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並非不可救
今天中午和順堂的病患不多,大堂內十分冷清。
實際上自昨日起,病患就開始減少了,聽說有個醫仙娘子在覺元寺義診,病患們都跑到覺元寺去排長隊去了,和順堂自然就冷清下來。
夏掌柜哼著小曲兒邁進大廳,見大廳內坐著的四個坐堂大夫都在無所事事的閒喝茶,便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忙裡偷閒的感覺不錯吧?」
正端著一口茶慢條斯理品嘗的郭大夫聞言樂呵呵的放下了茶盞,「可不是嘛,天氣漸漸熱起來了,病患也多了起來,前幾日我這把老骨頭可累的夠嗆。」
郭大夫是和順堂里年紀最大的大夫,也是坐診時間最久的,其他三位大夫都以他為首。
「也就能歇今兒這一日,明天就要開始忙碌起來了,今兒個都別在這裡閒坐了,回去休息吧,好好放鬆一下。」夏掌柜笑著道,「不然以後忙起來,想休息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他們和順堂一年到頭都忙碌的很。
坐在最外頭的鄧大夫年紀最輕,剛三十出頭,聽了夏掌柜的話,嘴唇動了動,神色有些遲疑,「夏掌柜,那個小醫仙難道不會在成都府紮根嗎?她擺出三日義診的架勢難道只是為了做善事?」
世上哪裡會有這樣的傻子啊?
夏掌柜嘴角的笑容頓了頓,擺擺手,「扎不紮根的難道還能影響咱們和順堂這樣的百年老字號?過了今日,一切就都恢復正常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難得忙裡偷閒一日。」
三位坐堂大夫便拱拱手,各自回家休息了,坐在最裡頭的郭大夫慢騰騰的站起身來,看了夏掌柜一眼,「怎麼?好消息還沒傳回來?」
夏掌柜坐下來倒了杯茶,搖搖頭,「那個人你確定救不了?」
郭大夫面色有些不渝,也有一絲傲氣,捋著鬍鬚道:「他和去年被聚財賭坊打死的那個人一樣,看似肋骨被打斷了,其實是內出血,且血液積進了肺裡面,根本排不出來,就算是沈聖手出手,也沒有生還的希望,必死無疑!」
夏掌柜一聽,放下心來。
沈聖手名叫沈槐,是益州路有名的神醫,不過因為年事已高,早已經退隱家中,不問世事,就是郭大夫他們這些老大夫們也已經有五六年沒有見過此人了。
但沈槐的醫術卻是益州路所有大夫公認的,若連沈槐出手都沒有把握,那麼那個人必死無疑。
只要人死了,他們在暗中操作一下,到時候讓這個穆娘子惹上官司不是什麼難事。
三日的義診又如何,誰也別想和他們和順堂想抗衡。
「你啊,就安心的等好消息吧。」郭大夫笑著拍了拍夏掌柜的肩膀。
夏掌柜舉了舉手中的茶盞,「一起下盤棋等著?」
兩個人坐著乾等,確實無趣,郭大夫欣然同意。
覺遠寺義診的院子裡熱鬧還在繼續。
瘦小男人的指責讓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只有張老五媳婦痛哭流涕的聲音。
人群中間的白衣少女嘴角卻翹了翹,淺笑盈盈,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明明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即將死去的傷患,傷患家屬在旁邊痛哭不已,她在旁邊卻笑意盈盈。
少女笑眯眯的看著身材瘦小的男人,說出的話清脆悅耳,「第一,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受過神仙點化,醫仙之名不過是百姓們隨口叫的,第二,我說我從不與閻王爺搶人,而他,」
少女伸出手指著擔架上躺著的張老五,「他不是閻王爺現在要的人!」
不是閻王爺要的人?
人群中一靜,隨即爆發出不可思議的議論聲。
「什麼意思?穆娘子是說她能救張老五?」
「不可能吧?張老五可是內傷啊,這是必死之症!」
瘦小的男人臉色有些陰沉,撇著嘴冷笑,「凡事不是光靠一張嘴說說就可以的,我們等著看穆娘子救人。」
羅叔和應娘同時擔憂的叫了一聲,「娘子!」
他們擔心穆瑾是迫於眼前的形勢答應救人,迫於形勢救人,沒救活和不救,讓他們抬走,其實兩條路是一樣的結果。
羅旭,紅芍,香橙也是一臉的擔憂。
少女微微一笑,給了她們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轉身看向趴在擔架旁哭泣的張老五媳婦,「他是肋骨斷裂引起的血胸,也就是說有血進入了肺里,情勢雖然危及,但並非不可救。」
張老五媳婦茫然的抬頭看向眼前的少女,那些什麼血胸之類的詞,她聽不懂,但並非不可救五個字她卻聽的清清楚楚。
「我當家的真有救?求醫仙娘子快救救她,求求你了。」她情急之下拉著穆瑾的白色裙擺喊道。
穆瑾點點頭,「放心吧,我會救他的。」
明確的幾個字讓周圍的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氣,沒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真的答應要救。
那可是受了內傷吐血的人,必死之症啊!
穆瑾轉頭丟下一串吩咐,「羅叔去找寺里的師父要一間乾淨的廂房,映娘和紅芍,你們倆個去準備,羅旭,這次你來觀摩和記錄,香橙看管留在外面的東西。」
羅叔沒有一句廢話,轉身離開,既然娘子如此沉著,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映娘和紅芍有了上次的經驗,又激動又有些忐忑,面上卻不顯分毫,開始有條不紊的做著準備動作。
羅旭則是摩拳擦掌,一臉的激動,終於可以有機會觀摩了,上次救冬青,表姐只是在事後跟他講過,但哪裡有親眼所見來的直接客觀。
覺元寺的和尚早就知道了這裡發生的熱鬧,一聽要乾淨的廂房,立刻就將穆瑾他們所在的旁邊院子裡的一間廂房打開了。
「將他抬進去吧。」穆瑾吩咐羅旭和羅叔。
眼看著幾個人要抬頭張老五,瘦小男人陰沉的看了一眼站在擔架旁的藏青色衣衫的男人。
那男人一哆嗦,忙喊道:「慢著!」
穆瑾轉頭看向他。
男人眉頭緊皺,「我哥哥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們把他抬走,我不放心,誰知道你能不能救得了他,不行,我要跟著進去看看。」
穆瑾淡淡的眼神落在了男人身上,片刻,問道:「你是他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