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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生日,確實像他所寫,我終生難忘。"潔嵐由衷地說。

  "我那次失利,也虧得大家幫我撐著。"李霞說,"否則,非發瘋不可!不過,他有些美化我,說我是一位不屈不撓的女孩。"

  "你們注意沒有,關於我,他提得最少!"顏曉新叫道,要是他晚一步寫,可以把我的得獎寫進去,當然,應該歌頌潔嵐,代為參賽這事,只有我們這個孤女俱樂部中才會有。"

  她們的記憶閘門被黃潼的文章撞開了,溫情隨之湧來,滾熱的情感又在周身迅速地傳遞了一遍,然後巡迴往復:才三個月,這個小小的團體就遇上了一連串的波折和變遷,幸虧大家攜手共進,才避免了一個又一個誤區。幾個月的共同相處所煥發的感情終於沖走了一些不快,女孩們各自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感慨萬分。

  在這個晚上,李霞和潔嵐握手言歡了。

  1990年12月31日 星期一

  潔嵐上個星期同時收到兩個男孩的生日邀請。像是老天爺的有意安排,潘同和黃潼居然是同一天生日,也許這一天是能人薈萃的日子。潔嵐沒有分身術,她只能選擇他們中的一個。她感到為難,因為這兩個男孩都是她的朋友。他們各不相同,但同樣都是那麼出眾,令人佩服。

  潘同寄的是明信片,他在明信片上用優美的仿宋體寫道:恭候你。就三個字,也許是充分體現了他的節約時間的總精神,而且在明信片的底端,他用小字寫道:名額有限,如不能出席,務請告之,以便邀請其他朋友。總之,他的請柬有些像限額招生的啟事,平靜、簡潔,公事公辦,講究實效。這符合潘同的性格,他就是這種從不拖泥帶水的人。

  黃潼的邀請風格就大大不同。他的請束"激情"得可以,像一盆炭火,而且他捨得為這些花費時間和才智,朋友們收到的信都各不相同。潔嵐的那份上寫著:您今年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明年仍能來嗎?邊上還別出心裁地畫了一對小貓,顯得很有情趣。

  李霞和顏曉新也同時收到兩份請柬,但大家沒湊在一起商量如何處理,仿佛達成個統一的意見會傷害其中的一位男生,所以大家都是個別行動,一點不大張旗鼓,而且還暗暗地希望對方能作出相反的選擇。

  潔嵐悄悄地給潘同寄出了生日賀卡,在那上面,她寫上了自己最美好的祝願,潘同一定不會在乎她是否到場的,他朋友滿天下,崇拜者至少可以編成一個連。但黃潼就不一樣,他朋友不多,但交一個就交得很徹底,"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物。

  她一直沒與同伴通氣,小心地保守著秘密,而她們也不露聲色,午休時,同李霞她們站在操場邊看報欄上今天出版的《中學生文學報》,那上面,她們三個人的合影刊登在上面,邊上還有一張郭順妹的近影,介紹她不向頑症屈服。忽然,眼疾手快的李霞叫起來,"快,快看這段介紹後的小字,從那個*號後面看起!"

  那段介紹後面,果然有個醒目的墾號,後面拖帶著一行小字:本報訊,截止到發稿前,獲知郭順妹的病情奇蹟般地得到了控制,不日將出院休養……

  大家都被這意外的巨大喜悅沖得難以自制,三個人把頭抵在一塊,像打架的小牛一樣。當抬起頭時,每個人的眼睛都cháo潤了。

  "呵,這個老詹可真行,消息比我們還快!"潔嵐說。

  "他全靠賣力。"顏曉新點點頭。

  "一雙野腳!"李霞哈哈笑道。

  不知是誰提議去告訴黃潼,她們三個就直奔初二(1)班教室。黃潼正站在走廊上,看著窗外沉思,神態有幾分像詩人。她們剛要把快訊告訴他,他霍地轉過身來,用個手勢制止她們開口。

  "喂,那次野餐用的紅花的桌布還在嗎?"他臉色嚴峻地問。

  "在呀,現在它是一塊大窗簾!"李霞搶著回答。

  黃潼點點頭,臉無表情,"可以卸下來借用一下嗎?"

  "當然可以。你怎麼了,要辦野餐?"

  "不,等會兒接郭順妹時要用。"他睞睞眼,終於顯出本色來,"做地毯!我們要用最隆重的儀式歡迎她出院,這也是生日會的一個高cháo!生日慶祝就穿插在接她出院的過程中。"

  "烏啦!"

  "妙極了!"

  她們忍不住叫起來,相互瞥了一眼,這才互知底細:原來都是同一種選擇。黃潼真是個聰明的傢伙,這樣過生日,往往比坐在那兒喝咖啡,吃蛋糕要有意義一千倍,況且其中還有很神聖的事:接自己的戰勝病魔的同伴回家。

  她們圍成一圈,出謀劃策,仿佛人人都是導演,又仿佛這是大家共同的生日。正在這時,穿著進口少女裙的張玥款款地走過,她見到這群歡樂的人,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羨慕的神色,仿佛一個窮孩子看到了糖果。

  "張玥!"李霞招呼道,"你今晚一定是要請假的吧?打電話時請代我也向肖老師請個假。因為今晚對我大重要了,我只能逃學了"

  "我多麼希望二表哥是明天生日呵,那我也能參加你們的慶祝了。"張玥發自內心地說。

  "明年,我一定把生日改一改,提前一天慶祝如何?這樣,大家都不會遺憾了!"黃潼睜大眼睛說得十分肯定,"明年,張玥一定來好嗎?"

  張玥狹長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黃渲那張朝氣蓬勃的臉,她像是在凝視一副久經挫折才尋覓到的畫,激動得臉色緋紅卻忘記了表示態度,弄得黃潼的黑臉也一下子紅起來。

  吃罷晚飯,大家就出發前往醫院。黃潼常來醫院,上上下下都有熟人,因而他同守門人拍拍肩就能把一撥人都帶往病房。

  郭順妹像個矜持的新娘,早就在病房中端坐,她的臉白淨了許多,圓圓的,像滿月。她的頭髮已長了許多,可以一把紮起來不見什麼散頭髮。她的眼裡閃著喜悅的淚光,沒說話。她不開口時,往往就顯得嫻靜端莊。

  那塊紅花布從她的病床前鋪下,一直伸延到病房門口,她款款地踩在上面一步一步走出來,她的姿態炯娜,像一個來自異國的高貴的公主。走完這塊紅花布,她站停了,就等著大家把紅花布扯去再重鋪一條路。

  她走姿很美,周圍也一派莊重,她就這麼走走停停,一直踩著紅花布走到樓梯口。

  "謝謝,謝……謝大家。"她泣不成聲,"如果沒有你們相助,我肯定……"

  "STOP!"黃潼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今天是一齣喜劇,憂傷的話讓它見鬼去吧。笑比哭好!"

  "如果想笑,你就拍拍手!"耗子來了精神,凸出肚子說,"快,拍拍手!"

  大家沒帶樂器,黃潼就分派每人想像自己在演奏樂器,於是,他一聽"開始",立刻,大家嘴裡響起模仿各種樂器的聲音,居然還能湊起合弦,大家擁簇著郭順妹,黃潼揮臂指揮,一路合奏著,那守門人用手背擦著眼睛,看不懂怎麼會從病房內生出一支狂歡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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