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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余,劉忽有身,將產夜,夢天后曰:“因汝姑老,暫留塵世,豈容生子耶?”以手捫之,早起,腹平如常人。

  先是,劉女自童時及適閻後,每月必有一二日鍵戶,終夜不容一人見。有竊聽者,如數人言笑,達旦乃已。家人固詰之,終不言,至是始知,今尚存。代州馮松濤寄居清河,目睹之事。

  桃源女神

  桃源縣鄭氏女,生而端整,寡言笑。年及笄,一日謂其母曰:“兒將某日死,死當為某村神,其地當廟祀我。”

  母以為顛,弗信。及期微疾,數日而卒。卒時端坐,顏貌如生,室中聞異香,雲旗風馬之狀,家人咸隱約見之。後數日,某村男女同日夢女告曰:“吾當血食於此,為爾等福。”居民以為神異,醵金塑像,號曰“娘娘廟”,頗著靈異。乾隆三十四年事也。

  女舊有婢李氏,最親昵。女為神後,每月必數召婢去,肩輿至廟,昏睡終日,醒而歸。倘神欲留,強歸,肩輿十人不能舉。李氏嫁後,仍赴召如常。至五十一年冬,李氏謂夫曰:“娘娘命我臘月某日去,去不復歸矣。”夫素不信神,諾之而已。至日,李沐浴焚香。使人召其夫一訣。夫故不歸,李恚曰:“誤吾時刻矣!改次年正月某日。”

  夫歸,聞不死,以為妄。

  至次年某月,李又召其夫作別。夫怒曰:“又作狡獪矣!”竟歸視其死否。及歸,李言笑如常,囑家事數語,憑几瞑目而逝。

  安慶府學狐

  乾隆五十六年,秋祭前數日,滌濯籩豆,預備祭品,陳列明倫堂,夜使人看守。有副齋輿夫田姓者,素勇健,獨任其事。是夜微月,田臥至三更覺來,聞有人偶語,開目視之,見二人歷階上,將至臥榻。田躍起大呼,二人徑前與斗。田奮力擒一人,擲階下,大嗥化狐而去;其一復斗,田亦擒,擲亦化狐去。田以為不復至,因就寢。

  未熟,忽聞人聲甚眾,且至矣。急起,見一叟鬚眉盡白,傴僂行,率少年十餘人,喝令擊田。田怒,奮拳擊眾,眾應手倒,無能抗者。叟怒曰:“如此可惡!”因騰躍以首觸田左脅,如中巨石,痛不可忍,仆地不能起。叟喝眾急曳至堂後左側柴房去。田念此去必無生理,見堂右有大鐘懸架上,因眾扶掖,出不意,疾走架下,以一肘挽架,一手拒敵。叟怒甚,以手持田肘力曳之。田懼,兩手固挽。叟力猛,連架曳行數尺,鐘聲鏗然,叟栗而止,令眾狐就擊之,自頂及踵無完膚,嘔血數升,將曙乃去,田亦仆不省矣。

  天明,執事者入,見之大駭,以湯灌之,良久乃蘇,具道始末,乃知為狐祟,次夜,集眾十餘人守之。眾不敢臥,坐至四更,無所見,眾亦倦甚。甫就寢,聞眾馳驟聲,張目仰視,聞老人曰:“其人在否?”眾排頭按驗曰:“無。”老人曰:“幸漏網矣,去去。”遂寂然。

  田臥病月余,尋愈。愈後,欲挾刃宿堂上復仇,其妻力阻之,乃止。

  湖南貢院鬼

  乾隆丙午科,湖南秋闈,理州吏目馮名廷奉差委巡場。第三場十四日夜,馮與同寅李某同坐至公堂,李方隱几臥。是夜月色微明,馮見階下有物長二丈余,腰腹如,通體皆毛,兩目閃爍如炬,自西文場出,緩步入東文場。馮素有膽,不懼,初見時低聲呼李。李覺仰視,大驚伏案,物去然後起,同入臥處,命僕從同臥一室。馮以李膽怯,既臥,故以手扣壁擊床恐嚇之以為戲。

  正喧笑時,忽有大聲呼嘯,良久乃已,眾皆股慄,以被蒙首。少頃,聞人聲轟然,馮與李皆披衣起,監臨、監試兩主考皆起,使人察問內外,遠近無不聞者,咸大詫異。是時頭場薦卷已中定十七八,兩主考復加校閱,黜落七卷,後竟無他異,豈因此七人不當中而致怪異如此歟?

  雷異二則

  滁州某村有黃氏嫗獨坐室中,午後風雨暴至。忽霹靂一聲,左壁下諸器物皆移置室中,離壁四五尺;壁上白泥厚不過三分,亦離壁四五尺,植立如堵,絲毫不損。嫗驚朴,良久乃蘇,不知所擊何物,其家亦無他異。

  代州旅店中有二客同居,一日早起,大風微雨,一客在土炕上以大瓦盆覆坐之,一客坐門限上對語。坐限上者忽仰見屋深上有火光二寸,如小蛇跳躍,急呼坑上者視之。其人未及答,忽霹靂一聲,屋頂揭去一片,眾奔入,視地下一人僵臥;一人在坑上堅坐不動,就視之,已死,頂上一孔如豆。初疑雷擊,仰視屋瓦外飛,不似自上而下者;移屍視之,見、所坐盆底亦有孔如豆;揭盆視之,炕上亦然。竟從地下起,穿炕盆洞腹貫頂,破屋而去。地下者以湯灌蘇,得不死。

  人變魚

  從子致華作淮南分司,解四川兵餉過夔州城。道上人男女喧譁,舉國若狂,問之,曰:“某村婦徐氏與其夫同床眠,甚相愛也。早起,則婦面目髮膚如故也,而下半身已變作魚形矣,乳以下鱗甲腥滑,口尚能言,貌亦平常,惟涕泣哀號云:‘我睡時無他痛楚,只覺下體作癢,搔之,漸漸起棱,有為將生疥癬耳。不料五更後兩腳合併,不能伸縮,摩之,已作魚尾矣,今將奈何?’夫妻相抱大哭。”致華遣家人視之,果有其事,因官程緊迫,不能逗留,不知報官後將放諸江乎?抑養之家乎?不及問矣。

  韓昌黎稱老相公

  韓文公為貢院土地。庚子歲,有嘉興秀才陳效曾者,先試前數日入廟,廟祝令拜。生曰:“昌黎者何拜之為?學不足師,文不足師!”祝強之,大詬而出。試畢,歸家而死。

  殮數日矣,其妻懼,與小姑合被而寢。夜半,小姑登廁,忽見兄排戶搴嫂帷帳而入。嫂奔出,姑大呼,家人湊集,而嫂之聲音狀貌儼然兄矣,大聲曰:“我效曾也,身何在?”家人曰:“殮矣。”狂奔至棺所,扣棺而哭曰:“我得罪老相公,相公之門人家僕鎖我廳事,俟老相公科場事畢,當放我。昨老相公放榜出,責我二十板,我得歸,何殮我之速也?”又大哭,家人曰:“老相公何人也?”曰:“土地。”何人也?”曰:“韓昌黎。”客曰:“昌黎,伯也。依今時稱謂,當曰伯爺;依家人稱之,當曰老爺;乃冥中僅稱老相公。”

  急淫自縊

  京師香山某兵妻,嫂姑同居。嫂素淫,於後門設溺桶,伺行路之來溺者,其陰可觀,即招入與淫。如是者有年矣。

  一日,嫂姑同伺門隙,有屠羊者推小車過巷,就桶而溺,其陰數倍於昔之所御者,嫂狂喜,迎入至臥榻,即解屠者下衣而俯就之。姑旁坐,視其事畢,即欲往就。而屠性耐久,自午至未甫了事,腹中餓甚,索飯。急飯畢,姑以為將及已矣,亦弛下衣,摩屠者之具,為這吮咂,屠具復舉。嫂曰:“屠性猛,汝恐不勝,宜再讓我。”姑許之,同入床,嫂顛狂不休,姑情急,水流至踵,怒嫂之誑已也,往別戶自縊。於是姑之夫家訟於官,以為被嫂折磨故死,而不知其事之可丑也。嫂之本夫,街卒也,歸家,見其妻神色不寧,被褥污,乃私自嚴鞫之,始得其情,而告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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