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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我們成了暖房內的黃瓜!"林曉梅尖聲笑道。

  林曉梅笑了一陣,就說:"還是我最坦然,回家就對父母攤牌,他們見我決心已下,只能讓步。這是個輝煌的勝利……"四個人說了半天話,才想起該出發了。

  林曉梅去買了四張票,說:"你們是現在給我錢還是回頭再給?"

  大家都說:"等會兒再說。"

  上了車,這四個人忍不住唱起歌來,好快活。車開得飛快,乘在上面,真像鳥在飛翔。突然,一部摩托車從車窗邊掠過,興高采烈的林曉梅一下子灰掉了,"糟糕,我們被人跟蹤了!"

  "跟蹤了!"

  "那騎摩托的是我爸爸。"林曉梅無精打采地說,"他肯定決定護送我們了,看見我們上了車他才直奔蘆盪鄉的,唉,好沒勁。"

  王小明說:"肯定我父母也知道了,否則他們不會笑嘻嘻地說去好好玩玩。我拿麵包,他們也只當沒看見!"

  一時間,這四個人都徹底沒勁了,好像被許多雙眼睛死死盯住,要不是車已經開出好遠,她們準會毫不猶豫地向後轉走。

  就像老天存心要成全她們似的,那車開到下午突然拋錨了。司機說還有兩站就到蘆盪多了,讓她們搭乘別的車。可公路上來來回回的車不少,但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林曉梅一直板著臉生她父親的氣,說要想個策略反抗。

  王小明說:"那就不去蘆盪鄉了,讓你爸爸和邱士力他們一起釣魚吧,咱們就在附近找個地方玩吧。"

  四處都是菜地,綠的、黃的,遠遠的有小河和桃園,風景果然不錯。林曉梅一咬牙,做了決策:"言之有理,走吧。"

  賈梅說:"不太好吧,邱士力會在那兒等的。"

  "有我爸跟著,他根本不會同我們一起野炊的,碰見了也沒用。"林曉梅說。

  四個人沿著田埂走了一會兒,爬上了一座矮山坡,坡上種著樹,坡下有條靜靜的小河。她們坐在河邊的樹蔭下,把腳伸在河中,刮來的每一絲風都能吹透人心。

  簡亞平說:"還有麵包麼?我餓極了。"

  王小明說:"剛才路上都分光了。對,咱們去買點吧,周圍肯定有店。"

  林曉梅一向是個極有經濟頭腦的人,她對錢很仔細,從不弄錯一分錢,所以她說:"我們得算一算錢,把回程的車票錢先留好。"

  這下,輪到賈梅發呆了,除了林曉梅,她們三個都兩手空空。林曉梅說:"偏巧我把書包里的五十元大票留在家了,我出門不習慣帶很多錢。這樣,除去回程票,我們就沒有多少余錢了,只能再買幾隻麵包。"

  大家都說足夠了,王小明還搬出理論根據,說一個人絕食一周是絕不會死的。有生以來,頭一回能獨闖天下,過一種從未有過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大家都充滿激情,決定同舟共濟。結果簡亞平和林曉梅去買麵包,賈梅和王小明就地挨著小河搭棚子,建宿營地。

  等她們舉著麵包趕回來時,天色都已晚了。據說個店在幾里路外,她們又走了許多冤枉路,要不是去時一路上在樹上畫箭頭,沒準根本回不來。

  她們捨不得隨便吃掉僅有的幾個小麵包,就忍飢挨餓,撿了些干技,架起了火。林曉梅帶著鹽和鍋子,從農田裡挖了棵菜,說要給大家做美味的菜湯。可惜,菜是王小明去洗的,她不講究,結果菜湯里沙沙響,有許多沙。所以這頓想像中無比浪漫的野炊並不十分可人意。倒是看著小河靜靜流,聞著大自然特有的糙木氣,心忽一下就歡騰起來。

  夜漸漸降臨,在野外,星星特別亮似的,月亮也是那種畫中才見得到的帶暈的月亮,夜空黑黝黝的,十分神秘,沒有灌,也沒有青蛇,但王小明那把大刀卻一直在握,一有響動,她就提起來,像行刑隊一樣。

  她們按自己的願望,不睡覺,對著小河的月影唱歌吟詩出節目。時有細腿的螞蚱撞過來,引起女孩們快樂的尖叫,只是蚊子多得不可想像,躲進塑料布搭的小棚子內,又悶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就這麼一會兒躲進去,一會兒跑出來,談一會兒話,間雜著對蚊子的咒罵,一直到午夜一點才感覺乏起來。

  王小明自告奮勇當護衛隊,說萬一有蛇,萬一有壞人。可說話時,她連打了三個哈欠。最後簡亞平提議兩個人一組,每組值班兩小時。於是就像男孩那樣扔錢幣來決定,結果,賈梅和王小明先值兩小時班。

  她們坐在那兒,其實也沒說什麼秘密話。看著河面的月影花花地閃亮,聽著昆蟲婉轉的鳴叫,賈梅簡直為那兩個熟睡的女孩惋惜。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極想在樹上靠一會兒。當她想坐起來時,天已經大亮了,所以她索性又在河灘邊躺下來,真沒想到,躺在鄉野中,更能享受到初醒時的慵懶和安寧。

  太陽露了出來。林曉梅第一個跳將起來,說:"我睡了有一個世紀了沒有?為什麼不叫我們值班?"

  王小明握刀的手這才鬆開說:"只有這把刀值了一夜班,我和賈梅都睡覺了。"

  這四個女孩,相互看看,都笑起來:都衣冠不整,頭髮上夾著糙根,更可怕的是臉上身上讓蚊子叮了許多小包,顯得慘不忍睹。

  這個千載難逢的露營還有個別致的結尾。

  賈梅她們一行餓著肚子剛走上公路,有個民警就跑過來詢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臨危不懼的簡亞平叫道:"哦,我們可是守法的。"

  民警問清名字後,像對熟人一樣說:"請等一下,我找車送你們回家。"他舉著對講機,說了幾句。一會兒,一輛警車飛馳而來,車上下來的是賈梅的父母兄弟,還有王小明、林曉梅的家長,甚至簡亞平的姑媽,他們顯得神情疲憊,仿佛也在露天宿營了。一見面就大叫:"你們怎麼能自作主張?"

  警車送大家回家,幾個女孩聽著家長們說怎樣心急火燎地報了案,怎樣徹夜沿公路搜尋,聽著聽著,像快要入睡前聽催眠故事似的,她們的頭一點一點,一會兒又進入了夢鄉。於是家長們就嘆息了一聲:"算了,她們畢竟是孩子。"

  除了挨一頓嚴厲的批評外,賈梅還得到了幾個收穫,首先是賈里向她表示,以後只要她需要,他一定把錢借給她,就因為聽說她沒錢挨了餓,他難過了一夜。能隨時貸款,這使賈梅蠢蠢欲動,她早看中一本講冒險旅行的書,正愁手中拮据……

  其次是,他收到了邱士力的一封長信,他說他沒想到她真那麼有膽量,其實他從未去過蘆盪鄉,只是聽說有那地方。他扛著釣魚竿是到街心公園的小河裡碰碰運氣。另外,他還談了一些看起來平常但讀得仔細的人不會忽視的話。在長長的炎熱的暑假中能收到一封長長的信,同時還能給一個坦率熱情的男生一封長長的信,這難道不值得高興?

  這次郊遊仿佛沒什麼驚天動地,一下子就翻過去了;又仿佛留下了終身難忘的東西;像奇蹟,卻又有點平常,說浪漫又有些遺憾,反正,與原先的設想有點走樣,帶著一種難以言傳的滋味,這也許就是賈梅告別初一時的新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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