適,尤其,你跟舊派糾纏不清。」

  她站起來,聲音輕輕緩緩的,「以前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我甚至想,你當初娶我媽,是不是就奔著這東西去的?你愛她麼?」

  古瑛臉色黑了下來,「我跟你媽要是沒有感情,哪來的你?」

  哦,她挑了挑眉:「所以,對著你愛著的妻子,竟然還能做出那種事讓她喪命,你知道「人」字怎麼寫麼?」

  古瑛大概是實在聽不得她左一句右一句的罵他不是人,就把郁景庭叫進來了。

  吻安直截的看著他,道:「我的條件就一個,只要我跟你走,你把東西給我。」

  古瑛看著她,笑了笑,「可以給你,我要看著你和景庭結婚。」

  說這一句時,郁景庭正好推門進來,一直走到她坐著的沙發邊。

  她擰著眉,抬頭盯著他。

  郁景庭聽到了後半句,也略微蹙眉。

  回去時,郁景庭送她一段,手握著方向盤,目光淡漠超前,話是對著她的,「在此之前,他並未跟我說過這件事。」

  吻安靠在座位上,一直沉默,只有這會兒才嘲諷的笑了笑,「不是從你來倉城,就計劃好的麼?……說來,你告白時編出來的話,還真能矇騙那些未經世事的小姑娘。」

  他轉過頭,車子停在了路邊,淡漠低沉的嗓音帶了幾分情緒:「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

  說著,又抿了唇,略微吸氣。

  明知道她對著他永遠這副樣子,何必跟她計較?

  車子又緩緩啟動。

  良久,吻安一直看著車窗外,直到靠近市區了,她終於問了一句:「古瑛這樣做也許是永遠把我留在身邊,盡所謂的責任來做做樣子,但是你呢?你真打算娶我?」

  郁景庭沒有回答。

  她笑了笑,「我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娶了我,不是折磨你自己麼?」

  郁景庭依舊沉默著,一手想抽出一根煙,大概是想到什麼,又停了動作。

  車子剛到SUK附近,吻安開了口:「你在這兒放我下去吧。」

  他沒有為難,把車停下。

  給她開了門,又沒讓她立刻走,低頭看了她,「我沒有對哪個女人上心過,能娶你,正合我意,怎麼會是折磨?」

  吻安眉眼彎著似笑非笑,看著他,慢慢的,又涼了眸。

  「郁景庭,我告訴你,我真的不是個好人,你想清楚。」她抬手撫撩長發,「你大可只是跟我演一場戲給他看,之後想要什麼再跟我提。」

  郁景庭嘴角動了動,低眉看著她,「求之不得的事,我為什麼要演戲?」

  誰說文人沒那麼難纏?

  吻安扯了嘴角,文人執擰起來也很讓人無奈。

  「吻安,感情可以慢慢來,我並不著急。」他看著她,「只是我以為,你會拒絕他的這個要求。」

  她笑了笑,「我為什麼要拒絕?倉城的人看我跟看孤兒一樣,宮池奕進去了,估計又該說我高攀落空,真是活該,我雖然也不大計較這些,但聽多了,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令人憎惡,出去散散心也好。順便看看他盡父親的責任,到底怎麼個盡法。」

  吻安是不信古瑛拿了無際之城會這麼安分,也是因為她不想真的跟宮池先生交鋒,怕忍不住把彼此之間的關係弄得太尷尬,那以後夾在中間、最難做人的,還是宮池奕。

  她裹了裹衣服,淡淡的擺手,「你回去吧,到時候我會聯繫你。」

  …。

  宮池奕今天下午在SUK,對公司只說他會離開一段時間,儘可能把事情都交代下去。

  天色昏暗時,他才從公司出來,下了階梯卻見到了她淡淡的笑,等在他車子邊上。

  男人緊了幾步上前,「這麼冷的天,怎麼跑這兒來了?」

  她仰起臉,笑了笑,「我穿得多。」然後挽了他的胳膊:「我們進去在外邊吃吧?我剛剛給白嫂打電話,讓她不用做飯了。」

  宮池奕挑眉,「你都安排好了,自然只能聽你的。」

  他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司機,讓司機慢慢開車跟著步行的他們。

  走了並不長,宮池奕側首,低眉,「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吻安淺笑,略顯乖巧的仰頭,下巴很努力要搭在他肩上,「怎麼不一樣?難道是今天畫了個妝的緣故?」

  他停下來,深眸看著她,「你怎麼樣,在我眼裡都是最好看的。」

  所以,他說的當然不是相貌方面。

  低眉之間,吻安略微抿唇,把心思藏得很好,抬眼也就不笑了,只道:「我只是想,你不讓我擔心,我就不多問,你一定這麼選,那進去之前,我也不該苦著臉讓你心裡難受,是不是?」

  果然,他不再多問。

  晚餐沒多麼奢華,但很溫馨,不過男人吃得有些不自在,因為在餐廳不能像家裡一樣抱著她,也不能那麼膩歪。

  「以後還是在家吃飯吧。」他嘆了一句。

  吻安笑了笑,「你做飯。」

  「我做。」

  …。

  回到香堤岸,從車上一下來,他就要抱她,薄唇曖昧,「今天沒抱,渾身不自在。」

  她笑著勾了他的脖子。

  家裡沒人,進了門,她什麼都不用做,轉眼就到臥室。

  吻安讓他先去洗澡,自己先找部電影,好一會兒看看打發時間。

  期間收到了郁景庭的短訊,告訴她訂了機票。

  她握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猛然聽到宮池奕牛開門出來,匆忙手指一划把短訊刪掉。

  抬頭,他已經一身清爽的到了身後,繞過來親了她,「我幫你洗?」

  吻安搖頭,「我自己可以,免得你亂來!」

  可是明明說著怕他亂來,她洗個澡出來,不知為什麼,反而是自己變了卦。

  吹乾頭髮窩在榻榻米上,她還是問了句:「他們什麼時候來帶你走?」

  宮池奕環著她,指尖略微纏繞她的發,動作頓了頓,片刻才沉沉回應:「後天。」

  其實她是記得日期的,否則何必這麼緊著去跟古瑛見面。

  她剛要說什麼,宮池奕的電話響起,她笑了笑:「你去接吧。」

  之後她盯著屏幕,思緒不知道飄在哪,胸口莫名的難受。

  她並不知道跟古瑛走這一趟,回來時她會是什麼樣,他們之間又會變成怎麼樣?

  宮池奕回來時有些匆忙,去衣櫃裡拿了衣服,「我得出去一趟,你先睡。」

  吻安皺了皺眉,但是沒說什麼,只點頭,「好。」

  走之前,他走過來撫了撫她的臉,「放心,是去見聿崢,不會出事,你早點睡。」

  他走之後,吻安才坐回榻榻米,聿崢來這兒了?

  是因為事情進展不順利麼?

  無際之城背後的權力帶要解除肯定不容易,尤其那是外公附贈給媽媽的,皇族哪一個容易接觸?

  可能是成了習慣,她睡不著,只好一直等著。

  凌晨過了,又到一點,指針繼續挪動著。

  快一點半,她終於看到車燈在窗戶上一閃而過,起身下了樓。

  宮池奕剛進門,見到她不免濃眉蹙起,不過沒等他說話,她就笑著走過去,「我睡醒了一次。」

  男人略微嘆了口氣,但是沒揭穿,就當他是信了吧。

  可能是因為時間在走,有些事越來越近,從樓下到樓上,他們之間出奇的安靜。

  這一安靜,帶出了許多沉甸甸的氣氛。

  站在另一頭,宮池奕褪去外套,總算開口:「我走之後,白嫂會住進來,三姐也會過來,如果你覺得無聊,也可以去找北雲晚,聿崢說她應該去第一島了,那個地方適合遊玩……」

  他的話被她打斷,從身後抱著他,「不用跟我交代這些,弄得跟生離死別……」

  她也沒說下去,轉過身,鑽到他臂彎里,打斷他掛衣服的動作,「後天……」

  話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凌晨,又改口:「明天,我送送你?」

  宮池奕微蹙眉,眼底有著心疼,「不用送我,也不用接我,你只要乖乖等著就好。」

  她笑得很勉強,點了點頭,幫他把外套掛好,轉過身幫他解襯衫紐扣。

  十指纖巧,專注的做著那一件事,又抬頭看了他,手裡的動作也略微停下。

  男人喉結微動,作勢自己來。

  她已然踮起腳尖吻了他。

  這樣的吻,在寂靜的夜裡生出幾分悲涼的味道,他儘可能寵溺的去回應她。

  吻安解開他襯衫紐扣的手並沒有停,甚至破天荒的大著膽子,竟微微用力,一轉身將他推到了衣櫃邊。

  男人神色怔愣,隨即鬆口掃過一陣激流,糾纏的吻轉為主動,狠狠攫取,甚至帶了幾分啃噬的熱切。

  然,她柔荑生澀又沒有章法的去解他的皮帶時,男人終於壓著粗重的呼吸握住她的手,嗓音一片濃郁:「安安!」

  她只是仰臉望著他,不知何時染上潮濕的眸子帶了幾分懇求,「我想……」

  這輕吟悱惻的聲音,幾乎下一秒就會要了他的命。

  可她明知道他最近不吃藥的。

  吻狠狠落下,意圖驅散她的迷情。

  可她反而越是糾纏起來,雙手都去解皮帶,將他的襯衣下擺扯了出來。

  手腕被他雙雙握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她看著他,眼圈越來越紅,可是什麼也不說,只是湊上柔唇,許久才平穩幾分,「要分開那麼久,我想要夠。」

  他哪能受得了這樣的懇求?腦中繃著的一根線終於斷了。

  …。

  就如她說的,要分開那麼久。

  所以她從未像今晚那樣的媚態迷人,生澀的回應他的索取。

  她說現在她很安全,纏著他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

  那樣的糾纏,吻安以為自己會暈過去,昏黃的燈光晃得厲害。

  等一切安靜後,她又周身疲憊,根本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他從身後擁著她,低低啞啞的嗓音極度迷人,「是不是過分了?」

  她的身子嬌,怕她受不了。

  她略微睜眼,搖了搖頭,想笑一笑,但是沒力氣,只好作罷,挪了挪位置,靠近他,淺到就聽不到的聲音,「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沒什麼感情?」

  宮池奕撫在她腰上的手頓了頓,薄唇略微抿著,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吻安淡笑著,抬頭,「被窩裡的手也不太安分了。」

  「不許鬧!」他低低的阻止,刻意沉著臉,「做多少次和有多少感情是兩碼事。」

  她倒是會找重點,「那是不是說,你這麼喜歡我跟我這樣,其實也沒多少感情?」

  換來男人沉沉的一眼,她只好乖乖的不問了。

  連續幾天這樣晚睡,她確實是累的,這一晚也睡得還算好,並沒有做什麼夢,只是醒來有些遲。

  …。

  早餐桌上,氣氛依舊是好的。

  吻安吃得差不多,轉頭看了他,「結婚證,你放好了嗎?」

  忽然聽她問這個,宮池奕臉色沉了沉,略微眯著眼,「問這個做什麼?」

  她淺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問問。」

  他忽然把餐具放下,稜角之間多了幾分深冷氣息,盯著她,「我警告你,不准亂來,別以為我在裡邊就治不了你,我說了這件事我去處理,老爺子不會對你怎麼樣,離婚的事,你想都別想!」

  本以為她這些天這麼安分,是真的接受了他的安排,看來昨晚忽然那麼主動,也不是沒原因的。

  吻安看著他忽然板著臉起身離開餐廳。

  臨走前,她讓他生氣了。

  柔眉蹙起,吻安起身追了過去,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宮池奕……」

  他回過神,冷著臉,沉聲:「你給我站那兒。」

  然後轉身大步上樓,也許是看結婚證去了,看看還在不在原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