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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彬得知此事,又想了一計:“雷將軍,”他問,“南城歸你管,如果半夜要開南城,是歸你要鑰匙?”

  “是!”

  “那就好辦了。今夜我送一通緊急文書給你,立刻要遞,你便到喬尚書那裡去討鑰匙。討了來,照樣制一份副鑰,把原來的還給他,你不就有鑰匙了嗎?”

  “好!好!”雷開滿口答應。

  ※       ※        ※過了兩天,是三更時分;雷開派人通知,接奉“威武大將軍”的機密諭帖,嚴令即刻飛遞江西王巡撫,來要鑰匙。

  “是的。”守鑰匙的一名吏目說:“我替你去開城。”

  “不必,不必,”來人答說,“你把鑰匙交給我,用完了我送回。”

  “實在抱歉!這不行。喬尚書關照,人不離鑰,鑰不離人;沒有鑰匙,就要我的腦袋。”

  “不會的,半夜三更,喬尚書怎麼會來跟你要鑰匙?你放心,不到天亮,就替你送回來。”

  “礙難遵命!”那吏目摸自己的後項,“我要留著腦袋喝酒吃飯呢!”

  “這,你實在是過慮了!”

  “不是,不是!”那吏目亂搖雙手,“喬尚書神出鬼沒,常常深夜來查勤。我不敢!”

  結果是江彬反而自己找了麻煩。因為說有緊急公文送交江西,原是一個藉口;現在因為喬宇所派的吏目,要親自去開城門,便得裝模作樣派遣專差出城,才能把這個謊圓起來。

  “這不行!”雷開有些氣了,“江將軍,你說過,如果鑰匙要不來,請皇上降旨;如今必得奏明皇上了。”

  “好!”江彬也要跟喬宇鬥氣,“明天就有上諭。”

  第二天果然有道上諭,命喬宇將南京各城門的鑰匙,移交給江彬掌管,這有些傷腦筋了;喬宇覺得應該跟張永商量。

  ※       ※        ※一見了面,張永便拍手拍腳地笑得高興非凡,“喬大人,我真服了你了!”他說,“洞燭先機,預先堵住了漏洞,把江彬氣得不得了。”

  “花樣可是越來越多了!張公公,你看。”

  看完上諭,張永懷疑,“只怕靠不住!”他說,“並未聽見皇上提起這件事啊!”

  “這等說是矯詔!那,我就不怕他了。其實,”喬宇緊接著說,“就不是矯詔,我也不怕;大不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拜託張永,確實打聽一下,江彬是否假傳聖旨?

  這很容易,張永當天便有了回音,不錯,確是江彬矯詔。這一來,喬宇就更不在乎了。等江彬派了人來,喬宇親自接見,當面回復。

  “煩你上復江將軍,不是我敢抗旨,實在是太祖高皇帝傳下來的遺命,不敢違背;所以雖有聖旨,鑰匙我亦不能交。”

  來人將喬宇的話,據實轉告;江彬恨得牙痒痒地,動了真氣,“好!”他獰笑道:“就憑他‘雖有聖旨,我亦不能交’這句話,教他吃不了,兜著走!”

  找個機會,江彬在皇帝面前進饞,說喬宇已公然表示,在南京一切都得聽他的,哪怕有聖旨也無用。

  “有這樣的事?”皇帝將信將疑,“喬宇很耿直,我是知道的,總還不至於說這種無父無君的話吧?”

  “臣亦不敢相信,無奈說的人,言之鑿鑿,而且不止一個人這麼說。”江彬從從容容地建議:“茲事體大。一定得弄清楚;臣有一計,可以把喬宇的真心試出來。”

  “好!你說。”

  “請御駕親臨南京兵部,跟喬宇要南京各城門的鑰匙,看他給不給?”

  “他敢不給嗎?”皇帝並不知太祖有此遺命,詫異地問。

  江彬亦不說破,只說:“請萬歲爺姑為一試!”

  “也好。什麼時候去?”

  如果是皇帝興到微行,或者獵艷,或者走馬,或者釣魚,說走就走,隨時皆可;這一次到兵部是有所為而去的,江彬心想,應該臨之以威,擺足架子,那就得準備全副鑾駕,很要一些工夫,不能說走就走。

  “回萬歲爺的話,臣即刻傳旨,預備大駕,今天是來不及了。”

  “今天來不及,明天!”

  “是”

  這一傳旨準備鑾駕,張永不覺奇怪;皇帝到了南京,除卻祭陵等等大典以外,沒有用得到鑾駕的時候。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是為了什麼?

  這樣一想,便即請示;皇帝將江彬所奏,都告訴了他。張永一聽大驚,辭去寢宮,急急策馬去訪喬宇。

  “喬大人,喬大人,這一次可真是麻煩了!皇上要親自來跟你要鑰匙。”張永憂心沖忡地說,“江彬進了饞言,說你便是南京之主,連聖旨都不管用;慫恿皇上親自來跟你要鑰匙。如果不給,便是坐實了江彬的話。不但說你抗旨,還要誣賴你想造反,那一下,誰都救不了啦!”

  這番話人耳心驚,喬宇愣了好一會,才將這件事想通,面現沉毅之色,反倒安慰張永:“不要緊!張公公,我有法子。”

  “有法子最好!快說給我聽。”

  “我只好破釜沉舟試一試,到時候,請張公公為我說話。”

  “那自然。要我怎麼說就怎麼說。喬大人請你先把你的法子告訴我。”

  於是喬宇將他的應付之計,細細說了給張永聽;這一計很出人意表,不過有沒有效驗,一要靠喬宇自己做得好;二要靠有人幫著說話,越多越好。

  因此,張永便即起身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分頭進行;我此刻就去約人,到時候大家幫忙。”

  “重重拜託!”喬宇一揖,“不過請張公公要秘密。”

  “那不消說得。”

  等張永辭去,喬宇亦不敢耽誤,立即找來親信,密密囑咐,連夜布置。

  一夜過去,也就是曙色初透之時,已有管儀制的官員,一報接一報地到南京兵部衙門傳旨:皇上本日親臨巡視。喬宇是早有預備的,親自守在大門口接旨;不讓來人進入二門,免得泄漏機密。

  辰牌時分,日上三竿,大駕已到;皇帝這一次既未騎馬,亦未乘車,坐的是三十六個人抬的轎子;到得大門口,喬宇已率領從屬俯伏在門外迎接,口中朗聲說道:“南京守備,兵部尚書喬宇率屬恭迎聖駕!”

  “起來!”皇帝在轎中吩咐。

  “遵旨。”

  人隨聲,轎子已停了下來。因為這頂大轎實在太大,兵部衙門的大門都嫌小了。所以,另外備一乘四個人抬的軟轎;皇帝換轎之前,忽然聽江彬厲聲問道:“聖駕親臨,何以二門不開?如此無禮,御史怎不糾彈?”

  皇帝抬頭一看,果不其然;二門緊閉,不覺奇怪,不等糾儀的御史出面干預便即問道:“喬宇,你這是什麼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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