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 此情可待成追憶（4）
第一次見面，周燁和宋彥昭得了穆瑾的一杯清茶。
後來，周燁便時常拉著宋彥昭去六興胡同。
穆瑾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
六興胡同里只住了穆瑾的母親羅氏，還有一個守門的婆子。
穆瑾不在的時候，羅氏並不見他們，只讓婆子出來傳個話。
穆瑾似乎總是不停的在外面忙碌採藥，歸來的時候很少，有時候歸來的時候，還要回穆家住。
她在的時候，看到宋彥昭和周燁來了，也不過是眉眼彎一下，讓人奉上茶水，然後她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或讀醫書，或曬藥材，或配藥等等。
總之，她似乎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情。
對於周燁和宋彥昭的到來，她似乎不歡迎也不反感。
周燁每次都是熱情十足的和穆瑾閒聊，而宋彥昭，大多數時候都是在一旁聽著，或用幽深的眼眸打量觀察穆瑾。
穆瑾看起來絲毫不受他們的打擾，依舊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周燁和她聊天，她便淡淡的回應，宋彥昭不說話，她也沒有忽略他，該上的茶水點心一樣都沒少。
有時甚至還會看看他們的氣色，命她身邊的冬青為他們端上不一樣的茶水來。
周燁和宋彥昭漸漸相信，她是真的有一手好醫術。
因為每次喝完她泡的茶水，第二日都會神清氣爽。
再後來，兩人停留在小院的時間越來越久。
直到有一日，宋彥昭問周燁，「你對穆瑾到底是怎麼想的？」
周燁微愣。
宋彥昭提醒他，「你可從來沒在一個女子身邊停留過這麼久的時間。」
周燁向來以風流自詡，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從來沒有斷過，儘管他搬出六皇子府不多三個多月，六皇子府里的女人便已經扎推了。
有陛下和秦皇后賞賜的，有他自己看上帶回去的。
可不管什麼樣的女人，他從來都是不過一個月就膩歪了。
這是第一次，他在一個女子身邊停留這麼久，還只是喝喝茶，聊聊天的關係。
周燁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也沒想過。」
宋彥昭深深的望著他，沉默許久，嘆息一聲，「你仔細想想吧。」
接下來半個月，周燁都沒去過六興胡同。
宋彥昭也沒來找過他。
周燁這半個月來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每日裡摟著府中姬妾尋歡作樂，可午夜夢回，他總是覺得有些空虛，有些茫然，那一抹俏麗的身影也總是不經意的浮上心頭。
他開始察覺，穆瑾對於他來說，終究意義是不同的。
可要怎麼待她，周燁卻沒有想好。
這個時候，穆瑾卻來見他了。
這是穆瑾第一次來六皇子府見他，得到消息的周燁心頭一跳，換了身乾淨的衣衫，快速的去了花廳。
花廳里站著的少女似乎有些神情憔悴。
周燁的心不自覺的擰了一下，快步上前，「你怎麼來了？」
穆瑾抬眸，眼眸如水洗過一般，她定定的望著周燁半晌，忽然低聲道：「周燁，我們來做場交易，如何？」
交易？周燁愣了下，「什麼交易？」
穆瑾抿了抿嘴唇，神情似乎有些猶疑。
周燁眉頭皺到了一起，「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沒關係，坐下慢慢說，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這是他們認識後，穆瑾第一次開口有所求。
周燁莫名覺得有些雀躍，暗自下決心無論穆瑾遇到了什麼困難，他都一定盡力幫助她。
穆瑾輕輕咬了藥嘴唇，半晌，方抬起頭，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之意，「周燁，你可不可以娶我？」
什麼？周燁陡然變色，驚的差點站了起來。
穆瑾開了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急忙擺了下手，急切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想說........」
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真正的你不會只是甘於現在的樣子，我可以幫助你得到那個位置，等你事成之後，幫我完成一件事如何？」
周燁這次沒忍住，驚的直接站了起來。
他從來沒向任何人說過他內心深處的想法，為何穆瑾會知道他不甘於做一個普通的皇子？
是的，他這些年雖然一直以風花雪月，不學無術的模樣示人，可這樣的模樣做的越久，他的內心就越壓抑，就越想爆發。
可這些情緒他絲毫都沒有流露過。
因為就算是在他的六皇子府，也一直有秦皇后和太子安插的眼線在盯著他。
所以他從來不敢掉以輕心。
可穆瑾又是怎麼發現的？她這樣毫不掩飾的直接道出又是為何？
「你偶爾說起政事時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穆瑾似乎猜到他內心的疑問，輕輕一笑。
周燁恍然。
他和宋彥昭有時無聊了，便會在她的小院子裡談論幾句政事，可那不過聊聊幾次，卻沒想到竟被穆瑾記在了心裡。
周燁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為什麼提這個交易？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需要我幫你什麼忙？」他沒有直接回答穆瑾的話。
眼前的穆瑾眉頭蹙了下，正午的陽光灑進來，落在她的眉宇間，透著一股隱隱落寞的光芒。
周燁神情有些恍惚。
穆瑾神情幽幽的開口，「我需要你幫的忙，你現在可能幫不上，只有你坐上那個位置才能幫。」
周燁蹙眉，只有坐上那個位置才能幫的忙？
「那.....那你剛才說的娶你？」他猶豫片刻，問出剛才讓他心跳加快的問題。
穆瑾神情卻漸漸坦然起來，「既然是交易嘛，我自然得在最容易幫到你的位置上。」
「我嫁給你，做你的皇子妃，這個身份可以更好的跟在你身邊幫助你。」
說到此處，她擺擺手，「你放心，咱們只是交易，是假成親，是為了幫助你而行的權宜之計。」
「我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嗯，或許說，我們互相不干涉，也可以。」
周燁剛才還撲通亂跳的心忽然就安靜下來。
只是交易，假成親，權宜之計.......
互相不干涉......
原來這就是她的想法啊。
原來是他自己多想了啊！
這場談話來的莫名其妙，他不知道穆瑾為何提出這個交易，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麼事。
甚至她為何會選擇自己來作為交易的對象？
周燁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我想想再給你答覆。」周燁聽到自己如此回答穆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