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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驚詫地看了龐秋雁一眼,“你的消息真靈通!這份證言,全龍泉,除了我和趙春山,恐怕只有縣裡七八個核心人物知道,你竟這麼快地得到了消息!”

  龐秋雁冷冷一笑,“龍泉並非鐵板一塊。你對這件事也沒信心嗎?”

  白劍搖搖頭,“我何嘗不想儘快查出這件事。早在一個多月前,我就知道有這筆錢,托人到銀行打聽,知道這錢四個多月前已通過合理合法的手續取走了。取錢的兩個人是冒名的,我已按那兩個身份證號碼進行查證,身份證是偽造的。如今只留下兩個號碼,這條線沒法查了。申玉豹的證言裡一口咬定這錢是錢全中幫李金堂取的,前天我一個姓林的朋友已經托人打聽了,錢全中在申玉豹死那天出了遠門。錢全中還是致死吳玉芳的兇犯,這回只怕是難以找到他了。吳玉芳一案已經重新立案偵察,確定錢全中是兇犯後,才能發全國通緝令。這事也不好確定,申玉豹死了,就缺少一個有力的證人。我已經聽到這樣的說法,說申玉豹這是有意誣陷。輿論如今又在美化李金堂,說如果不是李金堂把英國人鎮住,申玉豹捐的錢都得賠給人家。三折騰兩折騰,竟把申玉豹也折騰成大英雄了,實在有點不可思議。龍泉這幾個月一手抓建設一手向上要說法,這沿街的工地,到時都成了有利於李金堂的證據了。”

  龐秋雁把牙咬上了,“這本來是清松提的方案,改頭換面一下,卻成了他李金堂自衛的武器了!巧取豪奪,強食弱肉,你不吃他,他就吃你,這就是龍泉!白劍,中央調查組是你驚動的,他們自然要看重你的意見。你匯報時,要認定這一百零八萬是李金堂當年貪污的救災款。”

  白劍苦笑一下道:“錢全中跑了,即便沒跑,他一口咬定沒取這筆錢,還是沒辦法查下去。從當年那些帳目中找證據,跟大海撈針差不多。”

  龐秋雁笑了起來,“你真是太書生氣了。中國這片土地連莫須有這樣的詞彙都能生產,還怕抓不住他李金堂?!他肯定貪污了這筆錢。只要能立案,到時的證人還不是多得如過江之卿?貪污這麼一大筆錢,能做得天衣無縫嗎?李金堂在龍泉政界近四十年,還怕他沒有仇家?我告訴你個好消息。H省委已被你的文章搞得焦頭爛額,已經下了丟卒保車之決心。下周你就能見到清鬆了。如果龍泉縣委不配合,處處設置障礙,當然沒把握扳倒他。現在不同了,只要你和清松配合默契,李金堂這隻老虎這次死定了。”

  白劍將信將疑地看著龐秋雁道:“你不知道龍泉的水有多深,李金堂還是龍泉縣代書記,柳城還在全力保他。在這種情況下,八十四萬龍泉人,都會緘默不語。”

  龐秋雁得意地說:“你說的是上一周的形勢。昨天下午,情況發生了根本的變化。清松現在的身份是:龍泉縣委第一書記兼調查組成員。龍泉不管出了多大問題,不過是龍泉一個縣的問題,H省沒必要因這個棋子搞得全盤被動。清松官復原職了,你們一倆肯定能在龍泉颳起一場風攪雪。找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把你的主攻目標定在這一百零八萬上面。”

  白劍聽得周身寒徹,久久沒有回答。

  劉清松隨兩級調查組返回龍泉復職後,一場大翻抗洪救災舊帳的風攪雪在龍泉三千二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颳了起來。

  開始的幾天裡,風颳得很大,卻一個雪花子也沒落下。劉清松不由得急躁起來。調查組已經調來了龍泉二十幾個鄉鎮塵封多年的救災帳,日以繼夜地查對著。第五天,調查組查帳工作取得突破性進展,當年十月十五至十月二十二日六個重災鄉的帳目和同時期縣裡下撥帳目出現了六十多萬元的差額。劉清鬆通過朱新泉迅速找到了當時的財會人員,連夜進行調查。結果卻使他大失所望,因為這段時間,李金堂患胃出血在住院治療。第二天,一個讓人振奮的消息在調查組下榻的松鶴賓館傳了出來:可以初步確認,前龍泉縣革委會副主任王世龍在龍泉抗洪救災一案中有重大經濟問題。

  白劍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心裡道:這回總可以向社裡韓副社長交差了。下午,他去三妞家裡看望了林苟生。半個多月來,林苟生每天下午都在三妞家陪在家裡打點滴的三妞。白劍剛講了調查組查出了大問題,林苟生忙使眼色制止了白劍,扯著白劍出了堂屋。

  白劍問道:“這種病是不是怕刺激?”

  林苟生道:“三妞常說李金堂是她的再生父母,你當她面一說咱們整住了李金堂,她一翻臉,治病的事就前功盡棄了。是不是抓住了李金堂的小辮了?那咱門可要好好喝一壺。”

  白劍道:“不是李金堂的問題,是王世龍的問題。調查組的黃統計告訴我,這王世龍貪污的數額不會少於六十萬。六十萬可算只大老虎了。”

  林苟生眼裡的火苗漸漸熄滅了,喃喃道:“就沒他一點問題?”

  白劍搖搖頭,“眼下還沒有。不過,這算是一個重大突破。”

  白劍回到古堡,劉清松已經在那裡等待多時了。

  幾天下來,劉清松已經熬得精精瘦瘦,深陷的兩眼布滿了血絲,一見白劍,開門見山指責說:“老兄,啥時候你才能使出你的殺手鐧呀!難道非要等到把錢全中通緝到了你才肯開這個口嗎?這個趙春山也真是的,還不願意把申玉豹的證言交到調查組。他說他相信你的判斷,難道你認為當年李金堂會兩袖清風嗎?”

  白劍笑道:“清松兄,查帳工作不是很順利嗎?不管怎麼說,龍泉當年有嚴重的經濟問題這種論點已經站住。查出一個六十萬的王世龍,難道你不認為是一個重大突破?”

  劉清松冷笑起來,“白劍!這話你說得太早了!王世龍的身份是抗洪救災副總指揮,帳上出問題的部分,大都與他有關。我已經派人去醫院查了病歷,四個帳目混亂的時間段,李金堂確是都在住院。我又查了當時的黨委會記錄,常委會明確決定,李金堂全權負責全縣的抗洪救災工作,李金堂不在時,由王世龍代理。所以,該對這些問題負責的,是王世龍,而不是李金堂。”

  白劍又笑了,“這不是好現象?王世龍作為副總指揮,又是領導小組副組長,又是龍泉縣革委副主任,難道就不能證明咱們的觀點是正確的?”

  劉清松感到他和白劍這個臨時聯盟已經發生了顛覆性的危機,不得已又直白地逼進一步,“整不垮李金堂,你就是白忙乎了一年,百年之後,仍入不了你們八里廟的祖墳。我知道,對你而言,或許抓住個王世龍也算達到目的了。你聽聽王世龍的這十來年你就明白該怎麼辦了。王世龍八一年從龍泉調柳城地區任勞動局局長,八四年因受賄受到撤職處理,任正處級調研員,八五年辦提前病退手續,在柳城工業路開了一家電器商店,前年十月間,因做投機生意賠本跳樓自殺了。調查組如今查到的六十幾萬,最終恐怕很難定性。”

  白劍沉默了好一會兒,眉頭又皺了起來:“請你相信我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申玉豹和李金堂近半年多的衝突,在龍泉路人皆知,輿論對申玉豹的指控已頗有微辭,如果在沒有旁證的情況下貿然提出這一百零八萬,弄不好,局面就無法收拾了。公平地說,輿論支持李金堂是有道理的,畢竟在他的努力下,為龍泉留下了建一所學校所需的一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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