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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蘇君臉上現出羞赧之色,似覺難以啟齒,但終於還是說出來:“死者有收藏女性用品的嗜好。”

  “變態狂!”我頓覺噁心。

  “還有,宋詞那天晚上帶走的那隻大包也已交上來,裡面裝的不過是新購置的攝影機,放到包里後,鼓出來的形狀與‘王朝’大廳的錄像一模一樣,證明她沒有攜帶贓物出逃。”

  我略略放鬆,問:“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就像他們說的,想辦法證明第三個人殺人。”蘇君擰著眉,沉著地說:“也許我們都走入了誤區,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宋詞和元歌身上,反而忽略重要細節,放真兇漏網。”

  “你是說,我們應該協助警方破案?”我愣愣地,“該從哪裡入手呢?”

  “第一步,必須找‘王朝’的人再做了解,看看有沒有新線索。”他提議,“也許大廈里那天晚上其實不止宋詞元歌兩個人,保安呢?其他員工呢?還有,是誰第一個發現屍體,那個人有沒有嫌疑?大廈有沒有別的通道可以上八樓?除了宋詞和元歌,還有哪些人知道那天晚上玉飾會放在經理室?那些模特兒們有沒有嫌疑?”

  “沒錯。”我轉身,“我這就去找‘王朝’董事長。”

  這時候他注意到我手中的包裹:“這是什麼?”

  我想起來:“差點兒忘了,這是拿來給元歌的換洗衣裳。”

  “算了,給我吧,你自己不一定送得進去。”他自嘲地笑一笑,“這點小事我還可以找到人情通融。”

  “那麼有勞你。”我把東西交給他。

  他已經準備走了,又忽然回身問:“這是否便叫做雪中送炭?”

  我溫柔地答:“現今的炭已經沒有過去那樣珍貴,不過是舉手之勞。”

  其實給朋友送一包衣服並沒什麼,肯捐棄前嫌為已經離異的妻子奔走才真正偉大。

  我再一次肯定這姓蘇的是個好人。要勸勸宋詞珍惜他。

  想到宋詞,不禁一陣心酸。還想勸她復婚呢,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重獲自由。

  頭頂上,大太陽火辣辣地照下來,前面白花花一片,完全看不清路。我在街頭站了很久很久,終於嘆一口氣,向王朝走去。

  再到“王朝”,只覺陰森可怖,望向哪裡都好像影影綽綽看到一堆暗紅的血。

  何敬之聽到通報,很快迎了出來,雙手對搓著,因為不習慣笑,臉上肌肉全扭曲起來:“唐小姐,什麼事要勞你親自跑來?其實,打個電話就是了。或者……”又趕緊按鈴叫小妹上茶,問:“唐小姐喜歡喝什麼?茶還是咖啡?台灣人是不是喜歡喝綠茶的?”

  “隨便好了,就是上次的碧螺春吧。”我坐下來,“我來是想問一下案子的事。”

  “那件事不會對玉飾展有影響的,這我可以向您保證。”談到生意經,他說話流利多了:“我剛和貴公司駐北京辦事處的李先生通過電話,聽說台灣補的貨已經到了是嗎?我已經安排了人手接替宋詞和元歌,隨時都可以召開記者招待會發布消息。其實,這次的事雖然給你們帶來很多麻煩,但也不一定是壞事,因為炒了新聞,大家對拍賣會反而更有興趣。”

  我有些不悅,這裡出了人命案,還有兩個無辜的人仍被審訊,他卻說這不是壞事?真不知他的腦子是怎麼想的,我猜剖開來,大腦溝回的形狀一定全是美元符號。

  “何董,我不是為玉飾展的事來的。”我說。

  他立刻又結巴起來:“那,唐小姐今天來的目的是……”

  “我想請教何董,案發那天晚上,大廈里真的就只有秦經理和宋詞元歌三個人嗎?難道王朝夜裡沒人巡邏?”

  “你是說保安?那不可能。那天晚上是阿清值勤,他是秦歸田親自招聘的人,對秦經理一直畢恭畢敬,感激不盡,絕對不可能是他。”

  我想到阿清一臉的憨厚溫順,也覺不可能,看來這條線又斷了。

  “那麼,是誰第一個發現屍體的?”

  “就是小妹嘍。哪,她來了,你自己問她好了。”

  我接過小妹手中的碧螺春,儘量把態度放得溫和:“小妹,你還認得我嗎?”

  “我認得,你是那位好心的唐小姐。”小妹露出甜甜笑容,可是仍然遮不住她臉色的蒼白,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緣故,她眼圈烏青,皮膚微微浮腫,病得不輕的樣子。

  “你能告訴我那天發現八樓出事的經過嗎?”

  提起那可怕的往事,小妹有點顫抖,但仍能口齒清晰地敘述:“那天早晨,我和往常一樣到八樓打掃,一推開經理辦公室的門,就看到秦經理躺在地上,一攤血……我嚇壞了,大叫起來,阿清跑上來,看了一眼,就說要趕緊報警。然後,警察就來了。”

  “那天早晨你是第一個來大廈的人嗎?”

  “是,我每天都第一個來。”

  “阿清開門放你進來?”

  “不是,那天晚上我就住在樓下倉庫里。”

  我一愣,難道——“你那天也在大廈里?”

  “在地下室。不過我睡得很死,完全聽不到八樓的動靜。看到秦經理,已經是早晨六點多鐘了。”

  “你常常住在樓里不回家嗎?”

  “有時候是這樣,地下室比我宿舍條件好多了,我下晚班的時候就會住在倉庫不走。”

  我仔細地盯著她的臉,看不出任何異樣來。不,不會是她,這小妹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如果是她殺人,根本沒有可能掩蓋得這樣乾淨。

  看看再也問不出什麼來,我只得起身告辭。

  何董還在說:“玉飾展的事兒……”

  “和我公司同事談吧。”我不耐煩,“同‘王朝’聯繫的一直是李培亮,你們就還找他好了,我沒時間。”說罷抽身便走。

  我知道何董在背後會罵我什麼:紈絝子弟,不務正業。

  可是我真的覺得,這世界上還有比賺錢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朋友。

  站在“王朝”樓下,我再看一眼那輝煌的建築,這裡在幾天前曾經發生過兇殺案,有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殺死了,還有兩個活生生的人蒙冤莫白,兩壁相框裡的每個名女人都是兇案的見證,可是她們不說話,所有的痕跡都抹煞,看不到一點真相的影子。而大廈的外面,鉻金玻璃依然鮮亮耀眼,在大太陽下光怪陸離,毫無陰影。

  真相在這裡被湮沒掉了,每個人撲來忙去,就只顧著一個錢字。錢、錢、錢!錢真的比人的命還重要嗎?

  取車的時候我看到阿清,他正躲在車叢後面同小妹嘀嘀咕咕,兩個人都神色驚慌,滿臉焦慮。

  為免瓜田李下之嫌,我故意加重腳步,又輕輕咳嗽一聲。

  阿清回頭看到我,趕緊走過來拉車門,態度中有明顯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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