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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搬走呢?我站在相框前,艷羨地注視著他們的幸福,猜測著原因。最大的可能,是男孩女孩要結婚,買了新房,有了自己更舒心的小窩。

  在這套舒適的房子裡住了一個星期,每夜好夢。我迫切地希望前任房客來取箱子,我渴望親眼見證他們的幸福。對於一個剛失戀的年輕女子來說,這應該稱的上是一種積極健康的心態,星期六一大早,門鈴響了。我穿著睡衣打著呵欠開門,是個年輕女孩,白衣藍裙,貌曾相似。她看著我,綻開一個禮貌的微笑,說:“打擾了,我是前任房客。”我認出來了,果然是照片上那個女孩,但是此刻她的臉很蒼白,浮在嘴邊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無助和淒涼。

  我熱情地把她迎進來。她和我握手,說她叫梅眉。她的手指冰涼,中指上戴著一枚白金戒指,細細的,卻很耀眼。

  她站在屋子中間,輕聲說:“一個小時後我男友會過來拿箱子,我可以在這裡等他嗎?”我連聲說當然可以,從照片上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喜歡上了這個美麗可愛的女孩,甚至相信以後會有緣成為很好的朋友。

  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邊等她的男友邊聊天。我真誠地說,梅眉你的房間收拾得真乾淨整潔呀,我搬進來後連大掃除都免了,真得謝謝你!

  梅眉笑了,滿臉幸福的光澤:“我跟男朋友在這裡住了一年,他很懶,家務活都是我來干。”

  我又稱讚說臥室里那張照片拍的真好,一看就知道你們感情很好,幸福甜蜜。

  梅眉淡淡地唔了一聲,告訴我:“知道嗎,掛上那幀照片的時候,我和他就約定,如果誰變心了,鏡框就會從牆上掉下來砸到誰的頭上。”我樂了,呵呵笑著說真是個別出心裁的約定。

  梅眉眼神黯淡了,神情變的很嚴肅,臉更加蒼白,她說:“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今天我在這裡等他,就是想見他最後一面,親手交給他一封信。”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擱在茶几上。

  啊?聽了她的話,我的嘴張成了O型。

  梅眉溫柔地撫著水仙的花瓣,語氣平靜:“半年前我出差,提前兩天回來,打開臥室門,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在床上。他跟我道歉,求我看在已經訂婚的份上,原諒他。我愛他,於是原諒了他。照舊跟他住在同一個屋裡,睡在同一張床上。”

  門外傳來腳步聲,梅眉打住了話。我緊張地問:“你們為什麼要分手呢?你不是已經原諒他了嗎?”

  門鈴響了,梅眉說:“他來了。”

  我走到客廳盡頭,把門打開,果然是梅眉的男友,照片上的男主角。只是他現在頭髮蓬亂,眼窩深陷,神色憔悴。他點點頭,說:“麻煩了,我是前任房客,來取留在這裡的箱子。”

  我笑了,側身讓他進來,說:“你女朋友等你老半天了!”

  他猛然回過頭,用不可思議的神情盯著我。是不相信梅眉還會來找他嗎?那就有驚喜等著他嘍!

  我高興地叫:“梅眉,你看……”我的話哽住了,因為我發現沙發上根本沒有梅眉,臥室里沒有,廚房沒有,衛生間沒有,這套房子裡都沒有。

  聽到我叫出這個名字,男人如遭電擊,他驚怒地質問:“你是誰,你想幹什麼?我女朋友……一個星期前就死了,你不知道嗎?”

  我的嘴再次張成O型,驚慌失措結結巴巴地說:“剛才,她真在這裡,可是現在……”

  慌亂中,我瞄見了茶几的那個信封。我撲過去,拿起那封信,遞給了男人。他用顫抖哆嗦的手指拆開信封,裡面是張紙片,是一張化驗單,化驗者是梅眉,化驗項目一欄赫然寫著:“HIVI/IIAb+”HIV陽性。愛滋病。化驗單上有四個觸目驚心的血紅色大字:蒙你所賜!

  男人的嘴角開始抽搐,他發瘋般把化驗單撕成碎片,揚空一撒,紙屑如雪片般在空中飛旋。他呆立著,神經質地叨念:“哈哈……原來是這樣……難怪你要去撞地鐵……完了,大家都完了,哈哈……”

  我隱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難怪梅眉的手指冰涼如鐵。可此刻我來不及回想和後怕,我退縮到門口,驚懼地盯著這個歇斯底里幾近崩潰的男人——他正仰天狂笑,笑聲悽厲絕望。笑完後,他跌跌撞撞地走進臥室,站在鏡框下面,用手撫著那張合照,照片上,梅眉正透過鏡框衝著男人笑的燦爛無比。

  有兩行淚從男人的臉上滑落:“梅眉,是你來找我了嗎,剛才真的是你嗎?梅眉,我愛你……是我害了你……”

  突然,鏡框毫無預兆地從牆上掉了下來,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男人的頭上,然後摔在地板上,碎成了一地玻璃。

  一陣冷風從門裡吹進,我從屏息中清醒,爆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衝出了房間。

  第二天,我搬出了這套房子。搬家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刀斬亂麻地把男友給炒了——一年前就有了確鑿證據,他除我之外還另有女人,可在此之前,我一直顧念舊情遲遲下不了分手的決心。

  ☆、迷牆

  她穿著一身幽藍色的緊身長裙,曲線盡現,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優雅。長發依然如瀑布般的披在身後,舉步間,淡淡的花香,又悠悠而至……

  迷牆

  江航

  A

  遇見陳雲棲,正是維嘉打來電話和我說分手的那天。

  當時,我開著我那輛新買的豐田花冠,從公司里回來。沿著榮光路,我筆直往前開。經過榮光路附近那一片冷僻的拆圍區時,手機響了。是維嘉打來的。她在電話里就又開始和我說分手的事。我一邊開車,一邊和她理論。我知道維嘉的任性,她不是真要和我分手,就是想鬧點小情緒,引起我對她的注意。因為維嘉老說我不夠重視她,說我的眼裡只有工作。我總是拿她的任性沒有辦法。

  撞到陳雲棲是猝不及防的。

  那是維嘉在電話里,正大喊大叫著這回我是認真的,然後她就把電話給掛斷了。我只是在車內怔了一下,一個穿深藍色長裙的清麗女子,已經在車前在我的視線中滑倒在地。我大驚失色。趕緊下車。

  還好,那女子沒有大礙,我去扶她時,她已爬了起來。我向她道歉,並執意要送她去附近的醫院看看。她淡漠的笑,說只是擦破了點皮,不礙事。

  我說,小姐,那讓我送你一程吧。這回,她又笑,帶點嘲諷的味道。她說,你經常這樣送女孩子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轉身離去。

  在那一瞬間,從她如瀑的黑髮間,傳來一陣淡淡的花香。她徑直走到路上,攔了一輛的士就上去了。

  我遠遠的看著她,也沖她笑。有一刻,我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覺得這是一個有些奇怪的女子。我上車後,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周圍。

  榮光路這一帶,大片的建築都在拆圍當中,廢墟上,凌亂不堪。黃昏中,還有幾堵未拆的牆,佇立在漸漸深下來的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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