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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你?”蘇摩一怔,手指動了動,阿諾跳了起來,不情不願地躍上他肩頭。傀儡師用戴著奇特指環的手指撫摩著這個和自己惟妙惟肖的偶人,嘴角浮出一絲冷笑:“阿諾可不是個好孩子……”居然敢提這樣的要求,對方大約不知道這個小人兒的脾氣吧?

  女童拍打著翅膀懸在空中,看著傀儡師肩頭的偶人笑:“好可愛啊,我喜歡它!”

  蘇摩冷笑起來——這個鳥靈,哪裡知道這個小小偶人的惡毒和可怕。

  他微笑起來,也不去說明什麼,指指肩膀:“阿諾,隨你去和它玩吧。”

  得到了准許,那個兩尺高的小偶人嘴巴咧開來,咔噠咔噠地站了起來,對著半空中沉浮的黑翼女童張開手來。

  “啊呀,真的好可愛,我喜歡!”幽凰卻是絲毫不知道對方的可怖,只是飛低下來,伸出爪子抱起了阿諾。蘇摩不再看它,因為知道阿諾暴烈邪惡的脾氣,必然將所有到手的東西折磨至死才會放手。

  然而,片刻過去,半空里陸續還是傳來幽凰孩子般喜悅的笑聲:“叫阿諾?好可愛,好可愛!——你有一種奇怪的邪氣呢,很吸引我這樣黑暗中的魔物啊……以後你無論到了哪裡、我都能找到你的。”

  傀儡師猛然呆住,有些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空茫的眼睛望向天空。

  那裡,漆黑的羽翼展開了,魔物用細長的爪子擁抱著那個小小的偶人,親吻著偶人的臉頰,那張變幻出來的女童的臉、依舊帶著一種令他心中忐忑的怪異感覺。然而,對著這樣的接觸,阿諾居然第一次沒有任何殺戮的惡意,張開了手,抱住了魔物的脖子,無聲地裂開了嘴,帶著奇異的微笑。

  “阿諾?!”蘇摩空茫的眼裡從未有過這樣的震驚,終於忍不住脫口驚問。

  然而偶人根本沒有聽他的話,只是抱著那個魔物的脖子,眼裡有歡躍的笑意。

  “哎呀,你看,它喜歡我呢!”幽凰歡喜地抱著偶人,對地上的傀儡師招呼,一邊將阿諾摟在懷裡,“送給我吧,送給我吧!白瓔有你,我有阿諾~”

  “你到底是什麼!”再也忍不住,看著魔物那樣奇怪的神色和阿諾的眼神,蘇摩冷冷喝問,身形掠起、揮手斬向那有著黑色翅膀的女童。

  那樣凌厲的出手,已經是動了殺機的傀儡師的必殺一擊。

  幽凰抱著阿諾,尚自歡喜,根本沒有料到蘇摩說翻臉就翻臉,出手便是雷霆一擊。

  它尖叫著拍打翅膀後退,然而哪裡還來得及,那些透明的引線陡然洞穿它的翅膀和四肢,仿佛將它釘在了虛空。魔物現出可怖的原型,慘叫一聲鬆開了爪子,阿諾砰然落地。

  然而仿佛不甘心,偶人仰著臉看著半空中扭曲的魔物,眼裡竟然有關切的光。

  “你到底是什麼!再不說我就先拔光你的羽毛,在將你一片片切下來。”蘇摩一手逼退那些蜂擁而上的鳥靈,一邊冷冷問固定在虛空中的魔物。

  無論如何,他看到這個幻化為女童的鳥靈,心裡就有出奇的不自在。

  “我不說!就不說!”幽凰卻是激烈的掙扎,毫不退讓。

  蘇摩眼裡是漠然的表情,緩緩舉起了手指——

  “住手!不許殺它!”忽然間,仿佛一道電光掠過,有人急叱,白虹閃現之處,傀儡師只覺劍氣逼人而來,手中引線紛紛斷裂開來!

  有強敵!他來不及多想,手指揮出,引線縱橫交錯、有如一張網般擲出。

  然而來人根本沒有繼續攻擊他,只是揮劍格擋,同時鬆開了那個魔物的綁縛。幽凰負傷,恨恨看了來人一眼,立時張開翅膀,帶領鳥靈們急速飛去。

  叮地一聲,無形的光劍和無形的引線交錯,力量的對抗讓雙方身形都是一震。就在交手的那一瞬間,蘇摩看到了來人的臉,脫口:“白瓔!”

  外面是殺戮過後血污狼藉的世界,而房裡劫後餘生的人們都沉浸在平安聚首的喜悅中。

  “呀,傷口怎麼還不好?蘇摩那傢伙不是給你治療過了麼?”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揭開紗布察看傷口,那笙喃喃抱怨著,宛如種下甘蔗後就每天拔起來查看一次的猴子。

  “你一直動來動去,傷口會好才奇怪。”炎汐一直沒有說話,反而是一邊的慕容修看著皺眉,忍不住阻止不懂事女孩這樣毛手毛腳的行為——方才被真嵐顱手乍然分開的樣子嚇了一跳,奪門而出就碰到了歸來的一群人,那笙一見他還活著就大聲歡呼,不由分說就把他拉了回來。看到那笙,又看到一起歸來的西京,慕容修心裡才定了定,不再堅持離去。

  無論如何,外面已經是那樣腥風血雨的局面,自己還是跟著西京還比較安全吧?

  然而,一眼看到榻上死去的少女汀,中州來的年輕珠寶商人就心裡咯噔了一聲。他記得這個鮫人少女、是一直跟隨在西京身邊——居然在亂戰裡面被射殺了。

  連自己的鮫人都保不住麼?……那麼,母親可能是高估了這個男子的能力呢。這個人……真的能保護自己走到葉城去麼?

  “哼,你沒見蘇摩!——他在自己臉上劃了兩刀,傷口一眨眼就癒合了!”不服氣地,那笙舉出看到的例子反駁,“現在是他給炎汐治的傷,又都是鮫人,憑什麼他好的那麼快炎汐就還不好啊?”

  “……”見多識廣的珠寶商也愕然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怎麼能和少主比……”聽得那樣的話,炎汐忍不住苦笑起來,看著這個不懂事的丫頭——蘇摩擁有的力量、只怕全部鮫人加在一起都未必能趕得上,那樣的愈傷能力、又豈是普通鮫人可以比擬的。

  “切,他有什麼了不起——又反覆無常又陰陽怪氣,殺人不眨眼的。”那笙撅起了嘴,“哪裡有炎汐好?我覺得你比那傢伙好多了呢!”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復國軍戰士驀然又是沉默下去,仿佛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在榻上微微側過臉去,看著另外一邊說話的西京和真嵐。慕容修聽到那笙這樣口無遮攔的話,也忍不住苦笑起來,知趣地走開——她那樣的女孩子、心裡有一點什麼都是藏不足的,無論愛恨都透明純淨,讓人看了都會心微笑起來。

  看來不過幾天不見,這個小丫頭就“變心”了呢。他是個聰明人,當然不會看不出以前那笙賴著他的意圖,然而沉穩持重的商人並不曾點破——如今看起來,這個丫頭已經徹底轉了念頭了。

  真快啊……看著唧唧喳喳的東巴少女,慕容修不出聲的笑了起來,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然而恍然間也有微微的失落,仿佛進入雲荒以來相依為命的同伴就要從此越離越遠。

  “咦,炎汐臉紅了?”發自內心地將對方誇了一番,那笙看著養傷的鮫人戰士蒼白的臉泛起了紅色,忍不住詫異地笑了,帶著歡喜的捉狹,“一誇你你就害羞了呀?”

  “不是,好像有點發燒。”側過頭,炎汐有些難堪地分辨,聲音卻有掩不住的虛弱,左胸傷口的疼痛之外、更感覺身體在火里燒,說不出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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